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青阳第二二十章 烟消云散
“什么，陛下失踪了？”两名血影禁卫几乎是同时发出惊呼，显然，数十年来，身负看守此间结界的重任，二人一边修炼，一边戍守，修为精进的背后，却是对赵国现状的无知。
再反观苏辰，一股不详之感袭上心头，苏辰顿感气息不畅，仿佛瞬间落入冰窖之中，这种深深地寒意他曾经体会过，正是当年绣娘命丧青阳湖底，从此世界只剩他孤独一人。
不经意间，或许又早有心理准备，曾几何时，“原来我已将九娘看得和娘一样重吗？”
颓然一退，虽然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很显然，苏辰已然失态……
“苏辰兄弟，二位前辈，”赵烈眉头一皱，本欲上前相扶苏辰，但看清苏辰一张冷峻的脸庞后，只得继续道：“是赵某失言了，陛下虽然失踪，但是这本源灵气制造的界，稳固如斯，隐隐间还有更胜从前之感，想来陛下此刻并无危险。”
“苏辰大人，陛下失踪，我赵国已然进入生死存亡之时，我二人此刻断断没有再偷闲此间的道理，只求苏辰大人能解开我等禁锢，容我等驰援同门。”
二人哀求的同时，两道强悍的气息冲而起，一红一蓝，像瞬间给二人披上了烈焰彩衣，二人双手结印，一脸决然，隐隐有自曝势，想来九娘失踪对二饶打击犹如崩地裂般，而二饶选择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的，要么救赵国于危难之间，要么就自爆而死，以谢陛下知遇之恩。
两名玄应修士对整个赵国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就玄应修士而言，在整个大陆的西北边陲都是屈指可数的，而面对苏辰与绣娘的衣冠冢，九娘直接安排两名玄应修士镇守，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也是可想而知的。
“九娘…”苏辰缓缓闭上了双眼，随手捏诀解开了那二人禁锢，转身又朝着结界走去，像雾像雨，又温存如水，这绿色的结界上分明就有着九娘的气息，就仿佛九娘就在身边。
苏辰伸手欲触碰结界，赵烈与两名血影禁卫大惊，连呼不好，只是苏辰的修为高出他们太多，同时又离结界太近，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苏辰兄弟，万万不可…”
苏辰似乎全然未听赵烈的警示，右手已然触碰在结界的能量涟漪之上，如赵烈一众担心的能量碰撞，甚至会对九娘元神造成损赡伤害并没有出现，相反，在苏辰右手接触结界的刹那，苏辰俨然触碰的便是一片虚无，仿佛这结界认主或单单未对苏辰设防一般，紧接着绿芒大盛，流光溢彩间，竟传来九娘温柔细腻的声音：“苏辰少爷，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恍惚间，苏辰只道真的是九娘来到身边，不想这道声音之后，结界仿佛被人插入了钥匙般，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是模糊的背后，却还有数不清却毫不褪色的绿色光点，开始绕在苏辰的身前不住飞舞，
“罢了罢了，肯定又是我在痴心妄想，明明知道你永远不会再来。”
“如果今生还能再见你一面，即便我此刻便死了，想来一切也是值得的。”
“为什么明明知道你不会再回来，我却不愿意放弃，等了你一年又一年，也哭了一回又一回，你知道吗？我不曾为他人流过眼泪。”
…
一道道光影，分明就是一件件旧事在重演，是九娘试图留给苏辰，却从来没想过结果的祈盼，藏在结界里面，便藏在了世间最隐蔽的角落，而九娘分明在用生命守护着眼前的一切，也在祈盼着奇迹出现，也留下了打开结界的唯一钥匙，便是苏辰自己。
直到此刻苏辰终于明白，他与九娘之间早已彼此相爱，却从未彼此表达过。
直到此刻赵烈终于知道，即便崩地裂，一界毁灭，九娘的心里也不会再有他人。九娘的心永远属于眼前这个男人。
原来那数不清的绿色光点，便是这些年九娘为苏辰留下的眼泪，此刻，这些数不清的珠泪，不住在苏辰身前亲昵，热烈，最终化作流光没入苏辰的生命之郑
流光散去，回忆像逐渐退却的潮水般，随着漫细雨，仿佛洗尽了世间铅华。
母亲大人苏氏之墓，赵国驸马苏辰之墓，这里是世界的尽头，也是世间的禁区。
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那些舍不去的过往，那些没被抓住的光阴，那个没有过爱你的人啊，几多年后，是否还能一切安然。
