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宋大夫很焦虑
桌上摆了几碗菜,赵佳和狼吞虎咽,活像是关久了的犯人一样,片刻功夫,便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吃了个干干净净。
胃口好了,心情也好了。
除了心里空落落的,她都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宋大夫倚在一旁冷眼看着,目露不屑,啧啧称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狼心狗肺,无情无义的女人啊!裕王爷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娶到你这么个冷血的女人。”
“……”
对于宋大夫这种阴阳怪气的辱骂,赵佳和也不甚在意,吞下了最后一口饭,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全天下都在为了你那个没了的孩子难过得死去活来,你倒跟个没事人似的!”
赵佳和仰头喝水,敛去了眸中一抹难掩的痛楚之色,随后故作心满意足的啊了一声,回身挑眉对着宋大夫笑道,“我可是很听宋大夫的话的,也是喝了你开的药才血流不止的!”
“喂!你可别胡说八道啊!”宋大夫一下子弹跳了起来。
本来只是想奚落两句,却没想到被倒打一靶!
宋大夫气得直跺脚,走到赵佳和面前,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道,“你别以为你神不知鬼不觉啊,你那晚喝的药我早闻出来了!你自个儿加了药的,那等虎狼之药你也敢吃啊?”
赵佳和脸色骤然一变,有些不敢看宋大夫,瓮声瓮气的问道,“他……也知道了?”
宋大夫嗤笑了一声,“那可不,裕王爷是什么人啊,都不用我说,他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人现在都让你给气疯了!”
“……”赵佳和心头一抽,无言以对。
“原本呢,前两日王爷还念着有了儿子了,该给儿子积点德,做起事来都心慈手软了许多!现在……”
宋大夫突然加重了语气,呵呵冷笑了两声,“不必了!正好可以大刀阔斧的大开杀戒!也算你的功德一件了!”
话落,宋大夫挥了挥衣袖,转身走了。
……
出了门,赵佳和才发现自己身处在济世堂的后院里。
后院还挺大,到处晒着药,还有几个小徒弟在切药根,她一个人晃来晃去,没事做,又晃回了屋子里。
秋月和清露也不见了踪影。
赵佳和一个人傻愣愣的坐在屋前的台阶上,看着不远处忙碌的小徒弟们,心里空落落的。
感觉特别的孤独。
王嬷嬷和春花死了,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一个人可以无限包容她,疼惜她了。
在世人的眼中,她已经死了。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去哪了。
赵佳和每天起来之后,自己端水洗漱,再和小徒弟们一起挤着抢着吃早饭,自己的碗自己洗。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就去帮帮小徒弟们切草药根,和他们谈天说地的聊着天,后来慢慢的又开始给济世堂的人做饭吃。
赵佳和人缘好,整日笑眯眯的,没什么架子,大家相处的十分和睦。
一晃十几天过去了,赵佳和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可她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是和小徒弟们打成了一片,隐约有种打算长长久久的也当个小徒弟的感觉。
宋大夫很惆怅。
他倚在前院的窗台上,看着底下红光满面的赵佳和,心中郁卒,他朝那窝在树上同样惆怅的黑影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确认了眼神。
黑影倏地一下就落到了宋大夫的跟前,两人一块看着赵佳和哀声叹气。
“这如何是好?我可不可以将她赶出去?”宋大夫问黑影。
黑影摇了摇头,“恐怕不行!万一她复宠,你不就惨了?”
“说的也是!王爷那边怎么说?”
“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黑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眼神闪了闪,颇有些庆幸的说道,“玄影整日将脑袋都别在了腰带上,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不小心脑袋搬了家!”
宋大夫也猛地哆嗦了下肩膀,想起那天晚上梁廷业将浑身是血的赵佳和抱进济世堂之时,那副罗刹恶鬼的模样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那晚,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剑好似到现在都没落下来。
“反正裕王妃名义上都死了,这个女人还留着干什么?”宋大夫笑着打趣了一句。
黑影转头极为认真的对着宋大夫说了一句,“宋大夫说的极是,不若将这些话留着到王爷面前再说一说?”
“不了不了!”宋大夫连忙拒绝,一笑而过。
开什么玩笑,如今只要听到“赵佳和”这三个字,都能让梁廷业大动肝火,拔刀相向。
两人不约而同的又沉默了下来。
“我倒有个主意,就是怕王爷怪罪!”黑影突然又说了一句。
“你且说说看!”
黑影轻叹道,“那个李二牛近日找他妹妹都找疯了!不若我将他引到这来,找王妃帮忙!”
“要找外人?实为不妥,不妥!”
宋大夫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谁惹的祸谁收拾!我下去与那女人说道说道,若是劝得动就皆大欢喜,若是劝不动,你就去引那个二牛过来!”
……
天气越来越炎热,太阳底下已经没法子再待人了,赵佳和寻了一处阴凉的地方,拉着袖子,正埋头切着草药根。
身上穿着济世堂小徒弟的统一衣裳,发上未簪任何珠钗,戴着一顶布帽,倒真像一个刚入门的勤劳肯干的小弟子一般。
宋大夫慢慢的走近,蹲在了赵佳和的面前,等到她抬眼来看他时,他才笑脸相迎,礼遇有加的唤了一声,“王妃!”
赵佳和一听,微惊,左右看了看,伸手拉了拉宋大夫的衣襟,悄声提醒道,“裕王妃不是早就死了吗?”
“……”宋大夫脸色一沉。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宋大夫口气生硬的问道。
“走去哪?我无处可去了!宋大夫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不好赶尽杀绝吧?”
赵佳和挥了挥手里的钝刀,指了指这,又指了指那,反应极大的就好像是一个被苛待了的长工一般,如数家珍。
“我如今在你这又是给你切草药根,又是给你晒草药,还给你们下厨做饭,洗碗,还不要工钱!我如此这般辛苦,一个当两个用,给你省了多少银两啊!你怎么好意思叫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