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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皇宫。

皇帝此时宣了淳王时少桓单独觐见。二人在皇帝的书房里已密谈了一个时辰,所有的宫人都规规矩矩守在屋外。

皇帝这几日连连召淳王进宫,每次都是闭门密谈,一谈就是几个时辰,让一向不敢多嘴的宫人们也忍不住在背地里偷偷好奇。

这几日捷报频传,攻打北荒的陈学轼将军一路旗开得胜,将北荒军队打得节节败退,落荒而逃。可皇帝却整日愁眉不展,他已三次秘密派人前去命令陈学轼鸣金收兵,回宫复命,可每道皇令都如同石沉大海,派去的亲信也都没了音讯。

这意味着陈学轼现在是不受他的指挥的!他必须立刻查清楚是有人暗中阻挠送信之人,还是陈学轼无视皇令一意孤行。

可他却突然感到阵阵恐慌,这些年来他一直着眼于让两个皇子体会民生,参悟道义,却忽视了兵权的把控。

如今若衡早早出宫,为了他曾经的抱负,还没有到可以召回的时机,而时少仪也去了江湖历练,似乎也找对了路子,正是方兴未艾之时。身边只有一个淳王时少桓,可他毕竟不是亲生子,皇帝不敢把军权交给他。

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又有威望又值得信任的人去前线一探究竟,口传圣谕!

在朝堂上他表现出喜不自胜的样子,没有让众臣看出他的慌乱,毕竟皇帝当了这么多年,不露声色是最基本的素养。时少桓这个孩子,守规矩,守本份,皇帝虽看着他长大,知道他是个淡泊名利之人,可从来没有把他放出过皇城之外,一直控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万一是他看走了眼,时少桓根本不是淡泊名利,而是城府深到这么多年的伪装毫无破绽,万一时少桓淡泊名利之下一颗虎狼之心仍未泯灭,假传圣旨控制了陈学轼的军队,又或者万一,时少桓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人根本到不了北荒就在半路被杀,搅乱了他在若衡身上的计划……

有太多人算不如天算了,其实哪里只一个万一,千万个万一合在一起,便是毫无胜算了。

而时少桓,他虽年纪轻轻,但心智早已成熟,甚至远超过年纪该有的老成。这么多年来的沉浮,皇帝揣着一颗什么心他怎能不知?没错,他确实淡泊名利,也确实心存城府,可他淡泊的是自己苍白的一生,心存的是个假装看不透的城府。

这种紧要关头,皇帝就算不敢信他,也不得不信他。他早就是个孤立无援的沧桑老人了。

甚至时少桓都可以推测出他用什么样的方法来牵制自己,不过是自己的母亲。这也是他淡泊名利的另一个原因,看重的东西越少,牵制的来源就越少。而他除了自己的母亲,也近乎一无所有了。

最后果然不出他所料,皇帝派了一部分玉龙堂的高手“护送”他前去北荒,将圣谕传与陈学轼将军,并查明到底发生了什么致使陈将军没有服从皇命。

即刻启程。

他出了殿门便被送上了前往北荒的车队,不给他任何机会和旁人接触。消息没有任何走漏的可能,除非时少桓别有用心,暗自为谋。

时少桓在宫中长大,功夫一板一眼,只能算得上可以自保,但独自驾马是毫无问题的,可皇帝却连马都不给他一匹,以“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为由为他备了马车,骑马的则是玉龙堂的高手。名为“护送”,实为监视。

时少桓撩起车帘向外看,宫中的山水,殿宇都向后掠过,如同幻影。他原本应生出一丝凄凉来应应景,可骤得发现自己已经麻木到一颗心拧巴拧巴也挤不出一滴感情来,何况触景生情呢?

这就叫做干涸吧。明明有一副身强力壮,年华正茂的皮囊,可内里却如同断壁残垣,已满目疮痍了。

***

平河镇最大的餐馆今日冷冷清清。

一层整整齐齐地杵了不少人,界限分明地站在两边,一边是绿波山庄,一边是牧海帮。面对面站着,虽然整齐,但一个个脸色肃穆,好不压抑。老板站在中间,显然是比之前那家小客栈的老板见过世面,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扭头看来看去,但一对鼠眼冒着精光,滴溜滴溜地转。

从纪楚颐和风帛进来开始,若衡就低声告示他们了,胆敢动手,他有一百种方法让这里的人只进不出。

绿波山庄虽然气焰嚣张,但纪楚颐忌惮牧海帮在当地的名声,不会贸然动手。而牧海帮名义上受武林盟会管辖,不敢在武林盟主面前作乱。而且若衡那句危险不只是说说的,叶唐安早就准备好了可以瞬间将人迷晕的熏香,只要一点燃,以这餐馆的范围,没有事先服用过解药的人不出三步就会倒地。

三楼最好的包间里,看似是三股势力鼎足而立,其实风帛和纪楚颐都在看若衡的眼色。

唯有一人,仿佛置身事外,目光在众人脸上流转,一只干瘦的手一刻不歇地在盘核桃。也是他最先打破这瘆人的沉默。

“年轻人啊,一个个臭着脸给谁看?有事说事,好聚好散。”俨然是牧海帮帮主讲话的气派。帮主虽然常年不理事务,但是个明白人,在他眼里看来这些年轻人都还是太稚嫩了,一个个装模作样的。

若衡刚还是一副严肃脸,闻言立刻笑成一朵……一朵灿烂的花。呃……这个武林盟主还真是没有架子啊……

若衡一贯的态度就是,为人处事还是不要那么严肃为好,与人为善比较重要。能动口就不动手,能摆笑就不动口。

他手里拿了把折扇,应是装腔作势的功用,他那一笑倒是把屋内紧张的气氛撕了个口子,就连纪楚颐也放轻松些,清清嗓子,向后靠到椅背上,不再时刻显露出咄咄逼人。

若衡对插话的时机很会拿捏,突然“啪”地一声打开扇子,端在胸前随便扇两下,目不斜视道,“苏姑娘的父亲是当年那出乱的幸存者,她知道的不算全部,但也足够我们听上一听了。”

他那一副油腔滑调的调调收放自如,一说到这里就立刻正经了,“这个故事,很遗憾我要再听一遍,但我不希望以后,我要听第三遍、第四遍甚至口口相传。”

苏佩昀说起这件事时,眼眶抑制不住地红了。这件事虽不是她亲身经历,但会令她从她父亲的角度代入,那场血流成河的杀戮,恐怕苍天大地都要为之动容,别说她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回忆明明是伤疤,可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生生揭开,鲜血淋漓。

所以纪楚颐——当年的另一名受害者,一定也会同样的难过。

所以在苏佩昀开口之前,若衡轻声问了一句纪楚颐,“你能接受吗?”

纪楚颐从小失去双亲,对父母的思念是旁人无法想象的。虽说她平日里一副坚强孤傲、不容接近的模样,可就在刚才若衡问话的时候,她已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她眼睛睁得老大,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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