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旱涝齐上阵灾灾年
婚后一个月,杨仙凤就怀孕啦,呕吐不止反应大的很,徐幻樱一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大窑小窑来来回回的跑,忙前忙后的倒是乐意的很,脸上见人就挂着笑脸,索性这一段日子过去就安生啦。
刚刚歇下脚来,又赶上了三伏天,王新生与王建军呆在瓮窑上干活倒也凉快了不少。可这地面上的窑洞也耐不住热,人畜热的受不了,一大盆子一大盆子的绿豆水喝了不顶用,眼瞅着水窖里面的水快要见底了,嗓子干的不停地冒烟,那叫一个难熬。
杨仙凤、徐幻樱、王惠梅还要上地干活,身上的衣服湿透透的,里面穿啥颜色的衣服都能看过去,羞得人都不知道咋样子干活。王建国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外面跑些啥事情,总说这改革开放市愁跃了,不知道一天都倒腾些啥,忙忙碌碌的就是不见有收入,王建业、王惠芸两个能小些,正赶着放了暑假,窝在窑里面不出箱。
靠天吃饭的命,地都热的咧嘴了,天再不下雨,恐怕这连做饭的水都没有啦,一年的收成又要泡汤啦。皇天不负有心人,天见犹怜,8月下旬下雨啦,没成想一发不可收拾,硬生生地下了多半个月,连阴雨时断时续18天,水窖的水接的都满啦。多年来难得一见的降雨量,人都没有个心理准备,恰恰这连阴雨是白水的克星,四到处木头房倒塌,窑洞穿孔、渗水、裂缝严重,庄稼地苗被水淹的没有眉眼(miyan),庆幸地没有造成人畜伤害,听说县北边的灾情还要严重一些。
折腾了多半个月,雨停了,太阳终于放光啦,窝在屋里都快要发霉啦。地太湿,人进不去,队上通知不干活,吃了饭也没事干,王新生想着去看看自己的师父杨启怀,听说这半个月身体不好得太太,都不咋吃东西了,估摸没有几天活头啦,拿了些零碎就出门啦。王建军、王建业弟兄两个串门子去啦,王建国窝在炕上睡觉,这徐幻樱、杨仙凤、王惠梅、王惠芸娘们四个人没啥事,端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面干着活说闲话,说着说着就念叨了王惠梅身上去啦。
“妈,惠梅老大不小啦,我跟建国已经都结婚啦,这不再有几个月你连孙子都抱上啦,啥时候考虑考虑惠梅的婚事呀。”杨仙凤坐在纳鞋底,把针在头发上一抹,用掌心一推,嗞噜一下子绳子就拉过去了,手工活做得参活。刚想着歇一歇,看着王惠梅鞋垫做得不错,不知道想什么,瞬间想着念叨着说话。
“啥?惠梅的婚事?”徐幻樱一听这话,笑了个没完没了。
“咋咧些,妈,你笑啥里?”杨仙凤见着这情况,不由地问着,继续说着话,“瞧瞧咋惠梅这一手好针线活,以后谁娶了惠梅就有福气啦。”
“哎吆,我才不嫁人啦,仙凤姐你咋一门门心思叫妈把我嫁出去,难不成我嫁出去啦,你还想得些啥好处吗?”王惠梅这会子不乐意啦,杨仙凤没有进门之前她就不喜欢,小的时候听门上的人说闲话记着外话粑粑,自然而然没有啥好心情。即便是现在结了婚,家里面事事围着她转,惠梅打心眼里更不待见,硬生生地回怼。
“妈,你看看你女子,我能得啥好处,这好心叫人当成驴肝肺,都是我多管闲事啦。”杨仙凤一听这话,这可不愿意啦,拐弯抹角地捎带着说话。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王惠梅不喜欢自己,当然她也不怎么待见王惠梅,要不是刚进这王家大门不敢胡乱造次,阴阳怪气地跟徐幻樱唱着说话。
“瞧瞧你姊妹两个,一家人咋能这么说话,惠梅还不赶紧给你仙凤姐回个软话。你嫂子说的没有问题,你建国哥结了婚,接下来就是你啦,你在咱屋也呆不了几年啦,到时是要候给别人做媳妇的。”这节骨眼上,徐幻樱对杨仙凤那是一百个上心,生怕让她不高兴伤了肚子里面的娃,用眼睛看了一下惠梅,使着眼色说话。
“妈,你咋是个偏偏心,平时宠我建国哥,现在连带着偏我嫂子,不跟你两人说话啦。这一点点鞋垫纳完啦,我要去底下窑去看我惠英姐去,跟你们这一窝窝的说不清。”王惠梅不乐意了,愣是不给徐幻樱面子,撅着嘴,瞅着眼睛,气呼呼地说着话。她心里面憋屈的很,卖力地纳鞋垫,恨不得把所有的愤怒全喷在这绳头上。
