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交涉
当中年道士和灰袍道士打算向终于苏醒了的洛清打听情况的时候，却被莫名出现的地震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地震来的突然，大家没有一丁点防范。客房里木房梁上的灰尘被不断的震落下来，桌子上的水杯和暖瓶掉在地上摔成碎片。单薄的窗户玻璃哐当哐当直响，好像随时都会从窗户上掉出去。
门口一个本来端茶水进来的小道士被掀翻在地，手里的茶壶茶杯滚到了院子里。
“地震吗？”灰袍道士坐在椅子上努力不让自己摔倒，同时用手遮挡着头顶以防被掉下来的什么东西砸到。
这地震只不过持续了数秒就停了。但第二次震动接踵而至。
“余震这么快就来了？”灰袍道士本来想过去帮门口跌倒的那个小道士，现在却不得不重新退回来扶着椅子。
“这不是地震！”
旁边的中年道士好像一下子猜到了什么，“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拉开旁边的窗户。
窗外，许多道家弟子都或扶着墙壁或半蹲着维持平衡，不让自己摔倒。很多人大半生都没遇到过地震，大家都非常惊慌。
“是地震！”
“地震了！”
“大家都抓紧！”
原本在院子中列阵的执剑道士们现在全都东倒西歪的躺在院子里，震感实在是太强，他们根本站不住脚。院子里吊在绳子上的法铃上下椅，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几处缠在树上的法绳已经落在了地上，插在楼观台各个角落的令旗现在大部分也被震倒了。整座楼观台都在晃动，寺庙古院上下起伏。好像随时会挣脱地面的束缚飞到半空，
“所有人振作起来！这不是地震！”
中年道士跳到外面的院子里双手结印，右手两指冲着天空大喝一声。
“现！”
楼观台的四周慢慢出现一层半圆的紫色屏障，这个像碗一样的屏障牢牢扣在整个建筑群上空。
在屏障的外面，压着四条巨大的毛茸茸的棍状物。像是四条白色的巨蟒，在上面不停的扭动，拍打着屏障。
那就是造成震动的元凶。
“巨蟒”每一次拍打屏障，都会引起整座楼观台的剧烈晃动。
“妖狐？”灰袍道士此时也已经跑了出来，看到天上压在屏障上的四条“巨蟒”马上明白了那是什么东西，他扯开嗓子冲着周围的道家子弟们喊道。“敌袭！妖狐来了！”
“列阵！妖狐打来了！”
“什么？妖狐来了？在哪呢？”听到灰袍道士的喊声，道家子弟们纷纷挣扎着爬起来，手里握着法器四处寻找。但震动并没有停止，这些道士们有一些又跌倒在地上，另一些则急忙抱住了旁边的建筑物才站住身形。
而院子中央的执剑道士因为和中年道士站在一起，所以已经看到了天上的“巨蟒”。他们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努力想要站起来恢复降妖阵，却无法和这大地的震动相抗衡。
“妖狐！！你好大的胆子！敢在七十二福地之首的楼观台造次！！”中年道士指着天空，破口大骂起来。
“噢？”九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七十二福地之首？”
四条巨尾突然一齐重重的拍了一下屏障。
屏障霎时间闪烁不停，紫光好像立刻黯淡了不少。整座楼观台也遭到了从刚刚开始最强的一次震动，原本扶墙站起来的道士们全都又重重跌在地上，包括中年道士和灰袍道士也摔倒在地。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一样不经打。”九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嘲讽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
“哼！要不是我们发挥不出阵法的真正威力，哪还有你在这里高谈阔论的资格。”趴在地上的灰袍道士咬着牙小声说道。
“你今天到底是要干什么？”中年道士仰着头喊道。“山里面的事情我们已经不打算追究了，你还要跑到观里来闹事？难道今天非要撕破脸面吗？”
听见中年道士的话，屏障上面的四条“巨蟒”暂时停止了拍打，九尾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
“自然不是，孤也并不是惹事好杀之徒。”
九尾的声音又传来过来，语气稍稍有点缓和。“孤只是来这里找人的。”
“找人？这里好歹是政府的方术师培养机构，怎么会有人和你这样的大妖怪有关联？”
“哈哈。”
