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独自
但这是建立在雪青城没有真正想把涑北神宫彻底变成她一个人的所有物基础上。
要是她真的有了这样的想法,枫溪老人才不会姑息。
“孤知道先生在想些什么。”雪青城看不都看枫溪老人,就能将他的心思猜个大半:“您担心的,无非就是我会将涩北神宫玩弄于鼓掌之中。若是有人做出不和我心意的事情,我就会毫不客气的将他抹杀。”
雪青城低着头慢慢的说:“但是我却可以告诉先生,我是不会这样做的。要是我真的想要做这样的事,就不会这样迂回。”
她一定会在最初的时候就直接将威胁全都抹杀的。“要是我真的在意权势超出在意他,我最先抹杀的,一定是先生你。”整个涑北神宫,雪青城最无法掌控的就是枫溪老人。要是她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枫溪老人一定是最大的变数,没有任何一位想要掌权的君王能够忍受一个变速的存在,尤其这个变数还能极大的影响局面。
“想必殿下也是知道的,老朽是断然难以相信殿下的。殿下饱读诗书,不会不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吧?于老朽来说,殿下就是那个‘非我族类’。”
“孤知道。孤还会直接告诉先生,孤永远都会是那个异类。”雪青城抿了抿唇,唇边一片坚硬冷然,弧度冷冽。
“孤是皇室的人,永远都是。都不可能否认自己的出身。为了和钧若在一起,就要失去自己吗?孤才不会这么做。钧若也不会允许孤这么做。先生教导钧若,却并不知道钧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雪青城在说出自己想法的同时还不忘了讥讽枫溪老人。
枫溪老人脸都红了,气红的。
他听的出来这是在讥讽他。还是在以钧若做对比,直接说出发现的不足之处,说他心胸狭窄!
枫溪老人从来都不知道居然还有人敢这样说他!准确来说,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来说他!
“小辈!”枫溪老人冷下声音来,厉声说:“这是你一个小辈该说的话吗!”
“我不认为这是不能说的话。”雪青城巍然不动,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对比起来,先生怀疑我的话是比起我对先生说的话更加恶毒的内容。”
“先生莫不是忘了,最开始的时候,我都敢直接了当的对钧若说,他不过是他们掌控涑北神宫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傀儡。当初我都敢这么说钧若,现在自然也可以对先生说这样的话。钧若他没有告诉先生吗,我是最睚眦必报的。”雪青城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如刀子一样,直直冲着枫溪老人扎过去。
“老朽不过是怀疑罢了,现在的那个钧若,是真的钧若吗?”枫溪老人紧紧盯着雪青城,幽幽的说:“这不能怨怪老朽,是殿下自己的做法一点都不像是找回了心爱之人。”
要是真的是钧若,雪青城现在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早就该站在钧若身边、半步不肯退开了。离开了这么久,她还怎么舍得离开他半步?只怕现在宁愿变成他身上的一个什么物件儿,一直粘着了。
“于天下人而言,他就是钧若;但是却不是我的钧若。”雪青城说,低垂着头,不肯让人看清她眼中的脆弱。
枫溪老人一愣。就听到雪青城继续说:“他失忆了。若是当年就能将他找回来,在我身边的话,现在的那个人应该还是他。但是现在不是了。”
雪青城说的含糊,枫溪老人却听懂了。
“你是觉得,现在的那个人,不是他了吗?”枫溪老人说道:“其实有什么区别呢?”
他突然发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面前的女子是钧若放在心尖儿的。作为一个和钧若熟悉、却和她没有太多交流的人来说。这样的人其实跟班就不应该放在他身边。
他其实还是会担心她会毁了他的。
不是因为她会导致他变成什么都不愿意做的事情。而是担心他会愿意为了给他足够好的东西而将自己赔进去。
就像是四年前钧若所做的事情一样。
“他扶出的代价已经够多了。”枫溪老人看向廊桥外青翠的山色:“作为一个君主,他付出代价已经够多了。”
雪青城默然。
他们的观点其实都是一样的。
坐在钧若这样的地位上,因为已经有着其他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所以注定会失去一部分其他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东西。比如平凡的爱情。
这是他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
因为站在一个较高的位置上,所以背负着更为重要的责任。所以,常人可以感情用事,但是他不能。
越是位高权重,就越不能感情用事。他们一旦感情用事,哪怕原本的出发点是好的,可能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就像是这次,钧若要是真的折在极北冰原里了,那么最起码整个涑北神宫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动荡——即使他没有真的出事又怎么样,他突然间失去踪迹的事情还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的不是吗。一直到了现在,那件事的影响还是没有彻底消失。现在,钧若不是正在解决这件事吗?
所以他们注定不能任性,注定要循规蹈矩。钧若任性了一次的代价,不仅仅是投注到了政治上,他们自己身上也有着影响。
钧若一个人在极北冰原住了三年,而雪青城永远失去了属于她的那个他。
是永远,即使以后钧若想起来了过往的一切,也不一定还是原本的那个人。
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走到末尾的,现在的情况确实那段爱情在最美好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这样的伤口会永远刻在雪青城心上,一世磨灭不掉。
这就是他们在明知道己身的身份地位的情况下,还做出这样任性的事情的代价。
“先生说的真的,这样的巨大代价,是我们所承受不起的。”雪青城语带苦涩:“这种代价,有生之年,我不愿意在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