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大结局
过去的种种像爆发的山洪疯狂的涌进了顾一晨的脑中,特别是看到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的齐伍之后,她越发不忍心说那些再让他难受的话。
林相尹做了太多的错事,她愧对了齐伍的教养,也辜负了他的恩情,以至于后来的惨死,都是报应。
顾一晨越来越相信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齐伍把烤鸭一片一片的卷好,再一个个的摆放在她的盘子里,温柔的说着:“快点吃吧,不然都凉了。”
“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的。”顾一晨低不可闻的说着,她就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好像是连自己都听不到。
齐伍莞尔,“只有你配。”
只有你配!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大概已经把他所有隐藏的秘密的公之于众。
那个时候,在得知她死亡的时候,齐伍疯了一样开着车绕着山路跑了一圈又一圈,他企图在这个荒山野岭把她的魂找回去,最后,精疲力竭之后,他站在四下无人的山顶处,吹了一整晚的冷风。
他的丫头还等着自己把她接回家,他要去把她接回来。
顾一晨吃饱了肚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漱了漱口。
“这是从国外运回来的葡萄,我知道你喜欢吃,尝尝看。”齐伍亲自洗干净了一盘水果,放在了她面前。
顾一晨忍不住的打了一个饱嗝,有些难为情道:“我已经吃的很饱了。”
“那就先不吃水果了。”齐伍对着旁边的佣人道,“把客房整理出来,今天太晚了,顾小姐就在这里睡一晚。”
“齐先生。”顾一晨下意识的阻止着他的擅作主张,拒绝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还要回去。”
“顾小姐不必跟我见外,今天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齐先生您还是说您带我来见什么人吧,我也清楚您不是那种拖泥带水的人。”
齐伍笑道:“明天再谈这些事也行。”
“那我明天再来。”顾一晨作势便打算离开。
“好,我让你见。”齐伍是知晓这个丫头的性子,惹急了还真的会连夜跑出去。
两名保镖将薛沛从地窖里带了出来。
薛沛头上还罩着一层黑纱,手脚都被绑着,衣服也显得很脏,但并没有受伤,应该只是被暂时性的关押着。
顾一晨不明齐伍的用意,道:“这不是薛助理吗?齐先生您让我见的人是他?”
“我说过了顾小姐之前用了一个最愚蠢也是最危险的办法,瞧我现在这个办法多直接多安全。”齐伍坐在沙发上,目光如炬的看着被揭开了黑纱的男人。
薛沛已经被绑了一天,精神不振恍若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保镖贴心的给他搬来了一张椅子。
薛沛喘了喘气,“我可以喝口水吗?”
保镖将水杯递到了他的嘴边。
薛沛喝的很着急,大概是真的渴惨了。
齐伍平心静气的等待着他喝完水,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那抹谦虚得体的微笑,让人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男人其实挺和颜悦色的。
薛沛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旁边不说话的顾一晨,手脚绑的发麻,他道:“你们想要做什么?”
齐伍笑道:“薛先生认为我们想要做什么?”
“我猜不出来。”
齐伍也不打算周旋什么,开门见山道:“这里有一张纸,你把所有工坊写在上面,从管理人员到赝品的作旧地点,一个不落的写好。”
“呵呵。”薛沛轻笑一声,故意装傻充愣道:“齐先生可真会打趣我,我听不懂你的言外之意。”
“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放了你,给你一个新身份,离开这座城市。”
薛沛神色一凛,他从进入这一行之后就没有想过抽身而出,程景祁也不会给他机会逃离这里。
齐伍再道:“或者你可以选择带着这些秘密入土为安。”
薛沛低下头,有些举措不定的思考着。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想死,他薛沛也不例外,但凡有一线生机,他都不可能会放过。
齐伍给了他足够的时间考虑,接过佣人泡好的咖啡,慢慢悠悠的浅尝了两口。
薛沛对着保镖伸了伸手,“麻烦解开。”
齐伍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保镖将绳子解开。
薛沛的双手得到自由,他甩了甩胳膊,然后安静的拿起纸笔,一字一字写的工工整整。
“你看这个办法多轻松?”齐伍不忘朝顾一晨邀赏邀赏,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和以往那个高高在上的齐伍完全的截然相反。
顾一晨皱了皱眉,她当真可没有那个本事把薛沛的嘴撬开。
果然啊,这年头,背景比实力更重要。
薛沛写好了名单,面色凝重道:“齐先生真的可以帮助我离开这里?”
