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夜盗凤哕
永泰二年,虽南疆北域仍有纷扰。但好在天宁国国力正值鼎盛,时和岁丰。
天宁太宗皇帝更是个敢标新立异的君主,他改革科举制度,大力开凿运河,兴修水利,与多国进行友好交流,互通有无。于是使得百姓能更好的生活。
国都京城更是一派祥和,歌舞升平。其繁盛仿佛又见唐汉。史称“休明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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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
京都南街,夜市盛极。
燕灵却独立于楼脊兽头边,俯瞰乾坤。月光轻柔似纱,披在她的身上。
没错,她就是京都人们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只因极少有人识得她的真面目,也就不知她到底是男是女。
但她飞檐走壁,行踪莫测,留在明月之上的身影,活脱脱是只飞闪而过的玄鸟。由此,人们口口相传,将她称之为“燕子神偷”——燕还巢。
良久,燕灵一个跃身,从阁楼顶飞身而下。落地时,敲接过酒楼小二的一杯茶。她轻抿瓷杯,自顾自进了酒楼,只留下瞠目结舌的店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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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中,燕灵跟着三名酒客,在楼间寻了个坐。
一酒客酒意正酣,一杯下肚,略带调侃地说道:“喂,你们听说了吗?丞相在南海寻得传说中双玉佩中的一枚——凤哕,可不得了!传说这是上古闵朝时期,泯皇与未央夫人定情之物。然而,国亡却不知这龙吟凤哕双玉佩的下落。如今那龙吟玉佩在太宗皇帝手里,若丞相把那玉佩奉给圣上的话,龙心大悦是一定的……只是……”
旁边的酒客追问他:“只是什么,得了这等宝物有什么好叹气的?”
他略带神秘,嚼了两粒花生,才说道:“你可别忘了京都有名的“燕还巢”。他会错过此等好事吗,京都哪一家富贵人家没有收过他的‘三子谢礼’?”
(所谓三子谢礼就是每偷过一户人家的东西,会留下三枚铜板,聊表对这家人的谢意。被看做燕子神偷的标志。)
此时,另一个未曾说话的酒客,听到提及“燕还巢”,忍不住眉飞色舞地上前插话:“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来头!丞相大人也真是的,明知京都有这号人物,怎么还要大张旗鼓地把玉佩弄回来!?”
酒客的那句话尚未落地。却听见“叮铃”两声,不远处那个从天而降的姑娘又不见了踪影,只在桌上留下了碎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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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丞相府一片寂静,只有家丁们一丝不苟地守夜。可他们怎么拦得了她?着一袭红衣,戴上赤色镂金面具,一跃上房,无声无息,动作娴熟轻练,身轻如燕。
不用她几番勘察,便发现凤哕玉佩就安放在丞相府主卧的桌上,发出淡淡的光芒。四周很安静,可就是*静了,反而可疑。
而面具下的那双杏眼波澜不惊,一拂袖,便将玉佩收入囊中。
突然这时,黑暗的房间亮起烛光。一个人执烛从黑暗中走出来。
“灵儿,十年未见,为父可想念的紧。”说话的是当朝丞相顾任雍,就是这个日渐苍老但野心未减的丞相,也是她“燕还巢”的父亲,当真讽刺!
燕灵却只是从容应道:“没想到您还认我这个女儿。”
顾任雍脸上没有半点慈爱怜悯之色,他只说:“成为我的女儿有机会嫁于皇孙贵胄,一生荣华,甚至我还可以助你入主中宫!”
燕灵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彻底的嘲讽。那几个酒客说的没错,顾任雍是想巴结皇帝,但不是太宗皇帝,而是那些个皇子。在他心里,一个人和一块漂亮石头的用法没有什么两样。
燕灵毫不避讳顾任雍如鹰般锐利的目光:“丞相大人,我想你大概忘记了我姓燕,不姓顾。世人皆知,顾丞相只有一个懦弱无能的庶子,哪里来的女儿?”
“你!”顾任雍丞相当久了,少有人会这样当面顶撞他。一时难以接受,额边的青筋微凸,无限威严。“我是你父亲!!!”
但燕灵却也没有半分怯懦之色,冷笑道:“父亲?当初你为了你的前程,另娶侯门孙家小姐为正妻。你可知,娘亲出走时怀有身孕,她生下韫儿三年便离开人世。当我因为天气寒冷瑟缩在墙边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偷东西被人吊起来毒打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饿得与野狗抢东西吃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差点被人*的时候,父亲,你又在哪里……”
“今时不同往昔。”顾任雍打断她的话,“何况你总不愿韫儿一辈子不入族谱,不让韫儿娶家世清白的女子为妻吧?”
顾任雍一面蹙眉盯着她,一面说道:“人总不能只为自己而活,你的娘亲错了一次,你总不会要错第二次吧?”
顾任雍绕过燕灵,把手中的蜡烛安置在灯架上,“本月廿一我会迎我的一双儿女回府。我想,燕女侠自会权衡得当的……”
燕灵抬眼看着这个父辈男人,神情难测。她的目光里含有某种洞察人心的力量,像是深夜的月色。
“还有三日。”他的声音深厚有力,势在必得,“灵儿,你自可以盘算清楚利害。为父……等着你的好消息!”
话音刚落,那抹绯红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窗边。同时,顾任雍听到背后有声响,猛然转身,只发现桌上有三枚铜板,其中一枚还在桌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