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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惊案起

此后几天,卓亦疏都在左相府中养伤,他左肋处挨了韦兰一剑,又吸入了霜花鸠毒,可谓雪上加霜,幸而长安之中名医众多,又不缺药材,有李适之出面寻医问药,自然事半功倍,只消十余日的时间,卓亦疏身上的伤便已经渐渐好转,全英发的伤势虽然更重,但也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刘明义一路苦战,身上伤势更多,费了许多功夫终是逐渐恢复了。

在这期间,长安城中依旧波涛汹涌,李适之没了三庶人案的罪证,也就失去了扳倒李林甫的机会,李林甫更是肆无忌惮,对李适之处处排挤,李适之心中苦闷,夜夜饮酒消愁。

数日后,长安中又出惊天大案,这次的矛头直指东宫,威逼当朝太子。

韦家兄弟二人上状诉冤,声称是太子意欲谋反,并通过太子妃是韦坚亲妹的关系拉韦坚下水,让他助自己登基称帝。

此事一出,天下哗然,长安城中的风暴愈演愈烈。

李适之更是忙的焦头烂额,左相府和东宫本就是在一条船上,双方合力才能与李林甫持平,如今东宫遭受大变,左相府必然要做出反应。

卓亦疏等人都帮不上忙,只能看着李适之早出晚归,每日登门求见的官员更是不胜枚举,但时至如今,左相府和东宫都处于被动之中。

而李霅却被李适之严令不得参与到此案之中,想必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严重,李霅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都还欠缺,贸然参与进来反而不好。

如此一来,卓亦疏等人便无事可做,只能安心养伤,李霅只是处理日常事务。

这天碧空如洗,连日的大雪仿佛将长安城洗刷了一遍,如今风止雪停,漫天晴空,让人不禁感到惬意。

敲李霅闲来无事,便来到卓亦疏的暂居之处,此时卓亦疏的伤势已经快好了,正打算向李适之辞行,李霅知道他要回苏州了,便想在他离开长安之前带他四处游玩一番。

彼时的长安城繁荣无比,乃是四海中心,不要说炎黄子孙,就是外邦蛮夷都极其仰慕长安的繁华,长安城的东西两市更是名扬天下,尤其是东市,卖的都是极其昂贵奢华之物。

卓亦疏欣然应邀,此时全英发和刘明义虽然伤势好转,但还不适宜到处乱走,而钟士则在早些时候去了老师家里,此时不在左相府中。

卓亦疏和李霅联袂出府,一路来到东市,纵眼看去,果然琳琅满目,两人随意游走,倒也不亦乐乎。

这时只见前面有许多人围在一起,李霅便笑道:“必然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亦疏公子,咱们也去看看罢。”

卓亦疏的猎奇心理也是大盛,便与李霅一同去看,穿过人群,只见是一人在卖刀,那刀寒光四溢,必然是万中无一的精品,而卓亦疏一见此刀当即神色一凛,原来这刀正是候泰所用的兵器。

那日在酒馆中卓亦疏和狄青、候泰二人不打不相识,起因便是卓亦疏见了这宝刀所以多看了几眼,此时更是一眼认出,只听那卖刀之人正说道:“我这刀乃是域外奇材所制,刃如秋霜,削铁如泥。”

卖刀人所说的只是普通的自吹自擂,而旁边亦有人问道:“你这刀要卖多少钱。”

卖刀人笑道:“十锭黄金。”

此话一出,皆京然,他这个要价可谓是狮子大开口,当即便有人说道:“你还不如去抢。”

亦有人附和道:“锋利的刀剑多了去了,哪一把也没有你卖的这么贵。”

大唐崇文尚武,神兵利器确实多不胜数,而卖刀人听了这话后却是面不改色,仍是笑道:“诸位有所不知,这刀若只是锋利而已,当然是不值这么多钱,可我这刀最贵重的地方却是它的出处。”

立刻有人问道:“出自何处?”

卖刀人嘿嘿一笑,回道:“我这刀出自东宫太子府,乃是太子妃的心爱之物。”

在人群中的卓亦疏听他如此说,更是不明所以,这刀必然是候泰所用的那把,可又和太子妃有何关系?

由此疑惑的人不在少数,更有人揶揄道:“东宫的东西你也能弄来?你要真有这么神通广大,何须在这里摆摊卖刀。”

卖刀人听后也不恼怒,只是叹道:“诸位久居长安之中,难道不知东宫出了变故?”

一听这话,众人却再不出声,如今正是风声鹤唳之际,谁也不敢妄谈国事,尤其是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东宫。

卖刀人却不在乎,而是继续说道:“刑部尚书韦坚的两个弟弟到了长安,更是递了诉状,那诉状中写的明明白白,韦坚之所以要造反,是因为受了太子的拉拢,韦坚的亲妹妹是太子的正妻,太子便利用这层关系拉拢韦坚大人帮助自己得到皇位,太子妃本人也想做皇后,便极力促成这事,说到底就是大舅哥帮妹夫,但是如今皇上震怒,东宫风雨飘摇。”

众人听得入神,此时见卖刀人的话戛然而止,立刻便有人问道:“后来如何?与你这刀又有什么关系?”