“我像是那种信口雌黄会出尔反尔的人吗?”齐伍反问。
薛沛这才放心的把名单给了他,可能是太过紧张,他站起来时腿脚一阵发软,最后竟是脱力的坐在了地上。
齐伍将名单递给身后的男子,“你们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男子点了点头,“是,老板。”
顾一晨担忧道:“我之前已经打草惊蛇了,程景祁完全有时间转移所有东西。”
“他顶多有时间把自己和这些作假品划清界限,每一间工坊牵扯了太多人,他在短时间内没有机会转移所有东西,更何况我们有了这份名单,也不愁找不到人。”
顾一晨瞥了一眼坐在地上无力的薛沛,说着,“我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齐伍不以为然:“我也不是很相信,但我相信穷途末路之后,他别无选择。”
薛沛的确是别无选择,他想要活着,只要能活着。
夜色渐深,医院内外早已是肃静一片。
住院四楼最末的位置处,两名驻守在病房外的男子昏昏欲睡的打着瞌睡,不过在听到任何风吹草动之后会立刻打起精神。
“啪。”嘈杂声是从病房内传出来的。
两名男子面面相觑一番之后,还是慎重的推开了病房门。
程景祁气急败坏的将遥控器扔在了电视屏幕上,他目眦欲裂的瞪着被一锅端的工坊,怒吼一声,“薛沛!”
两名男子将电视关上,顺便清理干净地上的遥控器碎片。
程景祁瞪着擅入的两人,吼道:“给我滚出去。”
两人保持安静的退出了病房。
程景祁仰头倒在床上,两眼发红的瞪着天花板,他还没有输,只要他抵死不认这些作旧的东西和他无关,没有人会怀疑他鼎鼎大名的程景祁的。
然而事情却没有程景祁想的那么简单,毕竟他在作假市场这么多年,卖出去的赝品数不胜数。
一个工坊牵出来后,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古董市场立刻犹如地震似的被掀起了狂风巨浪。
另一间病房里,阎晟霖兴致盎然的看着电视,听着现场媒体转播,第一次见识到作假现场之后,当真是吃了一惊。
不计其数的赝品摆放了一整间屋子,更有不少成品已经从墓地里被挖了出来,一一陈列的摆放在一块儿。
现场来了无数鉴定专家,竟是无一人能够鉴赏出这些都是赝品,如果流入市场,必定没有人会怀疑它的真实性。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幸好被人举报挖出来了,否则再过一段日子赝品全部流入市场,这些东西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了啊。”一名自称专家的中年男子感慨万千道。
“我们也算是老一辈的老师傅了,说实话,我真的愧对专家二字,这些东西和真迹放在一起,我怕是也说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另一人叹着气,连连摇头。
“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些东西都是谁做出来的,他的本事怕是连我们都得自愧不如了,能把赝品做到以假乱真的份上,想必这个人也不是泛泛之辈,他的能力肯定在你我之上。”
“如此说来——”两位专家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又同时保持心有灵犀的闭上了嘴。
记者被两人的眼神交流弄蒙了,疑惑不解道:“两位是知道什么吗?”
一人道:“我不过就是胡说八道自我分析的,无凭无据之前,我们不能妄谈任何一个人。”
记者问:“能力在两位大师傅之上的,我目前也只能想到一人,那就是已故的林相尹大师傅。”
“哈哈哈。”两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记者的本质往往都是唯恐天下不乱,越乱对于他们而言越有好处,越能备受瞩目,他急忙见缝插针道:“应该还有一人,那就是林相尹大师傅的徒弟,目前也是鉴宝协会的会长程景祁先生。”
笑声戛然而止,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记者会当着摄像机的面直接戳破这层纸。
现场气氛沉默了大概几秒。
记者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毕竟我进入这一行时间也不短,寥寥可数的专家里也就程景祁先生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堂堂鉴宝协会的会长是这些作假工坊的领头人,那现如今流入市面上的古董里,怕是不只是屈指可数的赝品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记者也不敢再多言了,程景祁的身份毕竟不是一般人可以讨论的,他代表的是整个鉴宝协会,代表了鉴宝市场的干净以及透明,如果连他都是一身黑,怕是没有人再相信这个市场的真实程度了。
翌日,天色未亮,医院前便是人山人海。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程景祁住院的风声,整个住院部都被人潮淹没。
顾一晨特地选了后门进入,听着大厅里嘈杂的声音,她直接从楼梯处上楼。
病房里,阎晟霖刚刚关掉电视,他以前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以讹传讹不真实的舆论风向,如今他却觉得靠舆论制造一点关注度也是极好的。
“你在看什么?”顾一晨刚推开病房门就见对方关了电视。
阎晟霖掩嘴轻咳一声,不能让自己表现的太过幸灾乐祸,他道:“正在看棒打落水狗。”
顾一晨忍俊不禁道:“又不是孝子,瞎凑什么热闹。”
“今天医院里来了很多人吧。”阎晟霖明知故问道。
“楼下大厅挤满了记者。”顾一晨不疾不徐道,“你说我要不要推波助澜一把?”
