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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运筹帷幄

却说二人又行数里,只见那处有个村子已被战火夷为平地,众多村民的、足轻的死尸七歪八扭地或躺或卧在烂泥里腐烂生蛆,苍蝇飞舞,兀鹫争食,恶臭难当。二人捂着口鼻远远避开。杨雁翎皱眉,摇摇头道:“真如地狱一般,这战争到底意义何在?”

上川晴子道:“战争就是如此。现在我国中,屠村屠城之事每日都在发生,那些杀人者,被杀者,在权欲利益面前都变作了野兽,还谈什么意义?”杨雁翎道:“你们不也是一样?”上川晴子道:“你可曾见我滥杀无辜?我只是想以战止战,尽快结束国中内乱,让百姓重新过上平淡安稳、没有战乱、没有家破人亡的生活。正因如此,我需要你的帮助。”

杨雁翎闻言,摇摇头道:“我并非你国中之人……”上川晴子皱眉摆头,打断他道:“你总说这战乱是我国中之事,不愿插手。但你可知,扶桑国的男人,也有妻儿老小,有至亲至爱的人;扶桑国的女人,也想要一个安稳的、平静的家庭与生活。我国中百姓,并不比你中华子民少半颗心,你也不比我多一片肺,你如何忍心看我国人受此战乱灾祸,互相践踏残杀!”杨雁翎闻言沉默,长叹不语。

再行有半个时辰,却到淡河江畔。上川晴子轻轻跪下,取出包袱中一双白烛点燃,竖在两旁地上,又取熏香三根点着,插在当中香炉。她面着香炉淡河,竖着双掌,虔诚跪拜祈祷。

杨雁翎站在她身旁,见她默念经文,再三跪拜。有小半个时辰,才睁开眼睛。又取出纸钱纸衣,烧成灰烬,将千纸鹤放在江中,眼看它们渐渐地随波飘远,才收拾了东西起身,道:“我们回去罢。”

杨雁翎见她眼眶湿红,忽而有些同情,道:“你……没事吧?”上川晴子将额前发丝捋了捋,摇摇头道:“今日是我生母忌日,我曾答应过她每年今日都会回老屋中,给她烧香祭奠,但如今我被阻隔在此,只能隔着江河为她祈祷,念一卷往生咒安慰她的在天之灵。”

杨雁翎闻言默默无言,心道:“我已与蓬莱隔着一重大洋,更从未在师公坟前拜上一拜!”心中酸楚,忽然跪倒在江畔,捂脸痛哭不止。上川晴子见得,道:“雁翎君,你哭什么?”杨雁翎哽咽摇头,扑簌簌地落泪难住。上川晴子叹息一声,在他身畔跪下。二人各自念着心上伤心往事,情难自已。

直到未时,二人才收拾回城。忽的闻前方马蹄声大作,片刻出现一队骑兵,有二三百骑,径向二人奔来。上川晴子见那黑田军旗飞扬,不由得大惊失色,慌要拉着杨雁翎闪避,却哪里逃得开?不多时,便被那敌兵赶上团团围住。

上川晴子今日是出来祭祀,身上并未带长刀,只有袖中一把匕首。自忖遇到这众多敌人,已无逃生之理,若到山穷水尽时,只有自尽便了。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和我们平头小老百姓过不去?”便见那处一个人纵马而出,道:“晴子小姐,别来无恙。”上川晴子闻言看去,但见那马上正是石田不正,不由惊怒,道:“你这个反复无常,卑鄙奸诈的小人,当初我就该杀了你!”

