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夫家
荆淮先金冠束发,剑眉星目,风度翩翩地走在后面。
几人按照主次坐下之后,温嬷嬷一瘸一拐地进来,荆太夫人才反应了过来,怒道:“陈氏,温嬷嬷是我的奴婢,你怎么能如此对她,还不过来向嬷嬷道歉。”
陈芷气笑了道:“祖母容禀,于私,我是金乡侯府的世子夫人,于公,我是朝廷诰封的县主。温嬷嬷不过是侯府家奴,竟然敢辱骂于我,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
“你,你,真是我的好孙媳。”荆太夫人想来横着走,今天被陈芷气的不轻。
“祖母过奖了。”陈芷转头对金乡侯三人道,“不知父亲母亲夫君意下如何?”
金乡侯想了想,对荆太夫人拱手道:“母亲,温嬷嬷的话确实太难听,不如让她向怀哥儿媳妇认错吧!”
见儿子连连使眼色,荆太夫人只得道:“温嬷嬷,过去给世子夫人认错。”
温嬷嬷老老实实地跪地扣头认错,陈芷温柔一笑道:“既然祖母发话了,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温嬷嬷押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众人被惊呆,温嬷嬷被人架着下去,喊了几声“太夫人”就戛然而止,显然被人堵住了嘴。
“陈氏。”荆太夫人实在忍不了了,她从出生起就没有这般忍气吞声。
“祖母,父亲,母亲,不知几位为何来我的别庄?”陈芷仿佛没有看见荆太夫人的怒气,好奇地问道。
荆太夫人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憋得满脸通红,默默不说话了。
倒是荆夫人张氏开了口道:“阿芷,如今你父亲的五军都督府掌印都督被陛下罢了官,我怕你父亲烦忧,想着到小汤山上住一阵子吧!”
“原来如此,说来,侯府在小汤山上的别院离这里不远,待几位长辈安顿好了,儿媳定会日日过去请安的。”陈芷也温柔道。
金乡侯皱着眉头道:“儿媳妇,我等毕竟是你的长辈,你竟然要将我们赶出去。”
陈芷瞬间红了眼睛,低头道:“父亲误会了。当日我离开府中的时候,祖母说我妨碍侯府子嗣,且与祖母相冲。如今若我与祖母同住,妨碍了祖母怎么办?”
“大师说如今已经无碍了。”荆淮先满满的歉意看着陈芷,“等回京的时候,夫人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如此甚好。”陈芷浅浅一笑,讥诮隐没在面纱之下。
一番虚情假意的寒暄之后,陈芷的丫鬟雪芙雪蓉已经带人收拾出了几个院落,好在别院够大,才能将拖家带口的金乡侯府安置下来。
“素宛,从今天开始,让别院的人都称呼我世子夫人。”累了一上午的陈芷回到自己院中,顾不得歇一会,就吩咐了事情。
素宛有些心疼陈芷,劝道:“县……夫人,您看您累的脸都白了,您先睡一会儿,奴婢会将事情安排妥当的。”
“没事,我不累。对了你去吧雪芙叫过来。”陈芷翻箱倒柜地找出一些易容丸,扯下了面纱,“拿些水来。”
面纱下一张芙蓉俏脸,明艳非常,只是右脸一道伤疤如丑陋的蜈蚣一般盘踞在如凝脂的肌肤之上,让美的愈美,丑的愈丑。
陈芷将易容丸扔进水中,待易容丸渐渐溶解,陈芷蘸着水扑在脸上,抬起头来,本来欺霜赛雪的肌肤蒙了尘,不复之前的好容色。陈芷又拿出另一个易容丸,如法炮制,并将药水敷在伤疤上,伤疤的颜色深了几分,越发狰狞了起来。
素宛带着雪芙回来的时候,看见陈芷这样子,皱眉不赞同地叫了一声:“县主。”
“我意已决。”陈芷摆摆手,看向了雪芙,“你打听出侯府为何要到这里了吗?”
“奴婢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说了几句。”雪芙是陈芷的二等丫鬟,素宛和素心都到了嫁人的年纪,正在培养陈芷身边之人,雪芙正是重点培养的苗子,“夫人身边的几位姐姐说,恭王已经快要到京城了,陛下想要要挟恭王,就要用恭王的亲人,先皇后娘家已经没人了,但太夫人是恭王妃的姑祖母,温姨娘又是恭王妃的妹妹,怕陛下拿侯府开刀,就出京躲躲了。”
竟然是这个原因,陈芷有些好笑道:“当年先帝赐死先皇后,将恭王赶出京城的时候,不知多少忠臣义士为此向先帝谏言,当年的付相以死相谏,若是陛下拿他们的家人要挟恭王,应该比区区恭王妃祖母和妹妹管用多了吧!”
陈芷的夫家金乡侯府和娘家淮南侯府祖上都是太祖开国时的肱股之臣,而荆太夫人的父亲温峡凌则是太祖称帝之后第一位状元。温家在前朝的时候就是世代簪缨之家,温峡凌从龙之日虽短,却屡立奇功。作为一介书生,温峡凌以三寸不烂之舌策反了前朝大将褚健,褚健归顺之后更是俘虏了前朝末帝,为太祖立下不世奇功。
温峡凌在开国之后辅佐太祖,盛世初成。
荆太夫人就是在父亲如日中天的时候嫁给了当时还是世子的老金乡侯。老子是英雄,儿子不一定是好汉,老金乡侯的父亲去世之后,金乡侯府有了没落之势,老金乡侯只得依附岳家讨好荆太夫人。荆太夫人在金乡侯府说一不二,性子越发霸道。
老金乡侯去世之后,温家因为是恭王的岳家,被先帝牵连,荆太夫人的兄长身死,全家流放。当时温姨娘年幼又是女孩子,荆太夫人怜惜侄孙女将她接到了身边,锦衣玉食地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