九尾突然笑了起来，像响雷一样在空中传荡。
“孤怎么可能看得上这里的凡夫俗子？孤要找的是刚才在山崖那边你们带走的那个人。”
“那个年轻人？”中年道士低头自语，“它找那个年轻人要干什么？那个年轻人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端倪才对。”
（可是妖狐要那个人，我要把他交给它吗？看这妖怪的态度，不给的话恐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一旦闹起来，掌门和其他强者都不在，仅凭我们两人是保护不了楼观台的。可是要把一个被他们庇护的普通人交给一个名震海内的大妖怪，从良心和道义上也说不过去啊……）
（怎么办？）
中年道士陷入了沉思。
“他叫——洛清。”
九尾直接说出了要找之人的名字。
“你要他干什么？”中年道士抬头对着天空喊道。
“嗯？”听见中年道士的问话，九尾故意拖长了音调。“现在的你们有资格提问吗？”
头顶压在屏障上的四条“巨蟒”重新开始拍打起来，让原本刚刚站起来的道士们又摔倒了。
“一分钟！孤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把洛清送出来！”屏障上面又出现了剩下的五条尾巴，九条尾巴齐聚，九尾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今天不把洛清带走，就毁掉整个楼观台。
“不过孤也承诺，只要你们把洛清给孤送出来，孤就立刻罢手离开终南山。”
九尾为了让阵法里面的道士同意，还特意退了一步。
面对外面气势凌人的九尾狐，中年道士心动了。拿自己全楼观台道士的性命，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和九尾狐碰个鱼死网破实在是不值得，更何况能不能碰的过还是未知数。刚刚那妖狐也说了，得到人之后立刻离开。
这显然是笔好买卖，符合他们现在的利益。
但是！
今天要是让妖狐把这个年轻人掳走，楼观台的脸面何存在？道家七十二福地之首，道教圣地！要是向妖怪屈服了，其他的同行可是会笑死他们的。更麻烦的是自家掌门人还在京开会，如果这个消息传过去了……
他们根本不敢想象自家掌门人那张生气的脸。
从道义上来说，他们不能这么做。可是——
中年道士扫视着周围的道家弟子们，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在大妖怪九尾狐这样的恐怖气场下，没有一个人不害怕的，甚至中年道士自己也是一样。再看看那些被地震几乎破坏的法器和阵势，阵法已乱，他们根本没有资本和妖狐谈判，对方已经占据绝对优势了。
权衡再三，中年道士决定同意九尾狐的提议。
（这也是为了保住楼观台的实力。）中年道士这样安慰自己。
“想通了吗？”九尾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分钟已经到了。
“我们……”中年道士张口刚想说同意，旁边的灰袍道士却突然大喊道。
“不可能的！”灰袍道士先喊了出来，“无论从哪方面说！这个提议都不可能接受！”
九尾没有答话。
“等等师弟！”中年道士突然想抽旁边师弟一巴掌，都说年轻人年少气盛，可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连现在的形式都看不明白呢？
“不是的！我们不是……”中年道士刚想开口解释，九尾的声音突然愤怒的开口了。
“这就是你们的决定吗？”
天上，九尾那清冷的声音像闷雷一样滚动，震得中年道士耳膜发痛。
“真是令孤失望。”
头顶上，九条尾巴同时竖立起来，九个尾巴尖对着紫色屏障一齐刺下。
“轰！！！”
紫色屏障剧烈晃动起来，有几次甚至暗淡到近乎看不清楚。
“不好！￥山大阵要被破坏了！！！”中年道士双手撑在地上大喊起来，现在看来想和那妖狐解释也来不及了。楼观台这么多弟子的性命难道就要断送在自己手里吗？
中年道士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立刻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把这种懦夫般的思维赶了出去。事已至此，还想这些有什么用？
“师弟！我来维持阵法！你能不能去拖延一下妖狐？”
“交给我吧！”话音未落，灰袍道士就已经冲了上去。拔出背后的法剑，迎上了九尾狐。
“小心啊！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