第九十七章 刮骨疗伤(四)

书房内,辛子煜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脸色黑如阎罗,“我只想知道穆筠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老老实实地说了,我立马就送你们俩回家。”

徐一洋问:“你为什么不去问她呢?”

“所以,你是想试试我的手段了?”

辛子煜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徐一洋从徐一海的嘴里听过辛子煜所谓的‘手段’,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说点有用的信息,必然是不能平安地从这里走出去了,况且谷新雪也在他手上。

但他肯定不能全盘托出,那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举动,他脑子快速的转着,他得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

……

两个小时之后,辛子煜和徐一洋终于结束了这场‘谈话’,至于结果么,勉强算得上是顺利。

辛子煜终于知道了穆筠之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始终问不出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徐一洋给的理由是,他当时离得太远,并没有看清楚。

他原本是不接受这种说法的,但徐一洋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明白,已经问不出来什么了。

徐一洋说:“我心里虽然有猜测,但却是不能说出来的,我说出来之后,即使你放过了我,离开公寓之后我也会命悬一线,子煜哥,你真的要让我去死吗?”

他当然不会让他去送死,徐一洋从小到大都很有礼貌,也不像白新豪那么调皮,每次看到辛子煜都会乖乖的喊一声子煜哥,这帮孝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他了,今天要不是为了弄清穆筠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这么对待他的。

下午三点,徐一洋带着苏醒过来的谷新雪离开了公寓,出门时,三个人犹疑了很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告了别。

无论现在说什么都很苍白,他们和辛子煜并不是仇敌,只是想要保护的东西相左罢了。

他们离开之后,辛子煜就去了二楼卧室,一直坐在穆筠之的床边,安静地守着她,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一个连着一个的创可贴,歪歪扭扭,东一条西一条,贴得穆筠之像个补丁娃娃。

时间流逝,屋子里的自然光线渐渐由明到暗,直至全黑,他懒得起身去开灯,就这么让黑暗把整个屋子全都吞噬掉。

也许是光与影的自然交替触动了他的心,他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回顾起了过去的人生。

五月十七日,就是辛子煜三十八岁的生日了,回望他这小半生,除了感情,他的人生顺利得简直就是世人口中的‘直接出生在罗马’。

可偏偏命运捉弄,让他成为了一个对感情最是执着的人,当年的董小娜让他整整神伤了七年,而今的穆筠之也是让他痛苦不堪。

在诸多世家子弟眼中,感情这种不值得一提的小瑕疵就这样变成了他的夺命符。

所以啊,哪有什么完美的人生,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无法逃避的生活痛楚,唯一的区别就是它会幻化成不同的模样,然后用不同的方式来给你添堵而已。

辛子煜就这么保持着姿势,坐在黑暗里兀自发着呆。

七点过,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飘忽的思绪,门外传来大龙略带焦急的声音:“少爷,杨先生来了,他说他是来接走穆小姐的。”

杨烈来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辛子煜立即起身,由于坐得太久,腿已经变得有些麻木,刚站起来时还险些摔了下去,他伸手摁亮了床头的睡眠灯,顺着光亮找到了门口,然后走了出去。

当他走到大厅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将眉毛拧成了川字。

杨烈周围站了大概十来个穿着西装的壮硕男人,不难看出,这些人跟阿东和大龙一样,都是职业的保镖。

其中两人把阿东的头死死地按在餐桌上钳制住了他,阿东虽然满眼的不服气,却因为手被反剪着使不上劲而不得不就范,其余的人也全都是一副警戒姿态。

辛子煜问道:“杨烈,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烈正抱着双臂悠悠地靠在餐桌边上,看到辛子煜下来,他扭身抬了抬手,示意那两个人放开阿东,然后才回答道:“谷新雪给我打了电话,说筠之现在状态十分糟糕,你难道不应该先跟我解释吗?”

他说着就慢慢朝着辛子煜走去,就在两个人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猛然出拳直奔辛子煜的左脸而去,一声闷响之后,辛子煜的嘴里当即就充满了一阵甜腥的铁锈味,人也因为惯性连着后退了好几下,最后是紧紧扶住了楼梯扶手才站稳了脚步。

杨烈仍觉得不解气,他又上前一步,抓住了辛子煜的衣领沉声质问道:“当初你带着人拦截我们的时候,你为了把筠之留下,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辛子煜伸出手朝着杨烈背后摆了摆,阻止了想要上前的大龙和阿东。

当时杨烈解释说是穆家的仇人在暗地里追杀他们,所以他才打算偷偷带着穆筠之回美国,最后他那么轻易就答应了只身离开公寓,就是因为辛子煜跟他说过,穆筠之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并且辛子煜还以人头向他担保,绝对没有人敢动她一分一毫。

这些话他统统都记得,为此还派了三个保镖日夜保护她,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最后还是让她又遭了这么大的罪。

辛子煜自知理亏,哑着嗓子道:“是我没保护好她。”

“哈哈哈”杨烈突然发出一阵冷笑,“你保护她?别逗我笑了,你难道没发现她受到的所有伤害全都是因你而起吗?我倒是忘了,你可是个第一次见面就把她打了个半死的人。”

辛子煜没有理会他的中伤,他被那句‘所有伤害全都是因你而起’吸引了,他心中一惊,所以,给她开了天窗的人其实是他身边的?

他死死地盯着杨烈:“你把话说清楚,都是因我而起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是谁对穆筠之下的毒手?”

“你现在才来问,不觉得已经晚了吗?”杨烈不愿跟他多费口舌,冷哼了一声,随后就放开了手,抬脚朝二楼卧室走去。

他今天可不是专程来兴师问罪,他主要的目的是来带穆筠之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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