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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云梦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亦疏迷迷糊糊中只听得不远处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随即睁眼看去,只见不远处火光晃动,竟是有许多人举着火把四散而行,还隐约听他们中有人说道:“都找仔细了,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忽略。”此话一出,便有许多人齐声应是。

这时又听佘余冷笑道:“歃血盟好快的动作,竟已追到这来了。”

说完这话,佘余便伸手点了卓亦疏身上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口不能言,随即带着他一起离开了此地。

佘余也知歃血盟在这里势力极大,所以一路上他只敢走些羊肠小道,终是将一众歃血盟之人甩在身后。

直至此时,佘余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却又见前方亮起一点火光,竟是有人向这里走来,佘余心中一惊,赶忙带着卓亦疏隐到一旁,这里树木丛生,又有夜色掩护,有心躲藏的话很难被发现。

不大一会,就见有两人漫步而来,佘余躲在暗中借着月光看去,只见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女并肩走来,只听那老者说道:“你说咱们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如跟着家主他们。”

那少女手提长剑,一身茶色长袍,看样子不过二十一二岁,此时只听她说道:“荀爷爷,你唠叨了一路了,不累吗?”

老者佝偻着身子,身形更显羸弱,衣着布料很是华贵,只是有许多污渍,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邋遢,此时只听他说道:“累啊,可我不能不说,要是让家主知道咱俩偷偷潜入云梦山,肯定大发雷霆。”

少女听了这话后显得有些无奈,却是停下了脚步,又说道:“你要累了咱们就在这歇歇。”

两人所停之处距离佘余不远,但却并未发现身后有人,只听那老者继续说道:“云梦山这么大,现在夜色又浓。”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续道:“连个月亮都没有,咱们两个只怕会迷路啊。”

一听这话,少女先是‘唉’了一声,而后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一边打开一边说道:“我这里有姑姑留下的地图,这条路是通往五里鬼谷的捷径,很少有人知道,咱们不会迷路。”

暗中的佘余听了这话后却是暗道一声:我竟误打误撞的走到了一条捷径之上,需得将那张图抢了过来,才好按照图上的路线出了这云梦山。

那老者却并未去看那张地图,而是继续担忧说道:“就算到了五里鬼谷又能怎么样?滕凌霄武功盖世,世上能跟他一战的人屈指可数,咱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啊。”

少女却道:“那我不管,都是因为这个滕凌霄教出来的好徒弟害死了我姑姑,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老者说道:“大小姐啊,不是我说你,那人好歹是你的姑丈,滕凌霄又是他的师父,要是论起来,滕凌霄还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天天想着杀他呢?而且逝者已逝,这些陈年旧事本不应再提起,当年一战,咱们虽是胜了,可是大伤元气,如今的歃血盟又是今非昔比....”

“好了好了。”老者还未说完,少女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并说道:“歃血盟今非昔比,咱们长离山庄就止步不前了吗?哼,当年咱们能胜歃血盟,如今再战肯定还能赢。”

一听她这么说,老者却不知该如何接话,而在暗中的卓亦疏却是心中惊愕,随即暗道:长离山庄?那不就是我娘的娘家吗,听他们所言当年胜了歃血盟,正是歃血盟败于长离山庄的那场,难不成他们真是为这事来的?

这时又听老者说道:“话虽这样说,可咱们却不能掉以轻心,依我看肮是应该回到家主身边,那样最是安全。”

少女一听他又说回来了,便即翻了个白眼,再不答话。

那老者见她如此却是凑上前去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跟听白小姐的关系最好,可咱们两个谁都不是滕凌霄的对手,贸然闯入五里鬼谷只是徒劳无功,要是被滕凌霄捉住了,弄不好会用你去威胁家主,到那时可就让咱们陷入被动了。”

面对老者的苦口婆心,少女却是听不进去,只是问道:“荀爷爷你也打不过滕凌霄吗?”

老者回道:“放眼江湖,能和滕凌霄一战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更没人敢说一定胜得过他。”

“那现在的江湖中能和滕凌霄一战的人都有哪些呢?”

这二人不知滕凌霄已死,此时听见少女如此问,那老者便即想了一下,而后说道:“少林寺的慧尘方丈,兰陵剑派的剑圣,还有吗,就是道家了,只是太虚教的苍玄真人久不临世,也不知他是否还健在,若是他仍在红尘之中,对滕凌霄倒有七八分的胜算。”

少女闻言低头思忖一阵,随后却突然惊道:“我想起来了。”

老者被吓了一跳,便即说道:“怎么了?”

少女回道:“我姑姑的后人,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来。”

一听这话,那老者沉吟半响,方才说道:“那年她托人带来家信,说自己已为人母,儿子取名叫做卓亦疏,后来家主亲自出面与滕凌霄交涉,要把亦疏小公子带回长离山庄,可是滕凌霄却不愿意,但却信誓旦旦的保证亦疏小公子安然无恙,家主虽然将信将疑,但却也无计可施,如此方才定下这鬼谷之约,现在算来,小公子应该二十岁了。”

当卓亦疏听这老者说道‘儿子取名卓亦疏’时,当即心头一震,后面的话也就没有听清,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一旁的佘余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冷笑一声,便又将头转了过去。

这时又听那少女说道:“他姓卓,哼,这次要是见到他了,若他是个正人君子也就罢了,可若是个混蛋恶人,那我非得给他几个耳光,替我姑姑教训他。”少女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又是说道:“绝不能让歃血盟的人坏了姑姑和长离的名声。”

