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兄长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多谢王妃娘娘。”宫门外,李征兰对陈芷恭敬地行礼。

陈芷笑道:“李姑娘不必多礼,李姑娘一直在等本宫吗?”陪着太皇太后用了午膳,陈芷又去给宁太妃请了安,李征兰早就已经出宫了。

“娘娘帮了征兰大忙,征兰自当亲自向娘娘道谢。”李征兰笑道。

“道谢也不必急于一时,日光正盛,姑娘在这里等着本宫,本宫很是过意不去。”陈芷客气地道。

“若非娘娘帮忙,太皇太后怎么肯见臣女,臣女真心感激王妃,等不及就在这里致谢。”李征兰面有羞涩,“臣女也知道,这样感激十分仓促,改日定上门拜访王妃。”

“不敢当姑娘的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陈芷推辞道。

“于王妃娘娘是举手之劳,于臣女是天大的恩惠。”李征兰笑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向不搀和夺嫡争锋,不论是皇后娘娘还是贵妃娘娘都敬而远之。臣女虽然是未来的燕王妃,但太皇太后也一直没有见臣女,所以闲言碎语就多了些。今日太皇太后见了臣女,想来家中也就平静了。”

“谁人背后无是非,姑娘不必在意这些。”陈芷从和离之后,闲言碎语就没有停过,哪怕陈芷与周奕夫妻相得,还是有人暗暗说闲话,若是陈芷一直介意这些,那日子就不用过了。

“哪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颍川侯府也是如此。”

陈芷有礼貌地笑笑,李征兰交浅言深了。

好在这时候有人来给陈芷解围:“臣参见齐王妃。”

来人剑眉星目,气质冷冽,正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颍川侯。

“侯爷有礼了。”陈芷点点头。

“舍妹年幼,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王妃娘娘海涵。”颍川侯又抱拳道。

陈芷看着一旁的李征兰,自从颍川侯出现,就不爱说话了。

陈芷笑道:“李姑娘知书达理,侯爷多虑了。”

齐王府的马车也到了,陈芷就对着李氏兄妹告辞走了。

当着陈芷的面,李氏兄妹还勉强做出和睦的样子,陈芷一走,兄妹二人彻底冷场了。

身边的随从也见惯了,默默将凳子放在马车边上。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地进去坐下。

马车动了起来,走了一会儿,李征兰才道:“你过来做什么?监视我吗?”

“这就是你对兄长说话的态度?”颍川侯冷声道。

“兄长?”李征兰冷笑,“你还知道你是我兄长。世上哪一个做兄长的,不希望妹妹好。你倒好,明明燕王殿下要娶我,你为何阻拦?每次我进宫,你就像捉贼一样地将我捉回府,你到底当我是妹妹还是囚犯。”

颍川侯额上青筋直跳,咬牙道:“你以为皇室是那么好进的,皇家男儿多薄情,燕王身为亲王,光是上了名册的就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四个孺人,还有其他有名有份的侍妾,若是你受了什么委屈,我就算是权倾一方,也不能为你讨回公道,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皇室中人未必都是薄情寡义之人,刚才那齐王妃嫁的齐王殿下,听闻就对王妃体贴有加,府中姬妾全无,为何燕王就不会是这样的良人。”李征兰不满地道,“何况当日这婚事是兄长你亲自定下的。”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以为燕王也就是一个亲王了,若是他之后对你不好,我教训他虽然没有规矩,但也有先例。若是燕王登基,我何德何能对陛下不敬,你的委屈只能自己咽了。”

“殿下定不会是这样的人。”李征兰面露羞涩。

“你不过就是远远看了燕王一眼,为何就这般情长。如今燕王已经有了萧侧妃,如何还会对你一心一意。”颍川侯苦口婆心地道。

“兄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感动他的。”李征兰目中含笑,“只是兄长,以后能不能在人前对殿下恭敬些,我与殿下快要成亲了。”

颍川侯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些日子,这种对话处处上演,颍川侯早已心累。他本就是冷情之人,说了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

