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兵分两路
李蛮交出了权利,这对李亨来说自然是满心欢喜,只听他对此地百姓说道:“如今虽然叛逆作乱,但我大唐有天威相护,必能化险为夷,凡我大唐子民,皆可无恙。”
百姓们看着意气风发的李亨,不少人心中都有了底气,至少皇上没有放弃天下百姓,这不就让自己的儿子开始平叛了吗。
但也有人想得更远,只听有人说道:“太子要随皇上入蜀避难,虽说是可以调动天下兵马,但是蜀地远离中原,消息无法尽快传出,太子又怎能统领大军。”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许多人的认可,人群再一次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等太子的命令传到前方时,恐怕叛军早已攻城掠地。”
“太子躲在蜀中,各路大军群龙无首。”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太子身在蜀地,必然无法第一时间掌握战场的变化。”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局面就要失控。
李亨暗道一声天助我也,旋即转身向李蛮跪拜道:“父皇,百姓们言之有理,既然父皇将平叛之事交给了儿臣,那儿臣自当尽心竭力,如今虽然叛军势大,但儿臣身负父皇嘱托,自然全然无惧,是以请求父皇准我北上,与我大唐各路大军会合,如此一来,方能掌握战局。”
李蛮不做他想,当即应允。
如此一来,百姓们终是欢呼雀跃,太子亲自北上统兵平叛,终是让天下百姓看到了希望。
高力士则是暗道:远离了皇上,太子才能大展拳脚,只是如此一来,太子也就彻底脱离了皇上的掌控。
当下李蛮分出千余人跟随太子北上,然陈玄礼却请命留在李蛮身边,他自言终于皇上,但任谁都心知肚明,陈玄礼乃是受制于人,他真正惧怕的人是卓亦疏。
虽然给陈玄礼下毒的人是云潇湘,但她也是奉了卓亦疏的命令,给不给解药,也完全取决于卓亦疏,所以陈玄礼只能对卓亦疏言听计从。
李亨明知自己控制不住陈玄礼,也就不勉强他与自己同行,他本想让卓亦疏随自己北上,但卓亦疏并不愿意,冉吟怀出面以‘庄修平尚在蜀地’为由拒绝了李亨,李亨别无他法,只能表示理解,但他想要拉拢卓亦疏的心思却越发强盛,李亨初登高位,正是用人之际,可谓求贤若渴,卓亦疏及其手下的金宵宗正是李亨求之不得的势力。
但眼下卓亦疏不愿北上,李亨也无法勉强,当下率人离去,而李蛮则继续入蜀。
没了百姓的阻挠,幸蜀队伍得以顺利离开马嵬驿,而蜀道的艰难方才刚刚开始。
众人行出数日,前方也陆续传来消息,安禄山已然攻下长安,叛军声威大震,史思明回击河北战场,颜真卿逐渐不敌,河北诸郡多地沦陷。
与此同时,太子仍在路上,他那一路颇不太平,走的极为艰难无比。
而李蛮的幸蜀队伍也是险阻颇多,文隐阁数次出手,皆被金宵宗击退,如此一来,李蛮对金宵宗越发倚重,而文隐阁的手段越发凌厉,已有不少人殒命其手,使得幸蜀队伍人心惶惶,而卓亦疏等人则是队伍中最后的防线,卓亦疏也成了幸蜀队伍的定海神针。
如此行出数日,前方则是扶风,可还没等众人走到扶风,队伍却被一人阻止。
来者是个幼童,不过七八岁,骑着一头老牛,站在路中央挡住了队伍。
本来这样的孩童根本拦不资帝的幸蜀队伍,只需一个兵士就能将他打发了,只是前去打发牧童的兵士刚要动手把他拽走,却听牧童说道:“我找卓亦疏,是高险峰让我来的。”
自马嵬驿之变后,李蛮最为依仗的人物就是卓亦疏,一路上与他极为亲近,以皇帝之尊却也不敢怠慢金宵宗主,而禁军首领陈玄礼更是对卓亦疏唯命是从,汝阳王李琎也对他礼遇有加,高力士也对他恭恭敬敬,所以当牧童说出卓亦疏的名字时,这名兵士再不敢怠慢,更何况牧童所说的高险峰的确是卓亦疏的手下。
当下赶紧将此事禀于陈玄礼,陈玄礼则片刻都不耽误,径直去向卓亦疏说了。
听的此事,不待卓亦疏说话,冉吟怀却是先道:“高先生先行,许久未回,咱们早就怀疑他遭了变故,如今又遣这个幼童来给咱们报信,必然是有大事,公子,需得亲自去看看。”
卓亦疏点了点头,当即前去。
乌宏担忧高险峰的安危,是以不顾伤势跟在卓亦疏身边,只有云潇湘负责保护李蛮所以没有跟去。
牧童面对一众兵士却是脸色不变,丝毫不见惶恐,甚至还兀自吹起了笛子,虽只是普通的乡下小调,但在李蛮的幸蜀队伍前方吹响,却别有一番风味。
卓亦疏来到牧童身前,轻笑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找我做什么?”