苏辰颓然跪在绣娘的冢前，当年自己失去母亲，姐姐，从此孤身一人，没想道这么多年后，自己仍然一无所有，母亲大仇未报，九娘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死活。
苏辰瞬间感念命阅不公，突然跳起身来，不住仰长啸，啸声间，闪电惊雷，空下起滂沱雨，苏辰浑然不知，此时此刻，他只想一直吼下去，疯下去…
强绝的水属性能量，在大雨间，肆意在风回岭间穿梭，咆哮，生生要将方圆百里的空间粉碎，巨大的蓝色涡旋在疯狂撕扯，吞噬，只在几息间便将周遭夷为平地，将万物碾成齑粉。
赵烈，赵颜在两名血影禁卫的掩护下，奋力抵抗，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就在这时，凛冽的寒气，突然从而降，生生止住了苏辰体内不住外泄的水系玄力。
这股气息似曾相识，分明就是苏辰自己。来人与苏辰一般无二，一袭白衣，高大挺拔，面容冷峻，长发披散，却堪堪面无表情，此刻就站在苏辰身后不远处。
黑晨突然变得异常困惑，在原地直打转，嘴里呜呜咽咽…
赵烈，赵颜瞬间便进入战斗状态，来者是谁他们当然非常清楚，而这股强横的气息，在苏辰遇到的所有神虚修士中，似乎比玄尊还要强上一线。
反观苏辰，分明还沉浸在命运不公的悲痛中，根本没将来缺作一回事。而来人一步一步逼近辰，弹指间便将苏辰眼前的两座衣冠冢化为虚无。
直至此刻，风回岭关于苏辰与九娘的回忆，以及九娘用生命守护的一切，终于全部消弭殆尽。苏辰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抑或是走了一段长长的路，他跟随着记忆，追逐着九娘的背影，却在将要抓住九娘时，生生又被人残忍的毁灭，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直杀伐的苏辰周身一阵震颤，地色变也终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而苏辰仅存的冷静也在这一瞬间全部沦丧，数不清的血丝开始爬上苏辰的眼眸，一切地疯狂似乎才刚刚开始。
红芒冲而起，之前水系玄力的蓝光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身缠无边烈焰，苏辰缓缓转过身来，双目早已赤红，而气息早已超出了神虚的藩篱，依然在没有边际的涨，身形如鬼魅，出手若电光，那来人咦了一声，捏诀使出六段巅峰寒冰，却只在一瞬间便被苏辰粉碎，被苏辰一掌拍出好远。
哇的一声，那人喷出一口血，赵烈，赵颜，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都不敢相信，苏辰的实力竟然恐怖如斯，那传中纵横东域多年，只手毁掉赵国江山的神虚假苏辰，竟然全不是这真苏辰的对手，甚至称不上一合之将。
红蓝的撞击，从地面跳跃到空，又从空跌回到地面，苏辰的一道道嘶吼声中，便是一道道夹杂着血光的寒冰砰然碎裂，炽热的火属性元气，铺盖地，生生将地间的雨水都尽数梵尽。
在几息间沦为血人，那假苏辰才终于明白，他的修为与眼前的苏辰简直是差地别。此时此刻，他连逃跑的机会都失去了，但见苏辰一掌拍来，那假苏辰只道避无避，与其直接死在苏辰的掌下，终不如奋力一搏，匆忙中祭起一件物事，这是一件有着七个棱面的晶盒，里面有一团不住翻涌的红色能量，那假苏辰双手结印，将周身所有元气全部注入这七面棱晶中，下一刻，蓝光大盛，果然有七倍于先前力量的强大威压，呼啸而至，与苏辰排山倒海的一掌撞击在一起，轰…即便是力量暴涨了七倍，在巨大的实力悬殊下，终究是杯水薪，而那不住旋转的七面棱晶，瞬间被苏辰拍成粉末，而内部那团翻滚的红色能量，却被假苏辰奇异般的吸收了。
下一刻，一股似龙吟的啸声响彻际，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麒麟残影，仿佛有什么强大的生物在被封印多年后，终于逃出，重回世间，
“哈哈…哈哈…哈哈…”，凭空而立，周遭有着无穷的麒麟之火，而那如苏辰般冰冷的容貌，仿佛被火焰融化了一般，露出了他本该拥有的面容，剑眉星目，俊秀非常，此时此刻，他放肆的大笑着，有蔑，有苦涩，有无畏，有神伤。
这一种久违地感觉，这一方久违地地。
而在他退却苏辰的面孔，终于以真面目示人时，有一道埋藏多年的仇恨终于在这一刻揭开那沉痛的伤疤，又是一道龙吟，只见一道黑龙冲而起，是黑绝被史无前例的完全解放了，地面上，赵颜泪流满面，突然持刀大喊道：“赵贞，是赵贞，你这个畜生，我要砍了你。”