最后颍川侯问道:“今日,你与齐王妃在说些什么。”

李征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今日我去见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赐了午膳,还赏了东西,也算是认下了我这个曾孙媳妇。所以,我就谢谢齐王妃。”

“明日我让管家拟个帖子,备了礼物送到齐王府去。”颍川侯叹了口气道,“你愿意嫁给燕王我不反对,只是,我颍川侯府决不能卷入夺嫡。”

“兄长放心,妹妹知道孰轻孰重。”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陈芷回了府,陪着小姐弟俩玩了一会儿,回房之后,就让云牙过来吩咐了几句。

晚上回房的时候,周奕回来笑着道:“想通了?”

“想通了。”陈芷之前一直避着躲着,想着只要自己安分守己,不去理会温姜之争,凡事多多忍让,也许齐王府不会卷入夺嫡的漩涡,一世的安稳富贵也就有了。

不过今日看着温皇后与姜贵妃王不见王,看着李征兰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太皇太后的认可,看着所有人都在权力中沉浮,为何自己能独善其身。

或许从嫁给周奕第一天开始,就无法独善其身了。

“你今天问颍川侯府的事情,为何想问这些?”周奕也有自己的消息网,云牙也是周奕精心培养的密探,如今陈芷想要知道这些,直接让云牙给她消息就好了,周奕也早就吩咐过齐王府中,陈芷的话就是周奕的话。

“温皇后今日对李姑娘十分满意,但是我看颍川侯似乎不甚满意,所以心里有些奇怪。”

“颍川侯不满意很正常。颍川侯府是数一数二的大族,我大夏开国所封的勋贵,犯错受罚已经没有几家了,颍川侯府就是硕果仅存的几家。也是因为颍川侯府在西南,很少牵涉进朝政。”

“上一代颍川侯夫人,嫁入侯府之后一直没有生子,于是老颍川侯纳了姬妾生子,老颍川侯对夫人十分敬重,妾室全部由着夫人安排,因此生孩子的几个妾室都是夫人一手安排的。夫人将庶长子记在名下,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对待,还为他求娶了高门之女为妻。”

“谁知庶长子婚礼之后,二十多年没有开怀的颍川侯夫人竟然有了身孕,十月分娩,竟然生了一个儿子,之后又有了一个女儿,便是如今的颍川侯和准燕王妃。随着幼子长大,昔日亲密的母子渐渐反目。那庶长子早生了十几年,受封了世子,还有妻族的势力护持,与颍川侯夫人也算是势均力敌。颍川侯府就那样斗了二十年,终于那位庶长子身死,颍川侯继承了爵位。”

“当日,皇后与颍川侯缔结了婚约,于皇后而言,三十万西南军成了敏太子的助力,与颍川侯而言,何尝不是坐稳颍川侯宝座的砝码。不过颍川侯府的内斗也大大削弱了侯府的势力,否则,侯府也不会在京城寻找助力。”

陈芷津津有味地听了这些辛秘,想了想李征兰入京之后的情形,不禁道:“原来如此,颍川侯早就与皇后达成了协议,只差联姻了。当日听说李姑娘要嫁给敏太子为良娣,不过想想燕王的王妃与敏太子良娣也差不了多少,都是敏太子的助力。”

“幸好没有嫁,否则现在也就守寡了。”周奕笑道。

陈芷也觉得李征兰的运气十分好。

事实告诉陈芷,李征兰不光运气好,就连家世都是极好的。

燕王与李征兰成亲那日,京城艳阳高照,颍川侯府早就收拾了自家在京城的宅子,装修了一番,处处富丽堂皇。

燕王骑着高头大马,面如冠玉,大红的喜服穿在身上也不显得臃肿,笑容满面地去了颍川侯府迎亲,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