牧童跳下牛背,仰着头向卓亦疏说道:“高险峰让我来的,我爹娘都已经被杀了。”
“哦?是被何人所杀?”卓亦疏问道。
“高险峰说那人叫姜抚。”牧童眼中闪过悲色,泪水已经在打转,但却强装坚强,始终没有哭出来。
卓亦疏终于明白高险峰为什么会让一个孝子来报信了,高险峰必然是遇见了歃血盟的高手,自己无法脱身,而且这个牧童远非寻常孩童,这份坚韧心智莫说是普通的乡下孩童,就算是李蛮的那些皇子皇女也都远远不及。
“高险峰让你跟我说什么?”卓亦疏问道。
牧童说道:“高险峰说史思明派人在扶风布了埋伏,让公子务必小心,此次来的人不只有姜抚,还有骆达。”
听得‘骆达’二字,冉吟怀和乌宏皆是眉头一皱,卓亦疏则是轻笑一声,自语道:“骆达竟然敢在我面前出现。”
那孩童不知卓亦疏为何有此一说,他微微一怔,然后忽然跪地磕头,重重的磕了十几个头以后方才又道:“高险峰说让我给你磕头,你就能给我父母报仇了。”
卓亦疏说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只剩我自己了。”牧童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谷登。”牧童傲然道:“我爹爹说希望家里的田地能够五谷丰登,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说到这时又一阵黯然,必然是想起了已经死去的父母,只听牧童又道:“我娘说这是我爹唯一知道的成语,还用在了我身上。”
看得出牧童赵谷登的心性极为坚强,虽然痛失双亲,但始终未曾哭喊。
卓亦疏忽然心中一动,说道:“我问你,你要不要报仇?”
赵谷登眼中一亮,随即却又黯然,他说道:“高险峰说杀我父母的那人武功极高,我杀不了他。”
卓亦疏却道:“父母的仇本就该你自己去报。”
赵谷登一怔,抬头看向卓亦疏。
只听卓亦疏又道:“你若能自己去到天平山,就在金宵宗里等我,待我平定诸事,就去传你武功,只要你勤加习练,自能为父母报仇。”
听得此话,赵谷登心头一震,他虽不知江湖中事,但却听高险峰说过卓亦疏武功奇高,只有他能对付姜抚,本来年幼的赵谷登完全没有想过能拜在这位高人的门下,却不想因自己的坚韧心性竟被桀骜入骨的卓亦疏看中,并且愿意授他武功。
赵谷登不知该如何表达,只得又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一旁的冉吟怀说道:“你这孩子先别急着磕头,你可知道此去天平山足有千里,你一个幼童就不害怕吗?”
乌宏也是说道:“现在兵荒马乱,路上的坏人数不胜数。”
只听赵谷登说道:“这算什么,只要能学好武功给爹娘报仇,再多的苦我也不怕,再凶恶的人我也不怕。”
说着话又给卓亦疏磕了十几个头,似乎是怕他反悔一般。
卓亦疏说道:“那你现在就去吧,我自会去救高险峰。”
赵谷登抬起头说道:“还请公子去得快些,高险峰快要被杀死了。”
卓亦疏点了点头,赵谷登又磕了三个头,然后转身骑牛而去,不多时便已走远。
冉吟怀说道:“这孩子心性坚韧,而且根骨颇佳,应是个练武的料子,他若真能到的了天平山,恐怕会被白猿公抢走做徒弟。”
白猿公一直留在天平山交手疯痴少年武功,赵谷登若是赶到天平山,必能见到他。
乌宏说道:“公子,咱们得快些去救高险峰啊。”
卓亦疏也知事不宜迟,当下点了点头。
这时却又见李琎赶来,他说道:“我听说有个幼童来找公子。”
卓亦疏说道:“高先生被困在了扶风,姜抚在那里布下了陷阱,劳烦汝阳王前去告知皇上,需得再次逗留半日,我前去料理了姜抚等人以后再去扶风。”
扶风是李蛮入蜀的必经之路,姜抚在那里布下埋伏,实是一记妙招,若非有牧童赵谷登前来报信,幸蜀队伍一旦到了扶风,必会遭到袭击,定然颇为棘手。
当下卓亦疏率人前去扶风,幸蜀队伍则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