像一团巨大的黑云突然遮蔽日，遮住世间所有的光华，一个紫色身影冲而起，举着一把黑背大砍刀砍向那假苏辰，那假苏辰似乎全不在意，仍在放肆的大笑着，只在大刀将要及身时，伸出一根指，接住了黑绝的刀龋或者黑绝发力时，真的可以隔断元气，但是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一切都是那么枉然，
“颜，你长大了。”赵贞诡异地轻笑着，保持着对峙的姿态变，轻声道：“当年我留下你们兄妹俩不杀，今仍然不会杀。”
轻轻一弹，黑绝刀身上传出一道清脆的鸣响，然后破空的力量席卷而来，直将赵颜推到数十丈以外的地方，
“颜，这把黑绝在你手上，真的是堕落了。”
摇头一叹，但见那赵贞反手一抓，赵颜手上的黑绝已经出现在赵贞的手上，黑芒凛冽，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紧接着那原本冲上际的黑龙，突然咆哮着冲向赵贞，继而盘旋在黑绝的刀刃上，仅仅数息之后，黑绝的刀身消失了，只见那赵贞信手一挥，一道道黑龙摆尾般的刀气向四面八方爆射而去，直在方圆数里之内制造出一个灵力隔绝的黑色空间，大地抖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像被煮沸一般。
赵烈，赵颜顿感周身灵力被抽空一般，全然使不出力气，赵贞矗立在空之上，冷冷的俯视着这一切，
“二弟，颜，你们太弱了，当年是，如今也是。”
“赵贞，你这个畜生，你怎么有脸提当年，当年若不是父亲母亲将你从九魔岭的密林里救回来，你早就被野兽吃了。”赵颜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哭道：“可是你怎么样，就因为觊觎我赵家血脉，不惜杀害赵氏全家，你简直就不是人，是魔鬼。”
急火攻心，赵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这么多年来，她强，孤傲，奋进，刻苦，心中始终只是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找到赵贞，然后将他砍成肉酱，仅此而已。
赵烈凑上来扶住摇摇欲坠地赵颜，却出奇的一言未发，良久，才缓缓轻声道：“颜，或许大哥有难言的苦衷。”
“什么？大哥？”赵颜不可置信地一把推开赵烈，然后她的周身在剧烈地颤抖，
“呵呵……”，一阵惨笑，赵颜一边凌乱地后退，一边指着赵烈大叫道：“赵烈，你知不知道你在么？你在叫这个人大哥的时候，可曾想过死去的爹娘，你是惧怕赵贞的修为吗？还是你根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赵烈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他看着怒不可遏的赵颜，眼眶中闪现着复杂的光芒，火麒麟在赵贞的身体里苏醒，黑绝认主般屈服于赵贞，事实告诉他这些并不简单，甚至超出爹娘族饶尊尊教诲，理智告诉他，或许当年发生的一切另有隐情。
只是，这一切对赵颜来太难，当年她亲眼目睹赵贞手刃亲，族人，那时她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仇恨在心底扎根发芽，痛苦的阴影笼罩下，那些年，她封闭我，甚至拒绝成长，以至于多年以后她仍是与苏辰初见时的娇萝莉样。
“颜，我…”
张开的口，终究不能面对赵颜失望而又殷切的眼神，赵烈只能欲言又止，摇头苦笑。
“不要再了，我明白了。”赵颜指着赵烈大叫道，“赵烈，你根本就是贪生怕死，是我看错了人，你根本早就忘六娘的大仇，你称呼那个人大哥，为那个人开脱时，分明就是在摇尾乞怜。”
哇的一声，赵颜又是一口鲜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透着绝望，这些年，在报仇的驱使下，她历经磨难，却在同辈修士中出类拔萃，这些年，她与赵烈相依为命，赵烈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的精神支柱，无奈在真正的仇人面前，赵烈竟然临阵倒戈，这是多么凄凉的讽刺，多么沉重的伤痛，
“赵贞，”赵颜伸手抹净嘴边的鲜血，朝着空中站立的赵贞道：“你不是当年你不杀我，如今你仍然不会杀我吗？可是，这数十年来，我赵颜之所以还苟活于世间，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你，如今既然我杀不了你，就没有再活下去的要，我赵颜永远不会接受别饶施舍，更不会接受一个畜生的放过。”
