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偷梁
“火一起便被夜禁巡逻的军士看见了,及时冲了进去,但是火是从陆小姐的屋中起的,陆小姐被呛晕了过去,似乎受了点伤,但是大夫去瞧过了,又醒了过来,想必不太严重!”
霍晚亭的一颗心随着乐临说话而起起落落的,听见醒了过来的时候一颗心陡然落回了原处,只是这下再也睡不着了,想要起来去看看,却被盛衡拦住了,道:“还早着呢,再睡会儿,陆小姐没事的,你若担心,我去看看便是!”
霍晚亭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
第二日的时候,霍晚亭才得知此事还惊动了陛下,原来中秋节的时候陛下令新科进士做贺词,文鸿远的贺词入了陛下的眼,当场陛下就想要点其为翰林修撰,好在被王阁老拦住了才作罢。
王阁老便是霍晚亭嫂嫂的父亲,霍云亭的岳父,廷议时内阁拟了名单,最终王甫之成功进了内阁,顶了原来李申的位置,也依然管着户部。
因为众人忘了许久的肥缺根本没空下来。
翰林编纂的官职是从六品,一般都为头名进士担任此官职,修国史,修实录、讲经史,记载陛下言行,以及草拟各类祭典的文稿,是十分重要的,而今科状元陈咸一入翰林便担任了此官职,嘉和帝的话无疑是否认了他。
陈咸自然不会记恨嘉和帝,但是以霍晚亭对朝局不怎么敏感的目光来看,陈咸与文鸿远的梁子怕是结下了。
“陛下这是在借刀杀人!”当时盛衡是这样说的。
嘉和帝十分看重文鸿远,不但让其出入相随,兴致突发之时便让文鸿远作诗写文,知道文宅走火一事之后,还安慰了一番,又赏赐了许多东西。
霍晚亭去见陆娴照的时候,恰巧碰见昌平侯府的欲要强行将陆娴照带回去的事情,但一进了侯府又岂是好出的?
陆娴照提着一根棍子,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门口,目光冰冷的望着侯府派来的一众人道:“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们如果敢用强,我也不怕再死一次!”说完就指着旁边的楔园上的那块观音形状的石头道:“一头碰死在这里好了!”
管嬷嬷为难,见身后侯府的人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拦住恳求道:“不然你们再去请示一下老爷和夫人吧!”
陆娴照无论如何,都是侯府嫡女,被派来的人也没想到陆娴照会如此刚烈,刚刚她们才来的时候,陆娴照直接提起了撑窗户的棍子将她们打了出来。
管嬷嬷看她们不肯动,也知道主子的意思不好违背,叹气道:“不如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向夫人请示u一下!”
听她如此说,侯府的人也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对管嬷嬷感激不已。
看见霍晚亭来了,陆娴照连忙一把把霍晚亭拽进了屋中,“嘭”的一下关上了门,拴上门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簌簌而落,道:“晚亭,救救我!”
霍晚亭怎么会受她如此大礼,连忙把她扶了起来,道:“你有话且好好说,不要做这些做派,我总得知道到底怎么了!”
“我不能回侯府,一回去,我恐怕就只能落得个悬梁自掘者得了急病不明不白的去了的下场!”
霍晚亭心中一震,立刻领悟了她话中的意思,事到如今,昌平侯府的人为了利益和名声,完全会舍弃陆娴照的。
霍晚亭前段时间已经听过了,陆娴照的哥哥好像刚刚升迁了,想必就是和高阁老家达成的交易。
“我不惧一死,可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到头来,杀我之人却一个活的比一个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陆娴照悲凉道,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滚落。
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她身后已经是悬崖万丈,哪怕悬崖勒马也回不了头了。
霍晚亭紧紧的握住她的手,道:“我会想办法的,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就没人拦我,可见并不想把这事情给闹大。”
事到如今,霍晚亭已经不好评判陆娴照与昌平侯府到底谁对谁错这个问题,但是她是真想帮陆娴照一把的。
既算是全了当初陆娴照对盛衡的一饭之恩,也全了当初雪中送炭的情义。
虽不想闹大,但是昌平侯府已经做足了姿态,外面的马车精致富贵到了极致,要迎陆娴照荣归,一旦回府,陆娴照恐怕就会“感怀”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郁郁而终”或者“自尽身亡”!
女子名节大于天,越是高门大户就越是如此,死陆娴照一人,保全整个侯府的名声,连她曾经做下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搪塞掉。
霍晚亭突然仔细打量了一下陆娴照的身形,道:“不如你我换了衣裳,你扮作我出去吧!”
陆娴照身形高挑,霍晚亭身形纤细,原本二人的身形是没有半点相似的,但是陆娴照连连抱病,现在走两步路都喘气,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二人换一下衣裳再戴上帷帽,混出去根本不是难事。
“那你怎么办?”
我当然是等你出去了后堂堂正正的走出去,难道她们还要拦我不成?
陆娴照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也不啰嗦,二人直接换了衣裳,陆娴照戴上帷帽推门而出,宜珠连忙凑了过去,一靠近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正欲说话,陆娴照却放柔了嗓音道:“阿照,我府上还有事,下一次再来看你,你可要仔细身子,好好养着!”
屋内的霍晚亭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侯府派来的虽有一些老人认识陆娴照,但是三年过去,新颜换旧颜,早已物是人非,又怎会记得清清楚楚的,看了两眼陆娴照,想到夫人交待的不要额外生事,便直接任陆娴照离开了。
到廊下的时候,文老夫人就站在那里遥遥望着陆娴照的院子门口,一边看一边在嘴里念叨着:“啊呸,这个糟践玩意儿,一天到晚都不省心,这家里就没安生过,哎呦,我的儿啊!什么时候才休了她,我一天都不想看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