石田不正道:“何为‘反复无常’?何为‘卑鄙奸诈’?我本就是石田大人谋士,只因你攻陷大川,我才不得已假意投降,为的就是今日复仇雪恨,迎回我石田大人,有何不妥?”说罢哈哈大笑。

上川晴子闻言咬牙切齿,知如今再假装也无用,干脆将袖中匕首握在手中,叫道:“你若是个男子汉,下来跟我决一死战!”石田不正闻言更是笑得前俯后仰,道:“谁会跟你这个瓮中之鳖打?此刻只消我一声令下,这百骑战马奔腾,便是撞也撞得死你!”却见那处又纵马而出一个大汉,桀桀地笑,道:“小妞,你要打架么?我陪你玩玩。”石田不正见得慌忙道:“酒吞魂元帅,她是我的猎物,我还要用她逼上川义经开城门,救回石田大人……”却见那酒吞魂挥手打断道:“你给老子闭嘴!这么标志的小妞,当然是属于我酒吞魂大人的!你要敢在说一句话,我先宰了你!”唬得石田不正战战兢兢。

那酒吞魂又转头,阴恻恻地向上川晴子道:“我与你打一场,你若输了,随我回大营;我若输了,就此退兵,放你一马,如何?”上川晴子冷哼一声,道:“少说废话!”执匕首如雪燕般翻飞而起,迅捷攻去。那酒吞魂哈哈一笑,自那马上跃下,赤手空拳来挡。二人战在一处,斗得沙石飞扬。

转眼有一二十招,那酒吞魂力大无穷,双臂刀枪不入,愈斗愈得意;反观上川晴子渐渐地力怯不支,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只得绕着圈儿躲避。便酒吞魂大喝一声,手中迅捷地捉来。上川晴子不及逃脱,被他握住手腕一扭,只听得咔擦一声,登时手上剧痛,不由得惨叫一声,匕首也应声而落。酒吞魂哈哈大笑,道:“你输了,还有何话说?”上川晴子惊怒交加,不顾手腕剧痛,翻起脚尖踢中那酒吞魂下体。

却那酒吞魂竟毫无痛觉,只是大怒,叫道:“你这不知好歹的贱人!”一掌掴在上川晴子脸上,将她打得重重摔在地上,口中流血。

正待赶上,忽地闪过一人挡在当中,正是杨雁翎。酒吞魂更不打话,手中现一把大刀来战。

那二人各怀异术,此时施展,只见豪光迸射,火星飞舞。有二三十合,便见杨雁翎大喝一声,奋起灵力将冰炎“咔擦”一下将那酒吞魂的大刀一切两半;旋而一送,那神剑呼啸而去,刹那间将敌人斩作两段,扑倒在地上。众人望去,只见那酒吞魂的尸骸喷吐黑雾,不过多时现出恶鬼原形来。

杨雁翎冷哼一声,道:“区区鬼怪,也敢卖弄神通。”一点业火将那尸骸烧化。

那处敌兵见得主将身亡,化作恶鬼,尽皆亡魂大冒,战意全无,慌忙策马奔逃。却石田不正趁乱偷偷纵马兜在上川晴子身后,举刀便劈。忽地又闻一声呼啸,那处红芒闪烁,“嚓”一下将他右臂齐肩斩断,登时一声惨叫,坠下马来。

上川晴子才回过神,回头见石田不正正阵阵惨叫,右肩创口鲜血喷涌,在地上打滚不止,执短刀上前叫道:“真是风水轮流转,你这龌龊的小人栽在我手里了罢!”那石田不正疼得龇牙咧嘴,见状冷汗大冒,叫道:“晴子小姐,我错了,往后再不敢了,饶我一命吧!”上川晴子更不打话,将短刀剁下他剩下三肢,但痛得他凄厉惨叫不止,回荡在这荒野上,格外渗人。

许久,那声音才渐渐地熄灭下去,转作声声**。上川晴子将沾了血的短刀贴着石田不正面庞,嘿嘿笑道:“品尝到做小人的滋味儿了罢?这下场如何?”石田不正痛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只连连求道:“你……你杀了我罢!杀了我罢!我快痛死了……救救你赐我一死!”上川晴子闻言,怜悯摇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成全你!”说罢将短刀在他心口一剜,石田不正身体随之一抽,旋而软软躺倒,就此毙命。

上川晴子“呸”一声,拔出短刀,道:“我们走吧。”

