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拂疑
然而再次听到这名叫秦月之人的声音,隐川不得不承认,这声音里除了多了一些粗狂,简直太像他小媳妇的声音了。
秦护军的双眼,在不动神色之间,狠狠地打量着这个灰脸小壮汉。
严辰逸看见隐川这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心地替秦月分辨两句,“怕是这人不小心惊扰了秦护军,但是我可以作证,秦月的确是伙夫营里的人。”
说完顿了一下,转头问他,“你怎么跟郡主一起来精兵营了?”
他妹妹的惩处结束了他是知道的,只是这秦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回禀小将军,郡主收我做了个随从。”满月说完,飞快地瞄了一眼隐川,待要收回目光之时,发现他竟然一直在盯着自己,心里有点发慌起来——
莫不是这么轻易就要认出她来了吧?
满月连忙装作惊恐的样子,低头继续说:“初来精兵营,不小心惊扰了秦护军,实在罪该万死,还请护军莫要怪罪。”
隐川收回了眸子,淡淡地道:“没事。”鬼使神差地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记得小心些,不要到处乱跑。”
话刚出口,他便察觉出几丝不对劲,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添这么一句听起来无关痛痒的话。
满月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以前比这还要温柔十几倍的话,她不是没听过。
只是,周围这些精兵们,以及隐川旁边的严辰逸,都十足地吃了一惊。
精兵们只敢低着头暗暗吃惊,不同于严辰逸,坦荡荡地用一双眼睛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最终忍不住问道:“秦护军,平日里见你皆是冷言冷语的,话都不想多说两句,怎么现在对一个小小的随从,竟然口吐温言?”
他问这话着实是觉得有些好奇,里头却并没什么要深究的意思,说完便转头看向秦月,一本正经地打趣着说:“你还挺有本事,不仅灵韵看中你,依本小将军看,说不准我们秦护军也对你青眼有加啊!”
严辰逸虽面上露出了一抹笑,心底却划过一丝惊诧,想起了某日天还未亮之时,他在伙夫营里看到的场景……
秦月这人隐藏得太深,看起来总像是有什么秘密的。虽然目前还没被他察觉出他有什么不好的目的。
可是严辰逸想着,就凭他接近了灵韵做随从、又千方百计借着迷路的由头,企图想来靠近秦护军的种种举动,就不能不让他好好提防着。
况且,他可不相信一个在山崖下尚能镇定徒手杀毒蛇、又能在土匪窝里逃出生天的人,竟然会在精兵营里面迷路!
就算是真的迷路了,只要随便找个人打听下,不就能找到他妹妹、也就是郡主的所在之处了吗?
除非,秦月根本就是假迷路,那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严辰逸的眸子里,一瞬之间将满满的怀疑藏得极好。
听严小将军这么说,满月的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的笑容,正想解释两句,却突然听见对面的隐川,淡淡地开口:“确实是个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人。”
“噗嗤——”严辰逸没忍住笑了,“你这是在打击秦月吗?”
这么明显的特征,灰脸、矮壮,可不就是看一眼就能记住的出众外表嘛。
一个小将军和一个护军的对话,自然没有她一个小小随从插话的余地,满月既然做好了一定要留在军营、且绝对不能暴露身份的准备,便极有分寸地低下自己那张“出众”的脸。
田鸿腰间别了一把刀,很是威风凛凛地走了出来,拱手向两人说:“夜里风凉,还请严小将军和秦护军,一同去往帐子里交谈吧。”
满月低着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一双眼睛眨得飞快——这不是田鸿的声音吗?
看来他们应该都聚在一起的,满月这下算是稍稍安心了。
“也好,严小将军里面请。”隐川微微伸出了手。
“好,我正是来找你的。”严辰逸笑着说,又猛地转回身来,对那一队的精兵吩咐,“派两个人送秦月去郡主那里。”
“是。”精兵们低头领命。
满月低着脑袋,听见前面有脚步的远离声,这才敢抬起头来,朝前面看去,想要捕捉到隐川的背影,却陡然看见隐川微微回了个头。
两人的视线猛地撞上。
生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满月揣着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迅速转身,跟着精兵走了。
而敲回头的隐川,却仍旧在帐子门口逗留了片刻,一直打量着秦月的身影,直到他被其他精兵的背影给挡住,这才收回目光。
这人分明穿的只是寻常布料的衣物,不像盔甲这样不显身材明细的。可是偏偏这人的腰身,粗得跟个圆桶似的。
即便是行为举止上,再像他的小媳妇又如何,终究不太可能是她。
毕竟,小媳妇明明待在幽峰村的家里,怎么可能混到军营里头来呢。
隐川嘴角露出一抹笑,不留痕迹地淡淡拂去心头的疑虑,走进了营帐之中。
被两名精兵送回郡主营帐之处的满月,一脸好心情地吓唬了一顿这俩精兵,这才站在帐子的门口,朝里面说:“郡主,郡主在吗?”
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有人回答,满月直接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却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
她想留在这里面歇歇脚,毕竟刚刚才经历了那样激动人心的场面,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身为郡主的随从,是不是清楚地知道郡主时时刻刻的行踪才比较合适呢!
于是,满月坐在舒服的凳子上,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想轻松地先抿上一口之时,便听见了帐子门口传来动静之声。
“咳咳、咳~”满月正欲收回手,已经喝到嘴里的那口茶,却不小心把自己给呛到了。
帐子门口的灵韵发现里面有人,连忙掀开帘帐想进去一探究竟,却发现里面端坐着的,正是秦月无疑。
他甚是随意地坐着那个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凳子上,还一手端着茶杯,另一只手不停地拍着他的胸口。
俨然一副偷喝茶水怕被发现、又不小心呛到自己的做贼心虚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