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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夺目台上传来了一串清脆的琶音,整个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一些鎏金楼的常客立马认出了这位拂琴的女子,兴奋地喊道,“是林荫姑娘!”他们多少次专程前来听林荫的曲子都不见她人影,此时竟然出现在夺目台上,着实令他们大喜过望。

分秒之间,夺目台被围得水泄不通,连那些喝酒的,谈天的,都暂时放下活儿闭上嘴,拼命往前挤,想要离林荫姑娘更近几分。

琴声如潺潺溪水,流淌在每一个人的心府,柔软了每一个人的冰冷外壳。果然,林荫的琴技更在传言之上。

她拨弄着的哪里是琴曲,分明就是人心啊!

余音未散,没有人能够从琴声中脱身,也不愿意这余音片刻消散。

林荫的侍女潇潇一眼就在人群中识出了殊墨,兴致勃勃地和她挥手打招呼。

曲曲绕绕,二人跟着潇潇来到了鎏金楼深处的碧落轩。这着实是一个美丽的地方,有个小小的水阁,周围种满了玉兰树,当下虽不是花季,但碧落轩萦绕着浅浅花香,薄薄的雾气浮起在水面,将人都衬得更加水润。

虽然说殊墨已经是第二次来了,但还是对碧落轩赞不绝口。如此美景,才配得上如此佳人。

殊墨看到林荫,就无法移开她的目光。这个女子就如同一颗荷叶上晶莹剔透的水珠,不论怎样滚动,都保持着原本的样子,亭亭玉立。

或许是从小到大没有同龄的女孩子作伴,所以殊墨格外地喜欢林荫,想要和她多多亲近,做个可以交心的好朋友。

“林姑娘,我身边这位是我的哥哥,叶唐安。”殊墨见了林荫分外兴奋,她也相信林荫对自己的哥哥,国宗少宗主有不少的了解,所以丝毫没有隐瞒。

“少宗主今次前来,林荫未曾有所预备,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包涵。”她的声音不冷不热,不卑不亢,音调、语气、语速都是刚刚好。

这位少宗主,早闻其名,今日终见其人,确实和描述中偏差不大。气息平稳细微,武功想必不弱。身上有淡淡混合药草香,医术应该上乘。从始至终没有出声,果然是低调隐秘,沉稳有度。衣着容貌?这是潇潇的事了。

她抬了抬手,潇潇为二人奉上茶。说是未曾准备,但殊墨和叶唐安的茶具不同,茶品也不同,想来早已经为了他们分别准备好了。如此细心周到,根本不像是一个身有残患的人。

有的人眼盲心不盲,说的就是林荫。她不仅心不盲,还不大多数人看得更加透彻分明。

林荫端坐在榻上,仪态端庄,一举一动都得体有礼,根本不像个风尘女子,反倒像是个未出阁的深闺少女。她的一双眸子虽然无神,但依旧楚楚动人,如同一块陈墨,流淌出最纯正的漆黑。

就是这样一个平平淡淡,眉目如画,心如止水,毫无波澜的女子,或许有着这世上最重的心防。她每天会得到许多惊世骇俗的小道消息,或神秘,或震惊,或媚俗,或阴暗。而她竟然能时刻保持优雅风度,想必是看淡了一切,才会对一切都那么不在意吧。

殊墨轻叹一声,“林荫,今天可以教我弹琴了吧?”

林荫接过潇潇递给她的一杯热茶,放在手心捂着,声音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调子,“少宗主在此,林荫怎敢卖弄?殊墨,咱们还是改天吧。”她的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淡粉色的唇晶莹柔嫩。言语间似乎也没有对叶唐安有过多的提防,更像是个不太熟的朋友或是偶尔拜访的客人。

“没关系,你的琴技比我哥哥好了不止几倍,何必谦虚。”虽说二人仅仅是第二次见面,但殊墨已经完全没有客套,全然把林荫当成一个老友对待了,她是打心底喜欢林荫。

她顾自走到林荫的琴案前坐下,说道,“那不如你先给我找找毛病。”

叶唐安一直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坐在一旁,温柔凝视着这个他捧在手心、捂在心尖的妹妹。只要她的脸上是带着笑的,那他脸上也会有同样的笑容。

在不醉竹林的几个月,她变得活泼开朗了许多,倒是活脱脱像了若衡的风格,风趣而不失风度。他不得不承认,若衡很好,他是一个好师兄,是一个好哥们,将来还会是一个好皇帝,但他不是对的那个人。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殊墨和若衡在一起的。个中理由,只有他自己知道。

殊墨的手指拂上了琴弦,琴声四溢,她在回曲园长大,从小没有习武,而是习琴,琴技确实配得上“高超”二字,区区几个音符,就编排出一曲绝妙的曲子。

让人沉醉其中,如同置身别样天地,眼前有画卷一幅,描绘出不同景色,撩拨起胸中情感,一阵一阵泛上心头,欢快,抑郁,酸苦,悲哀,愤怒,无奈,寂寞,痛苦。

一曲终了。

还没等林荫开口,殊墨说道,“这支曲子,如果由你来演绎,一定会比我多一层情绪——平静。我要向你学习的,就是怎样把这样一曲波澜壮阔,激进复杂的曲子,弹奏出平静的感情。”

这正是她现在欠缺的,她的心志仍不够坚定,容易被外物摇摆。

殊墨知道,林荫是个看淡一切的人,但唯有一样是她割舍不下的,那就是琴艺。

殊墨不为别的,她是真心想和林荫交个朋友,奈何林荫是个不容易交心的人,所以,她才要更加主动。其次,她也要寻一些其他的事情,能够令自己的心思不会一直放在若衡身上。

琴,未尝不是一剂良药。

林荫没有推却什么,倒是手把手地教导殊墨,在指法上的精妙之处,殊墨确实有待长进。二人一人说一人学,时间过得飞快,叶唐岸被撂在一边犹如件摆设,独自喝完了一壶茶。不过看着殊墨眉眼弯弯,他心里也放心不少。

他听着优美的琴声,并两个女孩子在琴艺上的交流与探索,心里同样记挂着自己的心事。

他作为国宗的少宗主,生来的使命就是协助未来的天子,使他能够更加顺利地得到皇位。可如今他却把若衡引向了一个更加不利的境地,这算是违背使命吗?

他安慰自己,那是若衡该做的,那是他拿来补偿殊墨的,更何况,如果算上他将来会对殊墨做出的事,这点补偿,恐怕还是远远不够吧。

他痴痴望着殊墨含笑的脸,脸上挂满了认真与专注,美得动人,他一直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妹妹而感到无比骄傲。可是这种骄傲能到何时呢?这张脸上的笑容,又能到何时呢?

他知道一点,却不能完全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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