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一。莫言
我叫莫言，一个本不是孤儿的孤儿。师傅是我唯一的亲人，十五年如一日是他将我抚养成人。可是现在，师傅却也要离我而去了。
望着躺在床榻上的师傅，千言万语一时间我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孩子，别难过。人总是要睡一耻长很长的觉的。”
“师傅……”
“呵呵，师傅的时间不多了，你别说话。”
师傅收回在我身上的目光，转过头看着屋顶。黄昏的夕阳透过纱窗将余辉洒落在师傅的身上，师傅的眼里闪过一片回忆……
十五年前，苏州城郊。苏州的大富商莫卿的莫宅惨遭血洗。满宅一百四十一口人无一幸免。腥红的血流淌在每一个角落。
那晚的风很大，几里外正在赶路的师傅都闻到了那血的味道。而当真正赶到莫宅的时候，师傅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满门刀斩，尸横遍野！
师傅在莫宅待了一个晚上，他将那些无辜的人都葬进了土里。第二天走的时候，他的怀里多了一个婴儿。那是他在一个狗洞里找到的。狗洞的外面，一个女人的尸体牢牢的挡住了洞口。据师傅说，当他发现那个婴儿的时候，他的脸上还挂着笑，睡的很熟很熟。
而那个婴儿就是现在的我，莫言。一个本不是孤儿的孤儿。
二。浪子
轻轻地关上师傅的房门，我独自来到了后院——一片绿竹林。十五年来，我就是在这里以一柄木剑练功。朝朝暮暮，锲而不舍。因为师傅说过，我是一个武学奇才，百年难得一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不愿师傅失望。而且，我要做一个英雄，一个侠客。仗义为民，锄恶济贫。
“咻”
木剑入手，在半空划过几道残影。我无心练剑，满脑都是当年的画面。刀光、剑影、惨叫、鲜血、、、、
我想发泄，我要发泄。剑速陡然加快，舞动间带起阵阵凛冽的风声。刺、挑、划……顺着身体的意志，我毫无招式的的挥舞着手中的木剑。
不知道过了多久，汗水早已浸透了全身，四肢涌上一阵无力。
“轰”的一声，木剑如刀一般狠狠劈在了石桌上。整张石桌爆成了碎石。而我手中那把追随了我十二年的木剑，也在寸寸碎裂。
剑裂！
我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仰面朝天。看着一只落伍了的大雁从我的头顶飞过。
风起了，我凝眸远方。夕阳已经消失在了地平线，一如师傅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从此，我便再也没有亲人。
三。不语
我安葬了师傅，替他守了半年的坟。然后又用了半年的时间铸了一把剑。剑身漆黑，长三尺七寸。剑名，不语！一如他的主人莫言，沉默，内敛。
剑成之日，尘封半年的木门被轻轻的推开。
暮雨柔和，细细碎碎地在半空中飘洒。师傅的坟前一片衰草连天，我在石碑前轻轻的跪下。
“师傅，这么多年辛苦了。现在，徒儿就要离开了，您老人家好好的睡吧。”
“师傅，小时候徒儿对您说过要做一个大侠，除暴安良。徒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还有，师傅，您一直到最后才告诉徒儿那段血仇，真的劳您操心了。如果一开始徒儿就知道一切的话，那现在的莫言，可能就已经不是莫言了。”
“师傅，容徒儿再为您守孝一日……”
轻风催细雨，坟前草木枯。
天阔任鸟渡，何路是江湖！
清晨的露水潮湿了我一身白衣，我回望那片竹林，那片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家。
朝阳初升，没有温度的日光斜斜地打在我的脸上。
转身，我走进江湖……
四。大侠
崎岖不平的小路上，一老一少牵一匹骡子渐行渐进。
“爷爷，我们还有多久回村啊？”
“别急，就快了”
“可是爷爷，这句话你都说了三遍了，怎么还没到啊？”
“那是因为……”
爷爷的话还没说完，路边的草丛里突然跳出三个蒙面的人。各自手持一把大砍刀，眼神阴冷地看了过去。
“老家伙，要命的话就将骡子留下。”
为首之人一声怒喝，老人哪里见过这架势，当即跪了下来。
“几位大爷，小人这点东西还要养活一家老小，。您就开开恩，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放过你们老子去喝西北风啊？”当中之人砍刀一横，扯高气扬。
“爷爷我怕。”旁边的孙子被吓到了，哭着躲到老人的身后。蒙面之人更是嚣张，一脚踹倒老人，上来就抓住骡子的缰绳。
“三位好威风啊。”
“谁？鬼鬼祟祟的，赶快出来。”
“你爷爷我。”
说话时，一白衣男子从旁边的一棵树上轻盈地跃了下来。男子剑眉星目，背负一柄漆黑长剑。
男子正是我，莫言。一个立志成为一名大侠的浪子。
“你是谁？”
“不是说了我是你爷爷吗？还不快叫？”