却杨雁翎御着神剑横在身旁,向上川晴子道:“你过来。”上川晴子道:“做什么?”迈步而来,便被他轻轻捉住手臂,踩在仙剑之上。随着法诀驱动,那仙剑豪光缓缓迸射,片刻风驰电掣而起,飞上高空。

上川晴子原是一介凡人,那里得在天上飞腾过?只惊吓不已。抬头见得身前杨雁翎御剑飞行,稳稳当当;又见那山川大河都匍匐脚下,不由又是欢喜,又是失落道:“你们修真之人都是这样么?像鸟儿一样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我若像你一样,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永不理会世间之事,便好了!”

杨雁翎闻言只是不答。不过一会,早到了大川城上空。便御剑而下,轻轻落在地上。

却过有数日,那日早杨雁翎方才醒来,便闻那门外敲锣打鼓,甚是热闹非凡。又闻门口敲响,听得上川晴子问道:“雁翎君在么?”杨雁翎道:“在。”将门给她开开。只见上川晴子此刻穿着一套白色小袖,上用针线细细勾勒了无数花瓣儿。又见她高盘发髻,罕见地化了些儿淡妆,着实有几分惊艳。她见得他,面色甚喜,忽地自身后拿出一个包裹来交在他手中,道:“今日是我们国中观赏樱花盛开的日子,按照传统,每个人都要穿上‘吴服’,才能到寺庙中观赏。你快换上,与我一同去。”

杨雁翎道:“我并不知道你们这节日,对赏花一事也不甚感兴趣。为何不让长野大人或义经大人陪你同去?”上川晴子道:“他们自然都先去了,只有我在这儿等你。不能让你落了单。”杨雁翎闻言摇摇头道:“晴子小姐还是自己去罢。杨某粗人一个,实在赏不得什么樱花。”却上川晴子硬将他推到门中,也不理他言语,道:“不要说这些没有用的废话。快些换好了我们出发!”

杨雁翎无可奈何,只得换上了。但觉那衣裳宽大,四处漏风,木屐又难踩,稍不小心便东倒西歪,那里比得上平日穿的衣袍布鞋?实是难受至极。

却上川晴子见得他换上衣服,连连夸赞,道:“真是翩翩的俊俏公子!”

二人到得城郊的愿连寺中。只见那处雪白的樱花开满枝头,树下赏花之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上川晴子满面喜色,拉着他就往那人群中钻去。

那一日,杨雁翎只任由上川晴子拉着他东跑西跑,从寺北跑到寺南,从山前跑到山后,将那满山的樱花看了个遍。临近黄昏,眼看那赏花的人群也渐渐地散了。二人才自那寺庙的大道往回走。、

杨雁翎穿着这身奇怪着装跑了一天,只累得面无表情。身旁上川晴子滔滔不绝讲着有关樱花的传说,只听她道:“这是我母亲给我讲过的故事。”

“传说樱花在樱花城中,静静的绽放了几千年。每年樱花盛开的日子,都看到很多情侣在樱花树下聊天,谈心。樱花的花瓣渐渐的飘落下来,缤纷美丽。所以,樱花就成为了爱情的象征。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得到爱情,得到幸福,樱花树上的妖精樱之花也一样,她看到别人是那么的幸福,自己也想得到,就独自离开了樱花树。”

“樱之花寻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她的另一半。正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来了,来自那茫茫的大海上,因为迷失了路途走到这里。他遇见她,爱她,照顾她,心疼她,给她带来欢乐。但是她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所以格外珍惜她与他在一起的每个日子。”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他又从茫茫的海上消失。樱之花哭了许许多多个日夜,最后心碎,化作樱花飘散。她说她只能看着别人幸福,看着别人终成眷属,自己是无法得到幸福的。”

“但是几年后,他却回来了,回到了他们曾经相遇过的地方。他知道他爱她,他不能没有她。他拼命找她,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他死前在樱花树下发誓,希望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不要再与自己一般因为错过而悔恨一生。

