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沈卿汐
姬继霁刚出牢狱，就被魏越帝宣入殿内。
进殿后的姬继霁见魏越帝脸色难看地坐在桌案前，手里捏着一本奏折，他心中微微一突。
“儿臣参见父王。”
“来了。”魏越帝眸光幽幽地看他一眼，良久未开口，好一会儿，这才问道:“近日来，常常未在宫中见到你，反而屡屡见你出宫。可是出了何事，让你忙得这般不见踪影？”
姬继霁暗道了声不妙，脸上却是浮现出几缕倦态来，眼底真诚，语气恭敬地回道:“启禀父王，寒衣公子一事有蹊跷，儿臣这些天为此奔波在外，出入之频繁。宫中皇子离宫需通转父王，可儿臣怕坏了父王安歇的时辰，故准备查明真相后，再自行去领罚。”
魏越帝眯眸，脸上意味不明。
姬继霁从始至终低着头，态度恭顺极了。
魏越帝将手中捏着的奏折往旁一扔，道：“寒衣公子此人，到底心性如何，世人皆不知。前些日子朕令你去查清此事，可有什么出入？”
“启禀父王，”姬继霁顿了下，很快回道，“哪怕儿臣这些日子时常离宫查这事，可并未寻到任何蛛丝马迹。儿臣办事不利，不过恳请父王再给儿臣一些时间，儿臣定能找到前因后果。”
魏越帝收回放在姬继霁身上的目光，拿起朱笔批着奏折，“嗯。”
殿内久久未有声响。
须臾，魏越帝的声音才响起来：“储君之位朝中大臣极力推荐你，朕也觉得你才能见识比其他皇子更胜一筹。你觉得如何？”
老家伙！储君之位早早便可以立了，却迟迟未下旨。而那些才能外露的皇子们又被派于他处，皇宫内所留下的皇子要不是资质平庸的，要么就是胆小怯懦不成器的。意欲何为，这事怕是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姬继霁心中狠狠地暗骂，面上还是温温顺顺的模样。“儿臣惶恐，不论政事天赋，亦或是相貌，都万万及不上七皇弟，何况七皇弟更有高人指点。只可惜七皇弟……”
姬继霁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魏越帝抬眸死盯着他瞧，仿佛想要洞察他埋藏在内心里的一切。不过，他这个大儿子，除了各方面真的比其他皇子更突出这么一点点之外，真的是挑不出能让他担心的地方。要是将其丢在苍擎的青年才俊之中，好似只是一块烂泥罢了。但……
至于姬锺离……
魏越帝皱了下眉，“七皇子的下落，还未寻到？”
姬继霁沉重地点了下头。
魏越帝道：“哪怕七皇子于北朝当质子，可也是我魏越的皇子。皇子下落不明，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儿臣知道了。儿臣也会尽快找到七皇弟，请父王放心。”姬继霁道。
若不是这老家伙想要姬锺离吐出天恩令的下落，怕也不是想要去找姬锺离吧。
姬继霁眸中划过一丝冷意。
又听魏越帝道：“既然朝中大臣诚心地举荐你为储君，莫要辜负了他们。行了，下去吧。”
“……是。”姬继霁缓缓退了出去，脸色阴沉。
莫要辜负他们。“他们”仅是朝中大臣，而不是魏越帝。
嗤！
姬继霁心中冷笑了一声，旋即，缓缓地拧起了眉梢。
魏越帝对他未曾起过疑心，可今儿又为何对他疑心重重。他做事素来谨慎，难道暴露了些什么？
他看了眼周围，抬了抬手，另旁的太监恭敬上前。
姬继霁附耳轻言：“好生盯着。”
太监颔首。
虽说这宫内大半部分都是他的人，不过还是要小心为妙。
不管现今这老家伙对他是否有疑心，待到合适的契机，那老家伙不想离开这个皇位，也非离开不可。
毕竟这些日子顺风顺水，就连寒衣公子都能顺利被他陷害入狱。哪怕顺利得再怎么古怪，可过不了多久，那个位子就是他的。
他如是这般想着，却是在几日后，听着下人的禀告，勃然变色。
“嘭！”手中的白釉青葵茶盏被猛摔地上，跌个粉碎，姬继霁拍桌而起，喑恶叱咤道：“为何货物运不出去！”
下人被吓得屁滚尿流，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下来，从未见姬继霁如此生气的模样。“不、不知，据说是被人拦截了。”
“怎会！”姬继霁气得一口气闷在胸口，偷偷将货物运出去卖掉，这件事他已经做了多年，又怎会被人知晓？！
并且，他所卖给他国的东西，都是魏越百姓们所上交而来的。故而他跟朝中大臣打过招呼，每年特意谎报给魏越帝，其余高价卖于他国，以至于他大皇子府银子与国库相比，只多不少。
但这些银子，他都是用来招兵买马。何况苍擎看似安定，实则已是兵荒马乱。若是手底精兵不足，用魏越的这些无用之兵，他们兴许撑不了一刻就成了亡国之奴。
“可知，是何人？！”
姬继霁稍稍平复了下语气。
“大皇子殿下，那人，已经在等候您。”下人颤抖道。
“哦？”姬继霁心中略感一丝稀奇，恐怕这人实力不简单，且又有备而来。“在哪？”
“西、西街茶楼。”
……
茶楼东侧厢房内，女子低眉敛睫，见她玉指芊芊，莹白如玉，轻点杯盏，顷刻间，茶香四溢。
她身边的侍女闻这味道，眼眸放光。
女子淡笑，“这是给客人的。”
侍女仅能瘪瘪嘴作罢。
也就在这个时候，厢房门被推开。
姬继霁踏了进来，见那女子，眼神略惊。
这个女子……不是姬锺离身边的人吗？莫非……
他唇角浮现起一丝微笑。“可是姑娘邀本皇子？”
沈卿汐：“……”
侍女青萝知晓自家小姐反应慢，便轻咳了声，道：“大皇子，请坐。”
姬继霁依言。
厢房内缕缕茶香，清冽甘甜，见姬继霁对放在他前面的茶盏有意，青萝则道：“大皇子请用，这是我家小姐特意为大皇子泡的。”
与沈卿汐不过几面之缘，且她又是与姬锺离站一块的，姬继霁心中难免生出几分警戒。
可还是端起茶盏，温和道：“多谢姑娘。”
便轻啜了口。
茶味浓酽，唇齿清香，竟让姬继霁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