卖刀人笑道:“后来吗,太子为了自保休了太子妃,太子妃沦为庶人,搬出了东宫,如今她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别的,虽然她对这刀极为喜爱,可如今也是顾不上了,几经流落后到了我手中,嘿嘿,只要有人出的价钱足够,这把刀便能再次易主。”

李霅站在人群中也是听得真切,此时便自语道:“这人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他说这话的声音微不可闻,旁边的人都没能听清,但卓亦疏内力深厚,自然听的真切,此时便向李霅示意,李霅会意,两人一起转身离开。

走到人少处,卓亦疏开口问道:“那人说的都是真的?”

李霅点了点头,回道:“那人所说都是真的,只不过太子休妃之事于昨晚禀于皇上,今天凌晨时分方才下旨应允,按理说不会流传的这么快,百姓们应该尚不知晓。”

“这人会不会是东宫的人?”卓亦疏又问道。

李霅想了一下,而后说道:“我看可能性也不大,正如那卖刀人所说,如今的东宫正是风雨飘摇之际,东宫里人心惶惶,谁敢在这个时候如此明目张胆的贩卖太子妃的东西。”

李霅还是习惯性的将韦坚之妹称为太子妃,也是因为东宫之事发生的实在突然,众人都还来不及反应。

卓亦疏又看向人群,那柄刀还未卖出,围观的人却已经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

便在这时,突有官兵赶至,直奔卖刀人所在之处,大声喝退围观百姓。

四周百姓登时大惊,立刻乱作一团,四处逃散,生怕会惹祸上身。

李霅惊讶说道:“杨慎矜!”

卓亦疏看去,只见那率领官兵之人赫然便是杨慎矜,卓亦疏曾见过他,也是在那酒楼时,那时自己正与狄青因误会而打斗。

“这人是李林甫的亲信。”李霅又说道。

此时只见杨慎矜带着手下直奔卖刀人,可百姓们受惊之中四散而逃,场面无比混乱,那卖刀人趁此混乱之际转身就走,只见他提刀在手,身形飘忽,速度很快,只在眨眼间便离开了那里。

杨慎矜喝退四周百姓,却只见到那人纵身远去,当即率人去追。

卓亦疏也对李霅说道:“我去看看。”

他说完之后纵身离去,李霅也想跟去,却想到自己的身份太过敏感,贸然跟去弊大于利,但卓亦疏孤身犯险,杨慎矜却手握精兵,李霅也不想让卓亦疏吃亏,他思忖一番,当即计上心头,立刻转身离去。

卓亦疏跟在那人身后,一边还要隐藏行迹,既不能让卖刀人发现,也不能让杨慎矜发现,幸而他轻功卓绝,这才能不漏踪迹。

追出数里,卓亦疏却发现那卖刀人似乎是有意将杨慎矜引来,明明有很多次已经能甩开追兵,但那卖刀人却故意缓下脚步,杨慎矜始终都能看见他的背影,却又始终无法真正追上。

长安城何其浩大,卖刀人走了许久,这才来到城南处,这里已是长安边缘,人烟稀少,卖刀人来到一处庭院前,闪身而入,杨慎矜带人来此,却没有贸然闯入,而是紧皱着眉头查看,只见他唤来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那名士兵领命而去,想是杨慎矜见事情诡异,便派人去叫援手。

他带了十几个人,此时吩咐下去,将这庭院团团围住。

卓亦疏躲在暗处,眼见杨慎矜在庭院门前来回踱步,可见他心性谨慎,始终不敢贸然犯险。

这里乃是长安,杨慎矜在这里势力庞大,不需多时就能叫来援兵,若是一味地拖下去,庭院里的人无论有多少,都会成为瓮中之鳖。

庭院里的人也深知此间道理,便不与他多耗,一支羽箭突然射出,直奔杨慎矜而去,杨慎矜挥刀将羽箭挡飞,哪知对方又连发三箭,又快又狠,杨慎矜身在明处,面对暗箭自然猝不及防,躲到最后终是避无可避,左臂处被箭矢射伤,登时血流如注。

对方一连发出四箭,皆是在一瞬之间,待众兵将反应过来,杨慎矜已经受了伤,兵将们当即一拥上前,将杨慎矜护在中间。

如此一来,箭矢便再不能伤到他,庭院中人也知如此,便纵身冲出,直奔杨慎矜杀来,一众官兵当即迎上前去,双方登时战在一起。

卓亦疏纵目看去,只见从庭院中冲出两个人,一个便是那个卖刀人,他果然身负武功,此时持刀出战,招招精妙。

而另一个人则是左臂持刀,刀法更强,可谓天衣无缝,竟是狄青。

杨慎矜被众兵将护在中间,冷眼看去,却并不惊讶,显然他早就知道是狄青在这里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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