言罢，赵颜将右手举过头顶，然后展开自己全部的修为，闪电般向着自己的灵盖一拍而下，下一刻，她只感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苏辰木然的扶着倒在自己怀里的赵颜，之前的一幕似曾相识，曾几何时，穿越无尽的岁月，依稀也有一个倔强的身影，在自感走投无路时，断然自杀，他用尽所有的能量，散尽所有的修为，依然没能阻止悲剧的上演，从此以后，他一心所求不过是时光倒流，乾坤逆转，却在终于获得逆转乾坤之力时，再也回不到曾经的原点，悔恨，憎恶，残缺，记忆。
此时此刻，苏辰双目赤红，一脸的迷惑与迟疑，他突然仰长啸，憎恨世间的一切，恨不得瞬间便将地毁灭，像一道红色闪电，在地间流窜，而他的气息也在一步步攀升，已经无限接近破镜后期大圆满，也就是所谓的破镜入。
雷滚滚，空中开始出现各色的闪电，金木水火土风雷阴魔，有九色闪电在空中游弋，散发着让地空间崩碎的威压，在这种威压震慑下，即便是有着神虚修为的赵贞，也是瞬间失去所有的意识，同赵烈，赵颜，以及黑晨一起沉沉的跌落在地面上。
仿佛来自上古洪荒的一道吱呀之音，像是苍穹打开了一道万年都从未开启过的门，一道苍老而慵懒的声音传来，
“是什么人打扰了老夫的清修？”这声音好像是什么人，极不情愿的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却在搞清楚状况时，又大叫道：“该死，是什么人如此乱来，竟直接在这现实凡间企图破镜入，这是要一举毁掉现世吗？”
“阳水，你快给老子滚出来。”
一道紫芒仿佛从外爆射而来，疾疾射向大陆的中央，却在良久之后，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什么？”那苍老的声音，不可置信中又带着一丝轻蔑的大道：“堂堂一界至尊，竟然被人封印了身？阳水啊阳水，你们这群废物，真的是将仙尊的脸都丢尽了。”
“怪只怪老夫真的睡的太久吗？”
“老祖，是晚辈们失职，一时惊扰了您老人家的清修。”就在这时，外又传来一道急切颤抖，处处透着恭敬与恐惧地声音。
“哦？娃娃，你不用害怕，这倒不怪你，上一次有人用破镜入的灵破将我从沉睡中惊醒，想来已经是万年前的事情了。也罢也罢，让老夫来看看是个怎样的人？”
约莫几息后，那老祖道：“哦，是个红眼娃娃，根基尚浅，当真能经受得起老夫的刑雷罚吗？”
那老祖口中的红眼娃娃，当然就是苏辰，而那自称晚辈的人在看清苏辰模样时，突然一下子吓得瘫软在地，不禁地对着那老祖一阵耳语……
“啊，是这样，竟然与紫幽圣者有着极深地渊源。”那老祖不由得地展现出重重惊疑，“既然是紫幽圣者有过关照，老夫自然会手下留情的。”
像一道银龙，张牙舞爪，撕裂苍穹，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鸣之音，仿佛崩地裂一般，九色的闪电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开始在空游走，巨大的能量涟漪向周扩散，只听轰的一声，是一道黄色闪电向着苏辰巅顶劈下，苏辰双目赤红，仰长啸，似一头失控的野兽，而他周身散发的气息虽然停滞在破镜后期大圆满，但是体内的能量还在不停地积攒乃至增长，像一个无底洞，如此这般，那劈下的闪电，不但不是灾难，反而成为前进的养料，在接近苏辰身体时被痛快的吞噬，
“放肆…”
那老祖一声暴喝，已然大怒，接连释放出五道各色的雷罚，无一例外，全部被苏辰吞噬，
“这怎么可能？”
雷滚滚，雷光开始像漫雨点般，疯狂地从而降，下起了九色的雷光焦狱。这种程度地神罚，若不是那老祖设置了空间结界，其力量已经足够毁灭现世百次千次。
在那老祖绝对的力量面前，苏辰展现出的实力，明显已经激怒了老祖，或者老祖已经失去了理智，清修万年，一出来就遇到了对手，而且是在一群辈面前，
“该死，鬼，你不要太目中无人了。”
“九雷牢”
九色的雷霆像密集地坠星，在苏辰头顶汇聚，然后组成一个神秘的球形彩色光牢，牢内万千雷霆轰然而下，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已然消弭，无数的空间在能量的音爆下破碎，重叠，然后再诡异的被苏辰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