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变数八
宗政莲无法找到宫式微的狂躁,随着宗政瑶的出现渐渐平息了下来。
“主子,今日可还要去法门寺听禅?”天青站在赋幽阁门口问道。
天鸿才刚刚迈进院门,就听到了这话,她惊异地看着天青,天青回了她一个不可说的眼神。
那几日之后,宗政莲渐渐淡出了朝廷争斗,又没过多久,便带着宗政瑶回了封地。
某日,天鸿难得看见天青一人,紧着几步,便上前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天青回答:“爷只是一心礼佛,不愿理那些世俗纷争了。”
天鸿面色猝然一黑:“主子要隐退?”
天青撇了一眼天鸿,一副看着傻子的样子:“我说天鸿,你自从回到京城,怎么笨了那么多?”
天鸿又道:“怎么,难道不是?”
天青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看着小主子,别的就别管了。”
天鸿气急:“你……”
再看天青已经三丈之外,飘然离去。
秦王府内的香脂香线皆换成了檀香,檀香清雅,清雅之中含隐隐混着浓郁麒麟麝的香气。宗政莲盘坐在佛堂的蒲团之上,长目轻合;听了天青与天鸿在他身后所说,他轻呵一声。
“佛曰:逆风执炬,不过尔尔。随那些老家伙们去吧。”
天青二人领命,退下;望着那阑干的背影,天鸿神色黯然。
窗外有些蒙蒙的灰黑色,宫式微坐在窗边凝神听着天鸿所诉说的点滴,透过她那些或明或暗的神色,宫式微似乎能清清楚楚体会到她所有没在的那时种种。只是,要说宗政莲虔心向佛她倒是有点相信;不过要说他不问世事,宫式微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前日里,宗政莲以那种姿态行走于天桓宫之内,那岂是不问世事的模样?
天鸿见宫式微那笑意,有些恼火:“可是当真得意!”
宫式微知道天鸿有些误会,连连摆手道:“并不是这个意思。”
天鸿道:“那是什么意思?”
宫式微道:“只是觉得这中间有些什么可能并不如看上去那样表浅。”宫式微觉得天鸿性格直爽,又是宗政莲身边少有的得力下属,宫式微自然说的并不是十分委婉。
天鸿涨的满脸通红,似乎是受了极大的侮辱。
“你……你的意思倒是说日日跟在主子身边的我还不如你这个外人看的明白?还是或是你觉得我这人十分愚钝,分不清是非曲直?”
宫式微瞠目结舌,仔细思索了自己方才的每一个字,道:“天鸿,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天鸿又道:“误解?哼!这事情明明白白的摆在纸上,有什么可误解?你若还当自己是小主子的母亲,我劝你不要这样嚣张,你若是不长脑子作出背叛主子的事,我自然不会像今晚这样!”
天鸿说完,身型一闪,便已到了门边,转身出了房门。
宫式微揉了揉太阳穴,这姑娘,功夫一流;脑子却跟秀眉一般,只有的一条回路;不过这样也好,不然,像现在的自己,脑中一团乱麻,不能一刀断了,只能拽着一根慢慢捋顺。
天色又亮了一些,宫式微坐在床上,直愣愣的也不知道想看什么,窗外不知什么惊起一只飞鸟,这才让她回了神。方才的一片的空白,让她几乎怀疑起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真的被宗政祺的药弄的不太灵光,她究竟也没有想出,她之于宗政莲,或宗政莲之于她都在一个什么位置。
宫式微觉得房中烦闷,打开了门,信步而走。兜兜转转了几圈,她站在了一间墨色的建筑之前,这楼并不大,但是整栋房子都是黑檀木建造,漆黑的骨架,映衬着白色的楼梯,更显的这楼颇有一些禁欲的气息。
这楼宫式微熟悉的很,睡过几次的地方,宗政莲的书房——赋幽阁。
她站在门外,静静听着,那里面寂静无声,偶然有的,也只是飒飒的风刮过的声音。
宗政莲不在赋幽阁?
宫式微吐了口气,可她觉得自己本该放松,可是整颗心却毫不造假的猛的沉了下去,一种失望的情绪蔓延开来。她几步走上台阶,推了推门,果然是锁的。
这个时辰,宗政莲不在书房,还能去哪儿?她满脑子极速转动着,思索着种种宗政莲可能会去的地方,和种种不在的原因。
天鸿说了,宗政莲自打修了禅道,几乎日日都在那里,难道?宫式微脚下方向一转,向着那禅房急急走去。那禅房是正对着听雨阁的一间院子,宫式微才刚一到了院门口,院中一抹苍色衣衫让她心中立刻有了数,那是天青;
有天青的地方,宗政莲自然也便在那儿了。这个时候,宫式微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头都湿浸浸的满是汗水,方才还火急火燎的心情,现在显然只剩下了忐忑。她探了探头,见天青抱着剑坐在门口,而禅房的门紧紧闭着。
天青仿佛察觉到了院口的视线,身子微微的向宫式微那边动了动,这让她做贼似的们的猛的撤回了身子,背靠在墙边,胸中猛烈的打着鼓。
“呃,夫人?”
耳边细微的声音让宫式微吓得瞪大了眼,强忍着没有喊叫出来:“天……天青,你……你吓死我了。”
天青收了手中的长刀,颇为恭敬的说道:“夫人,主子才刚歇下,您大可以直接进去。”
宫式微脸色有些讪讪:“我没……我只是散步,对,就是溜达溜达。我不知道王爷在这儿。嗯,真的!”
天青疑惑的看着宫式微,又看看天色,寅时不过才过大半,出来散步?只是天青不会多问,行了礼,再次隐于暗影之中。
鉴于自己说的话,不能这么快就被狗吃了,宫式微低头想了想,勉强的转身在听雨阁站了站;听雨阁水系楼阁依旧别致,可宫式微心上脚下毛糙糙,一刻都呆不住了。她远远的望向禅房,空荡荡的院落,这次,连天青也没了踪迹;宫式微想着:只是在禅房门口瞧瞧,就回,绝对不去惊扰里头的人。
抱着这想法,宫式微收着脚下的力道,蹑手蹑脚地走向了那飘着悠悠檀香的屋子。
天边的黑又浅了几分,天空却还是墨一样的暗,隔着窗,昏暗的光亮映在窗纸之上;宫式微捕捉到了在那檀香之中细微的熟悉的味道,她心中暗念:错不了,他在。
宫式微徘徊在窗与门之间,许久,她站回了窗边,伸手轻轻贴在窗纸纸上,轻轻摸索着。倐的,她突然收了手,脑袋像拨浪鼓一般摇着:“呼!我真是疯了!”
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刚刚收回的那只手,按在了窗上;宫式微难以置信的将头抬了起来,背后那人又抓起她另外一只手,一并撑在窗上,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吐气:
“什么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