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伤着他了?
“谁?是谁?老娘跟她拼了。臭娘们,还敢爪人,看老娘不跺了她的手。”暴怒中的素素可不是说笑的。浣衣局也不尽是黑暗,至少素素还是这么率真。进宫几年,市井之气总能分分钟流露。一生气就是街头妇女骂街的架势。
晴嵇和商芽死死抱住正在找刀具的素素。“素素,有话好好说……”
“素素素素,咱先商量商量。”
“不是个女人。”陆离之前还有几分恼素素,经她这么一闹,先前的火气散了一半。
“什么?”晴嵇三人停下来,吃惊的问。这么大的爪痕,不是女人,难道还是什么野兽?
野兽?!晴嵇她们想想就发抖。
“不是女人。”陆离看着她们坚定的道。“是个男人。”
后宫竟然有男人?那人肯定不是皇上,皇上有仪仗,陆离肯定不会认错。
后宫有男人,而且就在淑妃的临仙宫。陆离被伤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动侍卫,那说明侍卫被人支走了。
淑妃失宠多年,皇上早就未踏足,这意味着什么?她们会不会被灭口?三人瞪大着眼珠子,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副我们都真像了的表情。
陆离看着她们的表情,忧伤的扶额,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下去。“那人是个傻子。”
傻子?
那就好,那就好,淑妃不至于看上个傻子,脑袋保住了,保住了。众人松了一口气。
等等。商芽仿佛想到了什么。
“陆离,你碰上的那个傻……人,多大年纪?”
商芽问这个做什么,陆离虽心里诧异,也老实回答。
“二十左右,个子高高的,是个男人。”陆离重点强调了男人这两个字。
“你伤着他没有?”商芽绞着帕子。
“商芽,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晴嵇看着商芽的反应,轻声问道。不是晴嵇太小心,而是商芽反应实在太大了,就好像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一样。
“你伤他了!”商芽扳着陆离的肩膀追问道。
“好像,伤到了吧。”陆离被商芽看着心虚,“就咬了他耳朵。”咬了耳朵应该不算什么伤吧。
“商芽,你问什么问。伤到就伤到,又怎么了,陆离还被他伤了呢。”素素看商芽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十分不爽。
“素素,你先别说,让商芽说。”晴嵇打断素素,素素扁扁嘴不吱声。
“哎呀,实话告诉你们吧。闯祸啦。”商芽惊恐道,眉头皱成一把,不停地搓着手。
“陛下的三皇子为淑妃所出,不知世事,犹如孩童。太后怜惜孙儿,未曾给三皇子另辟宫府,一直跟着淑妃娘娘。晚上想必是一时趁宫人不备,私自逃出,哪里想就遇上你这个小白。”商芽埋怨道,越说越生气,她怎么就跟这几个闯祸精住一起了呢。
万一明天淑妃娘娘发现了,责怪下来,该如何是好,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毕竟再傻也还是个皇子,皇家威严怎能侵犯。
商芽此时满是懊恼。愁得一直拧帕子,好好的帕子都被拧的跟破抹布一样。
素素上前挡在陆离身前。
“傻子就傻子呗,傻子还能告状?”素素翻着白眼道,商芽瞪了她一眼。
素素毫不示弱,反上前一步,眼睛瞪着老大。素素本就个头粗大,商芽被她一起欺身就压在炕上。
算了,跟个棒槌不一般计较。商芽恨恨的转向一边不看她们。
“那陆离晚上碰到的就是三皇子了?怎么没个宫人跟着。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看见。”晴嵇忧心的道。
陆离倒是不担心,那个少年敢名目张胆的从树上跳下来,就证明那时四周是没有人的。
三皇子痴傻多年,宫人们哪个不看脸色。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即使在淑妃眼皮子底下也未能事事周到。
想必是宫人偷懒,未给三皇子加碳木取暖,三皇子方才赤脚跑出,看见碳木就抢。宫人们见三皇子受了伤回去,担心责罚,掩盖都来不及,哪里就能追究是谁伤了三皇子呢。
至于可惜,那样一个风朗的少年竟然是一个半老徐娘的入幕之宾。啧啧啧。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怪陆离想太多,大半夜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鬼鬼祟祟出现在一个失宠的嫔妃寝宫,换个人都会多想。
阿嚏。阿嚏阿嚏。
长安城的一处府宅里,一个少年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房里还坐着一位老者,不悦的皱了皱眉,少年赶紧坐好,也不知道谁在念叨自己。
“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就这样光着脚,半夜一个人在外,身边一个人伺候的人都没有。”陆离嘘唏不已。
“哈,我突然想起来,晚上萃好她们叫我一同睡,我先走了哈。”商芽抱着自己的铺盖说,说是走,还不如说逃。
素素想追上门口揍她一顿,被晴嵇拦下。
“连包袱都带上了,想来最近是不会回来了。”晴嵇看着空荡荡的炕说。商芽那分明是怕事情爆发,牵连到自己,忙着撇清关系呢。
“走了更好,她在我都睡不痛快。”素素在自己怀里掏着什么。
“你就是想横着睡,竖着睡,再转个圈睡,是吧。”晴嵇刮了下素素的鼻子,素素得意的哼了一声。
“找到了。哝,陆离,你手伸过来。”素素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帕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
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堆小小的白色粉末。
陆离一看色泽就能分辨出这是三七粉。瞧这粉末的样子,原本应该是用来制成膏的。估计素素是诓了哪个小药童偷出来的半成品。
“你哪弄来的。”晴嵇拿过来一闻,赶忙捂起来。
卑贱之命,怎可用贵人的东西。
未有品阶的宫女太监没有资格找太医看病,也没资格用药。被发现了,那就是犯上。
生死有命,挨的过去阳光明媚,挨不过去这就是命。
“这只是粉末,又没有关系。”素素一把夺回药。
这可是她费了好大劲才弄到的,可不能浪费了。
她又不是真的傻,现在宫里上下都盯着她们这群浣衣局出来的人,犯不着端着把柄往前送。
她倒是想弄点贵人们用的玉脂杨露给陆离啊,可惜没地方弄啊。
“先给陆离洗净上药吧。”晴嵇说,“这么深的伤痕,但愿别留疤才好。”
陆离倒是没在意。
马油、猪油一类的动物脂肪都是上好的润肤品。去御尚房讨点由夹着这些粉末,不愁能留下疤。
陆离看着伤痕出神的样子,素素误以为她是在难过。有几个女子是不在意自己容颜的呢,要是自己当时没走开就好了。
下次再让我碰到那个三皇子,我保证不打他,才怪。
陆离没提树上那个少年的事,一个三皇子够她们吓得了。要是再说她在宫里碰到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估计就要炸锅了。
晴嵇去打水,留着素素给陆离包扎。
陆离素来沉稳,一静下来也觉得是自己方才冲动了。正想着踌躇着怎么开口。
“陆离,你刚才推我的时候,力气可真大。”安静的房间只听得见风吹过的声音,素素突然的言语,吓了陆离一跳,听清楚内容后,又是脸一红。
“这是我教你的那招吧。不错不错,你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这样对付她们。”素素家世代打铁,她所谓的那招,就是家里打铁时拉风箱,推风箱的那招推风箱,而且名字就叫推风箱。
陆离面部肌肉一阵抽搐,“那是你教的好。”
“嗨嗨,那是。陆离啊,我以后不欺负你,你也别用那招对付我了,那一下子,确实挺疼的。”素素讨好的说,就像要主人安抚的小狗一样。
“好。”陆离顺杆就往上爬,一点都不客气,此事就此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