燕王身后的小厮抬着系着红绸的筐子,里面装着铜钱,小厮一把一把洒向人群,气氛越来越热烈,人们纷纷去抢钱。

到了颍川侯府门口,周奕的笑收了收,因为颍川侯府也在撒喜钱,百姓们议论纷纷。

“颍川侯府真是财大气粗,喜钱一筐子接着一筐子,都是八分的银裸子。”

“那燕王就不行了,撒的都是铜钱。

“就是,有了颍川侯府的钱,谁去抢他的铜钱。”

“燕王真是好福气,娶了这么有钱的王妃,你说今天晚上谁会在上面。”

……

燕王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不论是在侯府迎亲,还是在王府行礼,都是这个表情。众人不以为意,还以为是因为娶妻紧张的。

至于之后的洞房花烛如何,陈芷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新晋的燕王妃给几个长辈请安的时候,与燕王昨天的表情一模一样。

陈芷看着夫妻二人在温皇后面前行礼的时候,心中暗笑:刚成亲一天,燕王与燕王妃就开始有了夫妻相。

温皇后十分满意这个媳妇,行礼的时候立刻就让李尚宫扶了起来,还将自己聘礼中一对上好的桃花玉镯赏赐给了燕王妃,让燕王帮她带上。

这桃花玉镯是温皇后的嫁妆,还是温家鼎盛的时候,太祖皇后的赏赐,价值连城。

燕王妃终于笑了,众人也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皇后十分喜欢李征兰,也许皇后最喜欢的是颍川侯府吧!

燕王成亲的喜气还没有彻底散去,刚刚解了禁足的鲁王进宫告了燕王一状,还是在元宪帝与几个长老商谈国事的时候进去。

侍卫自然不会允许,要去通报。

鲁王一撩衣摆,端正地跪倒在地,朗声道:“父皇容禀,大皇兄是被三皇兄害死的。”

鲁王一遍一遍地说,周围的侍卫十分痛恨自己为什么长了一对耳朵,听了这么多不该听的东西。

可惜鲁王才不会去理会那些侍卫的事情,一句一句地说着,说到最后,元宪帝想装听不见都难。

苗内侍出来叫鲁王道:“鲁王殿下,陛下让您进去。”

鲁王起来拍了拍灰尘,施施然走了进去。

书房宽敞明亮,元宪帝坐在上首,其他几位阁老已经站在了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燕王。

燕王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苗内侍道:“父皇,这些都是此案的证人所做的证言,不过儿臣从来没有找到那个姑娘。”

“姑娘。”元宪帝翻了翻供状,“什么姑娘。”

“就是把那些脏病传到皇兄身上的姑娘。”鲁王跪在地上掷地有声。

元宪帝瞬间抬头,目光如利剑,直直刺在了鲁王身上。

几位阁老也是养气功夫到家,连胡子都没有动,好像就听见了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元宪帝将供状扔在桌子上道:“朕要你去思过,你就是这么思过的,不敬兄长,污蔑弟弟。”

“儿臣所言句句为真,还请父皇相信儿臣。父皇可以仔细看看这供状。那姓钱的婆子说,那个叫落雁的女子在父皇登基之后才去的春雨阁,平日里根本就不接客,那日大皇兄是微服去的春雨阁,而落雁就与皇兄交好。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那落雁既然不接客,为何皇兄一去就春风一度。一点都不合理,除非是那女子一直在等着皇兄。”

“落雁在哪里?”长子的死是元宪帝心里的痛,如今有了药,她就不怕在撕一层皮了。

“落雁身份神秘,儿臣根本就没有查出了所以然来。但是落雁用自己的身子来害当朝储君,就算是回去,也不过是落到一个灭口的境地。儿子找了落雁姑娘许久,一直没有找到。父皇,若是您肯让锦衣卫这些人去查,定能找到这个女人,为大哥报仇。”

“来人。”有黑色的影子应声而来,纷纷跪倒在地。

而元宪帝却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鲁王有些着急了,催促道:“父皇。”

隔了好久,元宪帝才道:“太子是病死的,朕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种事情的,但是你连朕都不信吗?你先回去,此事朕还要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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