“你欺人太甚！”说话的男子举刀便向我冲来，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这货色，连基本的功夫都不会还来打劫，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我的脸色也寒了下来，狠狠地挥出一阵掌风。三人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就已经被掀翻在地。
“如果这就是欺人太甚，那你们刚才岂不是泯灭人性了？”
掷地有声，铿锵作响！
“留下身上的钱财，滚！”
刚才还扯高气扬的三人立时就焉了，掏出身上的钱袋放在地上，然后连滚带爬的逃远了。
我捡起地上的钱袋，轻轻的掂了下重量。真是可笑，只不过在树上睡个午觉而已，竟然能被我碰到这样的事。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钱的问题解决了。
随手将钱袋塞进腰带里，我继续上路。漫无目的，自己都不知道是要去哪。隐约间我仿佛听到了身后那对爷孙的对话。
“爷爷，那人是谁啊？”
“他呀，是一个大侠……”
大侠？原来，做一个大侠这么容易？
五。复仇
我没有忘记，我是一个有仇的人。我洗劫了更多的劫匪，将这些钱全部用来调查当年的莫宅血案。为此，我还建立了一个非常庞大的关系网，整整找了十个月的时间。
皓月当空，繁星点点。微微的晚风轻抚着我的发丝。就在这个撩人的夜，我只身来到了仇家的大本营。
野狼寨，十七年前一个拥有数百人的大匪伙，而今却因为外战、内斗等原因，没落成了一个不足百人的小寨。
可是这一百个人，我打的过吗？我扪心自问。
很难！
师傅说过我是一个奇才，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要再有一两年，我定能轻易地解决这群人。可是，既然我已经知道了是他们，那我无论如何是等不了了。
今夜，我要一个了断！
我走了出来，没有用任何方式掩饰自己。我本来就是来复仇的，又不是暗杀。他们死，就让他们死个明白。我死，就让我死的光明正大。
寨门前的两个看门的远远的就看见了我，直到我走近他们才一声怒喝。
“你是何人？”
没有过多的废话，不语剑出鞘，带起一缕寒光。
六。初见
我被围了起来，七八十人或刀或枪的围在我的四周。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排众走了出来。
“阁下何人？为何无故闯我寨门，伤我寨人？”
“二十年前，苏州城郊有一莫宅，不知寨主是否记得？”
“莫宅？不知阁下贵姓？”
“莫言，仇人之子！”
野狼寨的寨主脸色一阵变化，然后阴笑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莫卿那个废物的种。当年让你逃了一命，今天还敢送上门来？弟兄们，上！”
我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你会为这句话感到后悔的！”
漆黑的不语横在胸前，泛着冰冷的幽光。一如他的主人，冰冷、沉默。轻弹剑身，不语发出一声剑吟。
“不语，今天是你第一次饮血，你要记住。你今天饮的，都是仇人的血”
一群人渐渐逼近，我冷漠地注视着一切。手中的不语剑突然就动了，直取一人的咽喉，此人当场毙命。
我奋力的拼杀着，奈何双拳始终不敌四手，阵阵疲惫涌上全身。我知道，我已经随时都会倒下。
又不知坚持了多少时间，后背被狠狠地划了一刀，我终于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而在昏过去之前，我模糊间却看到了一白衣女子……
七。落芬
一夜春风，小院桃花零落成雨。凉亭内，一白衣男子对月独酌，长发飘飘。
距那一天的复仇已经过去了三天，而我上一个时辰却还昏睡在床。伤的f很重，但万幸的是我还活着。话说回来这还多亏了最后出现的那个白衣女子。只是，不知她现在身在何方？
“夜漫漫，公子为何独自饮这美酒？”
哦？刚想到她她就来了？莫非这世上真的有缘这个东西？我转过头看向身侧。
长发及腰，衣袂飘飘。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弧度。风送桃花，在我与她之间穿过，散落一地。
“那就不知姑娘是否赏脸共饮几杯？”
说话间，我已是倒好一杯酒，递给了她。
“在下莫言，不知姑娘芳名。先干为敬。”
说罢，我举杯，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对面的她收回望月的目光，转身回眸一笑。
“小女子姓唐，公子唤我落芬便可。”
“落芬？不知唐姑娘这名是从何而来？”
“名字，不过一个记号而已。莫公子何必纠结于此？”
名字，记号而已？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