“你想做什么?”
“上一次由李洪买的那些汝瓷也该放出来了。”顾一晨削着苹果皮,说的云淡风轻。
“程景祁应该不只是把瓷器卖给了你一人。”
顾一晨笑而不语,将苹果切成一块一块放在了盘子里,“吃吧。”
阎晟霖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苹果却不是自己吃,而是递到了她嘴边,“你吃。”
相对于房间的安静,房间外却是乱哄哄闹作一团。
程景祁始料未及舆论风向会来的这么快,在他还没有做好应对措施之前,病房里已经堵满了人。
鉴宝协会副会长亲自到达医院,更是自作主张的带来了一大批记者,希望他们会长能够有证据撇清和作假工坊的牵连,还鉴宝市场一个清静。
程景祁看着密密麻麻沾满了一屋子的记者,眉头紧皱,眼神犀利的瞪着副会长。
副会长周旋在记者群中,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他们鉴宝协会绝对没有参与任何作假。
“程先生,有人匿名上传了一段视频,是西山村的村头处拍摄到的,像素虽然不清楚,但从外观和气质上辨识,与您很是接近,您能解释一下吗?”记者挤过人群,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曝光视频递上前。
程景祁怒目而视,“我不需要解释什么,清者自清。”
“程先生,刚刚有一位姓李的先生说他前阵子买了一批汝瓷,在昨晚上新闻爆出来之后立刻送完了鉴定机构,现在鉴定结果出来了,确定是新仿品,您认识这位李先生吗?”另一名记者挤上前,更是一针见血的把汝瓷的鉴定结果曝光在所有媒体前。
程景祁当弛了脸,吼道:“这些都是无中生有的事,我不认识这位李先生。”
“那位李先生还说过上次晋王樽也是经由你手拍卖得来的,被传出是赝品之后,你出了高价收回去,却没有想到这一批珍贵的汝瓷也是假的,他很失望,特意曝光了鉴定视频,希望有买到赝品的收藏家立刻送去鉴定一番,就算最后被敲碎成了一堆废品,也得还古董市场一个干净。”
记者的话字字珠玑,似乎是料准了程景祁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但程景祁是什么人,他能三言两语就被别人影响从而方寸大乱?
病房里沉默了至少有两分钟,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程景祁的答复,然而他却是三缄其口,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副会长也是始料未及记者会问这些敏感的话题,想着立刻转移注意力,他说着:“不知道程先生是怎么受伤了?听医生说您受的是枪伤?”
程景祁泰然自若般躺在床上,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装聋作哑的不回答任何事。
“说来也奇怪,我怎么没有见到薛沛薛助理?他一直都跟在您身边,您生病住院这么大的事,我们从进来到现在都有半个小时了,薛助理不在吗?”副会长企图再找着话题。
一提及薛沛这个人,程景祁就是怒意难掩,他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瞪着喋喋不休不停闹腾的副会长。
副会长被对方一瞪,心里莫名的有些发虚,他苦笑道:“我有说错什么话吗?”
程景祁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记者们便犹如闻到了花蜜的蜜蜂瞬间一只一只的涌上来,见缝插针道:“程先生听说这次作假工坊的曝光是因为内部的一名管理人员良心发现亲自去报了案,您知道这件事吗?”
程景祁藏在被子下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成拳,他当然知道这件事,也知道这个人。
背叛他的人,他从来不会让他们善终。
从他们进入这一行起就明白一个道理,赚着死人钱,也不配死后安宁。
“叩叩叩。”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引起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下一刻,病房门从外被人推开。
“咔嚓咔嚓。”也是一瞬间,镁光灯剧烈的闪烁起来。
薛沛穿着干净的西装,气色不是很好,眼底布满了黑霜,想必也是连续几天未曾休息好。
副会长见到来人,迫不及待的挤过人群跑了过去,“薛助理,你怎么现在才来?”
薛沛低着头,没有回复。
副会长有些焦虑,“你这是怎么了?”
