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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师生

余夫人笑笑不说话。

世间缘分妙不可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

之前黄夫人特意让人在旁边点了一炷香,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小钟一敲,立刻响起一阵唏嘘声。

有婢女把各人写的诗文放在一起,又放到了秦玉霜的面前。

大家都有些兴奋的讨论起自己的诗文来。

然后秦玉霜一个一个的品评。

霍晚亭在一旁瞧着,忍不住感叹道:“这是我参加过的最有意思的宴会!”

“晚亭初来南京,可能不知道,我们这边这样的宴会多的是,你待久了就知道了,不过像是今日这般大的,又没有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短短的相处之后,余夫人已经改口称呼起了霍晚亭的闺名了。

“说明秦先生学问之高,令人折服。”

二人闲谈,一边看着秦玉霜与人谈学问,大多都受益匪浅。

哪怕在旁边的人随便听一两耳朵都有茅塞顿开之感。

“先生之才,实在是令人佩服!”

“这句铁骨霜姿有傲衷,不逢彭泽志徒雄,是谁写的?”秦玉霜含笑抬头询问。

一听这句,许多人都纷纷看向身边的人,企图找到这人。

霍晚亭感觉自己的襦裙一紧,低头一看,是陈无为抓住了自己的襦裙,连忙低声问:“是你写的吗?”

陈无为轻轻点头。

“是你写的,那你便去秦先生那边,不要让她久等。”

陈无为缓步走了出去,对秦玉霜作揖道:“先生,是某写的。”

他还未参加童子试,不能自称为学生。

看见陈无为只有一个九岁孩童的时候,更是一片喧哗。

小小年纪,竟然就能写出如此佳作。

雍王妃道:“秦先生,把诗给我看看!”

秦玉霜把诗递了过去。

“铁骨霜姿有傲衷,

不逢彭泽志徒雄。

夭桃枉自多含妒,

争奈黄花耐晚风!”

“好诗啊!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志气!”雍王妃眼前一亮,满是兴奋的打量着陈无为,赞叹连连。

“谢王妃夸奖!”陈无为道谢。

诗文一出,惊倒一片,最让人惊异的还是他小小年纪就能做出如此诗句。

霍晚亭也惊讶,本以为他只会做五言诗的,没想到写的居然是七言诗。

“小小年纪,气度不凡,只是诗句为何如此苍凉?”秦玉霜问。

“由心而发,凑巧为之。”陈无为答。

他不想说,秦玉霜也不追问,点了点头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你今日能得此佳句,相信你以后也能写出更好的,只是曲高和寡,独木难支,过刚易折的道理希望你能明白,我常居江州,日后你若是有什么请教学问的地方,若是不嫌麻烦,可以来江州找我。”

“多谢先生赏识!”陈无为作深揖道。

今日这诗会也算是南京的一桩盛事,从清晨一直到晚上,众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若非秦玉霜明日就要回江州,估计都不愿意放她离去。

“盛夫人请留步!”一个丫鬟匆匆跟了上来,叫住了霍晚亭道。

霍晚亭回头一看,是黄夫人身边的丫鬟,连忙问:“有什么事吗?”

“秦先生想见您。”

霍晚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陈无为。

陈无为也抬头看她。

“余姐姐,失陪了!”霍晚亭对余夫人道。

余夫人的眼底流露出了一抹羡慕之色,道:“说不定是秦先生起了惜才之心,想收贵公子做学生呢,你不必顾及我,先去吧!”

“好。”

霍晚亭领着陈无为又折了回去,走了好大一段路,才在一处亭子前停下了脚步。

拙园之中菊花满园,四处都能闻见菊花中那股微微夹杂着一点点苦味的芬芳。

秦玉霜正坐在亭中,看见霍晚亭来了,为霍晚亭倒了一杯茶,道:“盛夫人请坐。”

“久仰秦先生之名,今日得见,实在是我的荣幸。”

“不必这样客气,我听敦素提起过你,没想到你也来了南京。”秦玉霜的眼底里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敦素可还好?”

“有孕在身,估计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等到孩子满月了,我还得再去一趟岳州。”

“我近日辗转,送上一封信也困难,我来南京的事情还未来得及告诉她,没想到在先生这听到了喜讯,看来我回头还得早早的让人把贺礼备上才是了。”

“此事急不得!”

秦玉霜说完,就把目光落到了陈无为的身上,问:“你可愿跟我回江州,做我门下学生?”

“秦先生要收无为做学生?”霍晚亭惊喜。

她既然能够教出秦玉汝,也自然能够交出陈无为。

将来无为定会成为进士的,霍晚亭不求头三甲,但是二甲还是可以求一求的。

“无为惭愧,还未拜读过先生的文章!”陈无为坦然道:“我想拜读先生之文章,再做决定。”

这对他说乃是终生大事,不可能不慎重。

“这有何难?”秦玉霜放下茶盏,身后的一个婢女连忙打开了一个箱子,拿出了一本书,放到了石桌上。

“我游历四方,耗费数十年,只愿为天下女子发一生叹,只是还未写完,你若能接受我的想法,我们再说。”

陈无为的脸绷的紧紧的,小心翼翼的翻开书,然后认真的看了起来。

霍晚亭不知道喝了几盏茶,月上中天,陈无为才合上了书,然后跪倒在地,郑重倒:“陈氏无为恳请拜先生为师!”

秦玉霜没有急着答应,反而道:“做我的学生,你须得考虑清楚,我乃是女子之身,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日后若是有人因此事而嘲讽你、毁谤你,说你长于妇人之手,当做何?”

“先生之学问,已远超无数人杰,能成为先生的学生,是无为的荣幸,且流言加声,又何惧之?”陈无为目光坚毅。

他人之想法,与他何干,世人却多被其所误。

“做我的学生,要远离父母,随我一同去江州,无锦衣玉食,可愿?”秦玉霜又问。

陈无为抬头,看向了霍晚亭。

霍晚亭虽然心中不舍,但任然点了点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有更远大的前程,不能因自己一时心软而耽误。

“无为生于贫困,幸得母亲庇护,有安身之所,读有用之书,无为自问,身在陋室,亦不改其志。”

“好!”秦玉霜拍桌而起,一把扶起陈无为,朗声道:“你以后便是我秦玉霜的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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