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五章 我不离开了

梅园的小木屋后面有一条暗道,转动旁边的一个狮子头石像,暗道就会自动打开。

纪尧一手抱着顾景芜,沿着暗道的台阶往下走,所过之处,灯火自燃,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暗道幽长,走了好一会儿才进入到最深处的尽头。那尽头有一扇石门,纪尧不知道按了什么,沉重的石门缓缓升起,石门后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那是一间极其奢华的屋子,金石铺就的地面,珍珠点缀着墙壁,顶端琉璃闪闪,引着地面上太阳的光芒,将整个屋子照亮起来。

一张花梨大理石桌案横摆在边上,上面散乱着无数的宣纸,有的掉到了地上,有的被匾起来,挂在了墙上。那些宣纸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上面皆是画了一个女子,女子或坐,或立,或面色冷清,或笑语嫣然。眉目间,皆有顾景芜的影子。

顾景芜捡起其中一张画纸,纸上画的是她舞鞭的姿态,英姿飒爽,脸上带着明媚的张扬的笑容。九节鞭如同灵蛇,在她的腰间穿梭。

纪尧一把将那宣纸抽走了,不等顾景芜反应过来,他又拽着顾景芜的双手,强硬地将人推到了那张宽大的沉香木打造而成的床榻上。晕红的纱帐摇曳,只见男子抽出两根铁链来。

“纪尧,你要干什么!”顾景芜想要推开纪尧。

纪尧沉默着,点了顾景芜的穴道。然后当着顾景芜的面,将她的双脚分别拴起来,锁在了在了床帏上面。

那链条是千年玄铁制成的,极其坚固,没有钥匙,光靠人的力气,是无法打开的。顾景芜挣扎了几下,终于放弃了。颓丧地坐在床榻上,抬头望着站在面前,一动不动的同样注视着她的男子。

“你这是要把我锁一辈子么?”她的脸上不再有其他的表情,连目光也淡了下来。

繁复的云罗绸缎锦被如水色荡漾的铺于身下,虽然柔软,却也单薄无比。

纪尧心里一紧,忙抱住了她。温热的大手覆盖在顾景芜的双眼上。

黑暗袭来,顾景芜只听到男子在她耳边近乎哀求的卑微地说道:“阿芜,你不要这么看着我。你这样的目光,刺的我心很疼。我只是想让你陪在我的身边,只是这样而已。”

顾景芜叹了一口气。从她决定回来开始,所有的可能她都应该预想到的,她也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她伸出手环住纪尧的腰,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纪尧,我既然决定回来见你,这不就代表了我放不下你的么?所以你没必要通过这个方法强硬地把我留在身边。我想走,你也留不住的。爱一个人,不是身体的束缚,而是灵魂的相依。只有灵魂相互契合,即使远隔天涯,也终究会相遇的。你懂么?”

她牵着纪尧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纪尧,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是不会离开的。再也不离开了。”

“阿芜——”纪尧喃喃地唤着。

“我在。”顾景芜应着,目光渐渐变得温柔。

“阿芜。”

“恩。”

纪尧忽然笑了。白发白衣,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似是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琉璃的光芒,清澈而含着一种水色的温柔。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暇,苍白,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种冰凉的触感。

他的唇边带着一抹弧度,美丽妖冶中带着深深的宠溺与痴迷。

“我次不是梦了么?”这么多年来,他做过数不清个关于顾景芜的梦。梦里,那个美丽的女子温言软语,伏在他的怀里,仿佛他就是她的全部。可是,每每他想要触碰她的时候,那个梦就如同玻璃一般碎裂四散,那个女子也消失不见了。

桃花雨留不住想留之人,他便再也不见桃树了。

而今,那个重复已久的事情终于不再是一场空梦了。他心爱的女子,还是回来了。他可以原谅她的一切不好,只祈求她能够白首不离。

“这不是梦。”顾景芜眯着眼笑了。

“真好。”

“可是,你的头发却——”顾景芜抚摸着纪尧身后的长发,话却说不下去了。都怪她,纪尧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纪尧还年轻,却要顶着一辈子白发过活。内疚油然而生。

“阿芜会不会嫌弃我?”纪尧低声问。阿芜还是当年的模样,可是他却不是了。若是阿芜嫌弃他年纪大了,又满头白发,那当如何是好?

顾景芜笑道:“只要是你,无论什么模样,我都是欢喜的。”

随后的两天,纪尧几乎都是和顾景芜待在一起的,有时候看着顾景芜在书案前练字,他都能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顾景芜总笑他痴,纪尧便理所当然地受了她的这个评价,依旧守着顾景芜。

晚上,顾景芜突然提出一个主意。

“纪尧,还记得刚开始你把我从苏婶子家里接回纪家的时候那晚么?我们站在柳镇最高的屋檐上面俯瞰整个柳镇灯火通明。我们今日再去看一次吧。”她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纪尧自然是答应的。他搂着顾景芜,道:“你想去看,任何时候都可以的。”

夜色釜,俯瞰着柳镇的街市,满目灯火辉煌,仿佛穿越了前世今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天上月色很好,皎洁的月光倾斜下来,柔柔的,像是女子顺滑的裙踞。

两人并肩坐在屋顶,檐角如同鸟雀展翅高飞。

“阿芜,等过几日,我们再重新举办一场大婚吧。”这里没有人记得顾景芜,他贸然的把顾景芜接回去,总会让人落下口舌。他虽然不在意那些虚有的东西,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得了别人对顾景芜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顾景芜把头靠在纪尧的肩膀上,望着脚下的街市,很多行人吃完晚饭出来游走闲逛,一辆马车停在酒肆前面,几个男子出来迎接。他们相互搀扶着,笑着打过招呼,便一起走进去饮酒聊天。一个妇人抱着孩子从一家店铺走出来,他的相公见了,连忙走过去,将孩子接到自己的怀里,两人笑着往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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