程景祁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沉默不语的薛沛,从他的肢体动作看来,他并不只是出现在病房里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薛沛面对着所有镜头,主动承认了自己与作假工坊之间的牵连,他说着:
“是我主动向警方投案的。”
话音一落,镁光灯闪烁的更剧烈了,几乎想要将薛沛给淹没进去。
副会长神色一凛,几乎被震惊到哑口无言。
程景祁怒不可遏道:“薛沛,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记者们又将镜头对准方寸大乱的程景祁,看得出来,他已经失去镇定了。
薛沛却是面不改色道:“事已至此,我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过去的几年时间,我们一直在经营着那些工坊,从选材到后期作旧,程先生亲力亲为确定每一件出土的瓷器都能够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病房里,死寂沉沉。
程景祁喘着粗气,伤口处传来一阵阵刺痛,时刻的提醒着他这是现实,不是梦境。
薛沛自知有罪的低下头,他道:“这些年我都备受着良心折磨,我也无数次想过退出,但不可以,但凡中途选择放弃的人,无一善终。”
“薛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是什么人指使你来污蔑我的?”程景祁摇椅晃的坐在床上,看那苍白的脸色怕是下一刻就得摔下去了。
薛沛自嘲般冷笑一声,“程先生,您难道忘了林相尹是怎么死的吗?”
此话一出,更是满堂哗然。
林相尹的死亡至今都是一个谜,她惨死在无人岗的消息当时可是震惊了京城,不过很快就被遮掩了过去,当时也被人揣测过她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想要刻意隐瞒这件事。
如今看来,林相尹的死亡果然内有乾坤。
“你不要胡说八道。”程景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随后更是激动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薛沛轻笑一声,“我当真做不到程先生那般心狠手辣。”
“薛沛,我自认待你不薄,你说出这些话可有想过后果?我自始至终都没有亏待过你,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来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地步?”
“程先生,我只是良心发现了。”薛沛看着他,眼里满满的都是厌恶以及恶心,“程先生可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人物,受人尊敬,受人崇拜,却是赚着最不堪的钱,做着最丧心病狂的事。”
程景祁吼:“我没有,我行事坦坦荡荡,就算你说再多的话来诋毁我,我都问心无愧。”
“那你现在当着所有媒体的面,所有镜头敢不敢说林相尹的死和你无关?”薛沛咄咄逼人的指着前面的一排镜头。
程景祁转过身,当真是表现的一派正气,他掷地有声的说着:“我从来没有做出对不起林相尹的事,她的死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伤痛,她对我亦师亦友,是我这辈子最尊敬的人。”
“哈哈哈。”薛沛突然大笑起来,“程先生不愧是程先生,当真是撒起慌来也是面不改色。”
程景祁高傲的抬起头,“薛沛,你诋毁我的事我不会善罢甘休,我会立刻通知我的律师,你等着被制裁吧。”
“程先生,你以为我跟着你这么久还学不会留心眼吗?”薛沛问。
程景祁的动作一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沛笑着说,“从你杀了林相尹开始,我便知道你这个人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知情的每个人,在我对你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会把我当成狗一样使唤,当我毫无价值的时候,就会和林相尹一样被抛尸荒野,我不傻,自然懂得凡事留一线,要给自己寻一条活路。”
程景祁皱紧了眉头。
薛沛面朝着镜头道:“我已经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警方,很快警局就会来人请程先生配合调查了,希望到时候程先生也能这般镇定自若的面不改色。”
程景祁身体有些脱力,他顺着床坐在了床边,倒没有了之前的针锋相对,他甚是平静的说着:“薛沛,我自持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危机吗?”
薛沛道:“从你开始进入这一行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想到过今天这样的局面。”
“哈哈哈。”程景祁狂妄的大笑起来,“不,我不需要想,我从来不会输,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可是你输了。”薛沛低下头,“程先生,我们早就输了。”
“不,我没有。”程景祁大吼一声。
“从齐伍知道林相尹的死因开始,我们就输了,我们可以忽略不计顾一晨这个女人,可是你对付不了齐伍,他的狠,不是你和我可以想象的。”
程景祁闭了闭眼,突然整个身体都传来一种疲惫感,他好像休息。
病房里的人渐渐的褪去,大概是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新闻,一个个喜不自胜的捧着相机离开了。
副会长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程景祁躺回了床上,两眼放空的望着天花板。
许久之后,副会长才出声打破那冗长的沉默,他说着:“程先生,我从一开始就选择相信您的,您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沾染上作假这种事?”