“对啦些,妈,都怪我不该多嘴的,咋惠梅还小不想嫁人。”杨仙凤见着台下不来啦,鬼样子地说着话,“惠梅,你就不要跟仙凤姐计较啦,都怪我说话没注意,女娃娃家的心思巧。”
“假的很……”王惠梅没有接茬,听着那声音浑身都不舒服,一屁股拾起来鞋垫往框里面一方,换了一双鞋直勾勾地朝着门上去了。
“惠梅姐,你等等,我也去。”王惠芸见着惠梅起身要走,自己也想去,追着屁股后面跑了出去。
徐幻樱摇着头,见着惠芸赶了上去,跟惠梅一道去了朝东走了,八九不离十去底下窑惠英家去了,也没有在意,继续忙着手里面的活计,时不时不忘照顾杨仙凤,“仙凤,你不要跟惠梅外女子计较,从小家里面宠她宠惯啦,你这刚进门又怀着娃,啥好东西都先紧着你,心里面嫉妒呢?她没有坏心眼的,娃还是太小啦,你这作嫂子的不能记着仇呀。”
“好我妈里,你把仙凤当啥人拉些,惠梅是建国的妹子,那就是仙凤的妹子,以后还是我娃她姑。再说啦,惠梅外争强好胜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咋能上心,不会的,不会的。”杨仙凤说得不唱的都好听,面面功夫做得很到位,跟徐幻樱神神的,心底里面不知道多不舒服。
“那就好。下午你想吃剩饭,咋就弄啥饭。”徐幻樱爱屋及乌,就好建国两口子这一调调,木连连地问着。
“都行,啥都成,最近没有啥挑的,一切都好。”杨仙凤正回着话,扭头一看鲁秋菊已经到半院子,赶忙喊着,“大妈来啦,赶紧过来坐。”
“嫂子,来啦,给你个板凳坐。喝水不,仙凤给你大妈倒杯水。”徐幻樱听着这话,抬头一看跟着招呼着说话。
“不啦,坐一会,水就不喝啦,才从屋里喝的饱饱的。天晴啦,听说好多地方的窑都出问题啦,咋这里还好,要是再下估计都危险啦。”鲁秋菊接过徐幻樱递的板凳,一屁股坐下来,念叨着。
“谁说不是里,这天旱能把人旱死,涝能把人涝死,咋这老窑倒是没啥问题,东边外三个小窑渗水啦,刚刷的白亮白亮的顶,这太阳再一暴晒干了都是晕晕拉拉的,钱算是白花拉,真是一个灾年。”徐幻樱顺着话诉苦,满眼的委屈。
“对啦些,渗水也是一点点,比起那些窑倒房塌的我们这里算是好的。咦,惠梅、惠芸外两女子咋不见啦些。”鲁秋菊安慰着说话,瞅了瞅框里面的鞋垫,一看是前两天惠梅纳的,不由地问着。
“说的也是,只能自己想开些。外两女子底下窑去了,说是到惠英家去啦。咋外惠梅最近一段时间叛逆的很,见着我对仙凤照顾的很吃醋啦,事事要跟她嫂子对着干,多亏了我们仙凤不跟娃一般计较。”徐幻樱应承着,满脸的笑容,似乎觉得自家女子的反应滑稽的不行行。
“得是,不应该呀,惠梅素来比较懂事,倒不会为了这跟仙凤吃醋的。你没看是不是娃心里面有啥事情里,别介个亲亲的姊妹两个,搞得跟斗鸡一样。哈哈,仙凤你别见外,大妈说话有些直。”
“没事大妈,我也觉得是不是惠梅心里面有事里,刚才我一提她嫁人的事情,就给我一句话碡来啦。”杨仙凤接话,“妈,要不你还是问问惠梅,你外女子气性高。”
“知道啦。”
正说着话,王新生从门外进来啦,神色不太好,问候了鲁秋菊,就进屋去啦。
“新生,你看启怀叔,人咋样啦些。一回来就耷拉个脸,连句话都不说。”徐幻樱见着外模样,喊着问话。
“没咋,看着启怀叔现在这样子真让人难受。哎,人活这一辈子就这么回事啦,不管你生前如何,要死的时候都是一个样。”王新生听着这话,换了个烟袋,靠在门棱上,念叨着,“我看过活不了几天,人瘦成皮包骨头啦,还认得我,说话都吃力的,见着就让人心里难过。”
“可不是,人这一辈就是赤裸裸的人,赤裸裸的走,争里占里没个啥用。没几天的人啦,多看上几回,算是了心思啦。”鲁秋菊接话说着,“走啦,听见你哥回来啦,我该张罗张罗做饭啦。”
“是的,我哥刚也在那呆着里,这会子应该回来啦,嫂子,那你慢走。”
“嫂子,那你慢走,我不出来送你啦。”
“不送,不送,忙你的。”
鲁秋菊走啦,王新生回窑里炕上躺着,徐幻樱、杨仙凤放下手里的活,也开始忙活着做饭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