几百年后,樱花仍旧美丽地绽放,许多情侣为了这个传说而来到樱花盛开的地方,祈祷着爱情与幸福。樱之花已经投胎成了人,来到了这里,她觉得这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她的帽子被风悠悠吹起。

一个陌生的男子接住了,将帽子还给她。她看着那个人说了一句谢谢。就在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二人的眼中都流下了眼泪……

原来是他。他与她,相隔了一世,相隔了时空,但因为彼此深爱,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风儿轻轻将二人脸上泪水吹在空中,连同满地的樱花……他们紧紧地相拥,发誓这一世再也不会错过……”

上川晴子讲完,眼眶已是湿润,有些哽咽地问道:“雁翎君,你觉得这个故事美么?”

杨雁翎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闻她问话,道:“啊?你说什么?”晴子不由一愣,旋即有些嗔怨,叫道:“好啊,你竟然没有在听!你这个笨蛋!”

(2)却说黑田长政闻大军攻伐大川城并未如预料般一举扫荡敌军,反而自家折损了几员大将,不由得甚是懊恼。

那日十数位黑田家家将在将军府听令,黑田长政道:“我原以为那上川残军不足为虑。故遣几个新进的将官与高政率一万兵马讨伐,哪知竟损兵折将,大挫锐气。眼看上川那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未成气候,哪位将军愿领兵马与我一举歼灭他们?”黑田忠之应声而出,道:“父亲大人,我愿往讨伐。”黑田长政点点头,道:“甚好,你领二万兵马与羽田、吉永、吉冈三位将军同去,务必联合你二弟高政,十日之内歼灭那上川的小儿,以显我大军威武!”黑田忠之道声:“是。”躬身而退。

那日众将议会,上川晴子道:“我等虽歼灭敌军几员大将,挫了敌军锐气,但未动到敌军根本。城外万众敌人时刻虎视眈眈,想着要喝我们的血,吃我们的肉。且他损兵折将,必恼羞成怒,派援兵前来。我等身处死地,岌岌可危,众位大人有什么计策可破此困境?”

众人闻得皆不言语。许久,杨雁翎道:“近日战况我已听长野大人说起。我以为,那黑田军折了几员大将,指挥战斗的将官必是暂时空缺。便算他有十万人,若无人指挥,也是群乌合之众。但敌军仗着人马众多,必定仍旧有恃无恐,料定我军不敢主动进攻。我认为此刻应反其道而行之,打他个措手不及。”

上川晴子闻言暗喜,却正色问道:“如何打他个措手不及?”

杨雁翎道:“今夜里我军分三路劫他营寨。晴子小姐一路,领二千人马当先作诱饵引他出寨杀伐;真田永庆将军一路,领三千兵马,趁他军寨空虚,杀入大营,直取主将;上川义经大人一路,领五百骑兵迂回他军后放火,那后营是屯粮之所,若能烧掉他军粮,则成大功。”

真田永庆上次打斗吃了亏,对他嫉恨在心。闻言,道:“若如你说,你将我家主义经大人和晴子小姐都派出去,你做什么?”杨雁翎抿一口茶水,道:“我同意加入上川家军,与晴子小姐有言在先,只出谋不出力。我如今已定了计策,其他事与我无关。”真田永庆甚是不忿,道:“你又不曾临得战场,我等便依你计谋。若是中了敌人圈套,损兵折将,该如何说?”杨雁翎道:“若是如此,杨某即刻横刀自刎,以死谢罪。”

真田永庆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情况有些许不对,我绝不放过你。”杨雁翎道:“若军情有变,但凭大人治罪。但若得胜归来,我也有个条件。”

真田永庆愣了愣,转头望望上川义经。上川义经一笑,道:“什么条件?”杨雁翎道:“若我计策成功,则永庆大人需为前番上我门闹事一事向我道歉。”真田永庆闻言,面上刷地一下变作猪肝色,也不知是气恼,还是尴尬。

是夜,众人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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