“你可以走了。”程景祁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副会长却是摇了摇头,“我进鉴宝协会已经好几年了,当时我还在林相尹大师傅的手下办事,她的本事咱们所有人都有目共睹,自从她离世后,您身为她的亲传弟子接替了会长位置,我们协会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您的能力,也十分认可您的能力。”
说到激动处,副会长更是几度哽咽。
他继续再说着:“可是我们清清白白的鉴宝协会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黑暗、污浊、不再有信任度。”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程景祁轻描淡写了一句。
副会长不肯相信他的这个理由,他道:“以您现在的身份,金钱对您没有意义。”
“为什么说没有意义?”程景祁冷笑道:“谁会嫌弃自己钱多?”
“不,不是这样的,程先生,你不会只是为了钱。”
“你错了,我只是为了钱。”程景祁目不转睛的与副会长四目相接,他眼中波澜不惊,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
副会长心神一颤,仿佛被人狠狠的插了一刀,虽不见血,但却生不如死。
程景祁嗤笑道:“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神圣,我要钱,我要很多很多的钱,我要把这些钱堆起来盖一座王国,我的王国里,所有人都得对我俯首称臣。”
副会长觉得这个男人肯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
程景祁笑着笑着闭上了眼。
病房门被人推开了又关上,过后不到一分钟,又被人推开了。
程景祁烦躁的吼道:“都给我滚出去。”
然而来人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处。
程景祁保持警惕的看过去。
顾一晨反手将房门关上,漫不经心的走过去。
程景祁阴鸷的瞪着她,“你还敢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
“是。”顾一晨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椅子上。
程景祁靠着枕头坐在床上,“你现在是来嘲笑我的处境?”
“是。”顾一晨倒是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那么容易输。”
“我也没有打算把你赶尽杀绝。”顾一晨对着他笑了笑。
程景祁从来不会相信这个女人会大发慈悲放过他,凭着他对林相尹的了解,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
顾一晨道:“与其杀了你,不如让你一无所有的活着,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你——”
“凭你现在的肮脏,你觉得你在这个圈子里还有立身之地吗?”
程景祁不肯服输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我留着一口气,我会卷土重来的。”
“程先生可真会安慰自己。”顾一晨不得不为他的那份随遇而安鼓鼓掌,真的是天真的让我都觉得可怜。
程景祁面色难看,“你今天不杀了我,你往后一定会后悔的。”
“你之前也杀了我,那你就不后悔了?”
程景祁愣了愣,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个女人会借尸还魂,这个事实太可怕了,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可是这种事就是活生生的发生了,还发生在林相尹那个老女人身上,他不是后悔,他是不甘心,凭什么她就可以得到这种机会?
顾一晨笑道:“我会让你好好的活着,活到自己失去所有希望之后,像个蝼蚁一样自己了结了自己的命。”
“你会后悔的。”程景祁咬紧牙关。
“那你可得努力了,努力的爬上来,努力的让我后悔。”
程景祁知道自己的伤口发炎了,浑身一阵阵高温不退,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失去了意识。
顾一晨心情变得十分美好,推开病房门的刹那,入目的便是守在门后不曾离开一步的男人。
阎晟霖装作自己路过的样子尴尬的笑了笑,“好巧哦,我就下来溜溜,没有想到还会碰上你。”
顾一晨不言,等他自圆自说。
阎晟霖伸了伸脑袋,“你来见程景祁那个王八蛋吗?”
顾一晨还是没说话。
阎晟霖觉得她的眼神是在很明确的告诉自己演砸了。
顾一晨朝着他伸出右手。
阎晟霖麻利的牵上她的小手,笑弯了眉眼,“我给你买了冰淇淋,想吃吗?”
“挺想吃的。”
“天气开始转凉了,避免拉肚子,你只能吃两个。”
“好。”
“除了冰淇淋,还想不想吃别的东西?”
顾一晨看着他的下巴轮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着,似是笑的很开怀。
她问:“你觉得我们能走一辈子吗?”
阎晟霖不假思索道:“没有生离,只有死别。”
顾一晨垂眸一笑,“好。”
“那你可得牵好了我的手,我怕你一不小心就迷路了。”阎晟霖把她的小手贴在心口处,“我不许松手前,谁如果松了手——”
“松了手会怎么样?”
阎晟霖凑到她面前,甚是严肃道:“到那时我会两只手都一起牵着,死皮赖脸的牵着。”
阳光落在周围,她看着他的背影,宽厚的替她遮风挡了雨……
以后,狂风暴雨是你;艳阳高照是你……
以后,我的余光中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