“哎呀,亦疏小公子也是长离的人,是你的表弟啊。”老者如此说道:“歃血盟与咱们长离一脉也是秦晋之好,其实根本不用刀兵相见。”

少女却是冷哼一声,回道:“歃血盟中哪有好人,我姑姑要不是嫁进了歃血盟,又怎么会死?”少女的越说越气,已是怒不可遏,只听她说道:“我娘生下我后就死了,我七岁之前都是姑姑带我的,后来姑姑为了卓仲渊和家中闹翻,那时我尚年少,还牵着姑姑的手送她离庄,却不想那一别后竟是天人永隔,再不能相见。”少女将手中的地图捧至眼前,眼中的泪水却已经滴落而下,只听她哽咽说道:“当年姑姑把这张地图交给我,跟我说要是想她了,等我长大以后就按照这张地图上的路线来找她,她还带我捉迷藏,摘果子,只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少女的哭声虽然不大,但却满是悲伤,说到最后时已是吐字不清,埋头痛哭不止。

老者见此,便即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少女,却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身在暗处的卓亦疏将少女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登时心绪涌动,更是在不经意间触动了体内毒蛊,那血砂毒蛊何等厉害,此时一被引动登时四散暴走,犹如猛兽一般在卓亦疏的体内横冲直撞,先是撞击着他的五脏六腑,立刻让他痛不欲生,那毒蛊却毫不停歇,又是冲撞他的奇经八脉,先前佘余封住他的穴道,此时却被毒蛊尽数冲开,却也由此让他恢复了自由,同时痛感侵入骨髓,卓亦疏不禁嘶喊一声,在这黑夜之中乍起,让人登时一惊。

佘余耳听于此,当即暗道一声不好。

那老者突听身后的嘶喊,更是大惊,万没想到身后竟然有人,当即一跃而起,将那少女护在身后,同时气势一变,怒喝道:“什么人?”

少女更是吓了一跳,赶紧站起身来,伸手拔出长剑,警惕着看向黑暗之处。

老者当即四散神识,发觉周围再无异动,便即眉头一皱,回头嘱咐一声:“呆在这里不要动。”

说完这话,老者直奔佘余所在之处袭去,随即便听到一阵打斗声响起,只是此时天色太黑,是以看不到具体状况。

少女在原地焦急的等待,只听那打斗之声越来越烈,心中更是担忧,又看不清具体状况,所以不敢贸然上前。

幸而未过多时,打斗之声便即渐小,却听那老者的声音怒道:“血砂毒蛊,你是毒王谷的人。”

一听这话,少女心中一沉,以为是老者中了暗算,她便要冲进去帮忙,这时却又见那老者闪身而回,还将一个少年带了回来。

少女赶忙问道:“荀爷爷,你没事吧。”

老者回道:“没事。”

少女听他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必然是毫发无损,终是放下心来,又见被老者带回来的少年痛苦的倒在地上,满头冷汗之流,却仍紧咬牙关,竟是哼都不哼一声。

眼见于此,少女便问道:“荀爷爷,这人是谁?”

老者回道:“这孩子中了毒王谷的血砂毒蛊。”

“毒王谷?湘中的那个用毒门派?”少女惊道。

老者点了点头,随即俯身点了卓亦疏的几处穴道,卓亦疏顿时感觉一股清流进入体内,抵住了四处暴走的血砂毒蛊,身上的剧痛之感虽然并未完全消退,却也在慢慢减缓,这时又听那老者问道:“孩子,是那人给你种下的毒蛊吗?”

闻听此话,卓亦疏便点了点头,忍着毒蛊之痛开口说道:“那人是佘余。”

一听这话,老者也是为之一惊,旁边的少女急忙问道:“佘余是谁?”

老者说道:“佘余是毒王谷之主,是了,世上只有他会炼制血砂毒蛊。”

少女出身名门,对江湖中的势力大致了解,也是多次听过毒王谷的凶名,却不想此时竟见到了毒王谷之主,心中自是惊惧,这时又听老者说道:“却不知道毒王谷之主此时来到云梦山是为了什么,莫不是来相助歃血盟对付咱们的?”

此话一出,少女更是心惊胆战,旋即说道:“那咱们得赶紧回去提醒父亲,让他小心提防。”

老者闻言点了点头,正在此时,却又听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老者和少女赶忙回头看去,老者更是皱眉说道:“歃血盟的人。”

少女下意识的将长剑横在身前,说道:“是不是前来相助佘余的?”

老者说道:“很有可能,刚才佘余被我击退,竟还想着要杀这孩子,也不知他二人有何深仇大恨,不管怎样,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毒王谷害人,清让啊,咱们不能见死不救,你现在带着这孩子赶紧离开这里,去找家主。”

“那荀爷爷你呢?”少女问道。

老者回道:“我在这里缠住他们,给你们争取时间。”

一听这话,少女却是说道:“那不行,咱们是一起来的,要走也一起走。”

老者却说:“清让听话,我一个人要想自保绰绰有余,你留在这里反倒让我分心。”

少女听了这话后还想说些什么,却听那老者又说道:“叫你平时好好练武,你总是偷懒,现在知道帮不上我的忙了吧。”

一听他如此说话,少女却知道他必是胸有成竹,这才转身扶起卓亦疏,向他说道:“你跟我走吧。”

卓亦疏自然是不愿意见到歃血盟的人,此时便即点了点头,随这少女一同离去。

与此同时,那老者向着歃血盟疾行袭去,不多时便听见一阵打斗之声响起,在这群山之中极为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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