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争锋（四）
“师父……”徒弟面露难色，看了一眼兄妹二人，低下头，凑到刘大夫耳边低语，刘大夫的目光随着徒弟的话打量起兄妹二人，也渐渐有些为难。
“大夫……俺妹妹的药怕不是有什么问题？您就直说吧，您这样子，俺心里急！”汉子看着徒弟和刘大夫窃窃私语，还不断打量自己，心里忐忑不安，忍不住问道。
“刘大夫，我家兄长在陈家做花匠，认识不少花农药农，若是药材方面有什么问题，大夫尽管说话，我家兄长一定全力相助。”女子虽然样貌平凡，但却细心聪慧，刘大夫和那徒弟目光一直在自己和兄长的穿着上打量，心中便知恐怕这方子里有什么药材让大夫为难了。
“陈家的花匠？”刘大夫颇有些惊异，完全没想到这五大三粗的人会是个花匠，不过既然是陈家的人，那就不妨直说了。便道：
“那我便直说了，姑娘的病，按照我开的方子，需要一天两服，两天一剂，一月共需十五幅，其中有两味药材颇为名贵，刚刚小徒看二位穿着简朴，我这方子又必须连服，一日也不能断，因此有些疑虑。”
“今日不是诊金药费全免么！”汉子性急，他一个花匠，一月薪水勉强够兄妹二人过活，不然小妹的病也不会拖那么久，这药钱要是再收了，那可如何是好？
“普通药材自然是全免的，不过名贵药材自然另当别论，毕竟，其中价值非同一般，不过我看姑娘心地坚韧，倒可以做主，成本价给你，而且煎药一应事物全包，不知姑娘意下如何？”刘大夫解释着，同时卖了个人情。
“这……”那姑娘和兄长对视一眼，汉子性急，还想再求几句，姑娘挥手制止了他，做了个万福，恭敬道：“刘大夫好意，我兄妹二人自然承受，不过我二人家贫，就算刘大夫心善，以成本价贱卖于我们，恐怕我们也负担不起。”
“不过小女子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刘大夫可能应允？”
“哦，不妨直说，若是能办，我自然无不可。”刘大夫道，如果是顺水人情的事，自然要做。
“我家兄长在陈家做花匠，平日里因职务也认识不少山间搜寻奇异花草的猎人乡民，若是刘大夫不介意的话，不知可否让我将大夫方子里的名贵药材誊模下来，托朋友在山间走访时注意一二，也算不负大夫好意？”
“你会丹青？”刘大夫闻言好奇道。丹青这门技法，一般穷人可学不起啊，心里不禁嘀咕起来，这姑娘样貌平凡，却如此聪慧，莫不曾经也是大家闺秀？不过看他那个五大三粗的兄长，又不像个有教养的。
不过，不管是不是，给些顺手的好处，结个善缘倒是无妨。
“幼时学过一二，不过后来因为家贫便中断了。”姑娘回道。
刘大夫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便应道：“这药材图像，医书里便有，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这样，徒弟。”刘大夫叫了一声，徒弟恭敬候着，刘大夫便道：“你拿两块白布，把涂曼莲和南山参两个药材模出来，赠与这位姑娘，另外，按方子准备好三副药材，一并送了。”
三副药，便是六天的分量。
“刘大夫不可，已经蒙你恩惠，又怎能得寸进尺……”那姑娘着急道，汉子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被她瞪了回去。
刘大夫一摆手：“哎，没什么可不可的，我也是看你兄妹可怜，你听我说，这两味药多在深山老林，一时半会儿比较难找，你的病却是不能再拖，三幅药材我也承受的起，你就不要推辞了。”
“多谢刘大夫！大恩大德，必定相报！”那姑娘闻言感动不已，当即盈盈下拜，那汉子也是激动不已，直接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响头。
刘大夫从桌子后绕出来，急忙将二人扶起，道：“不用这般大礼。”
姑娘和兄长起来，刘大夫又道：“姑娘，你的病已经化为沉疴，固本培元之后还需猛药急治，这一月中，切记不能干重活，更要按时作息，绝不能熬夜，另外……”
刘大夫看着汉子，道：“你妹妹一月之后还要换药，届时的方子，可能也会有些药材较为珍贵，你多托托你的朋友寻找，南沙参和涂满莲这两种药材，你找的越多越好，多拿来的，我给你折算进去，这样你二人也能少点压力。”
“俺把妹妹送回家，马上就去找朋友。”汉子重重点头。
这时，徒弟把药和图纸一块取来了，交到了汉子手里，汉子心中着急找药，对着刘大夫拜了几拜，就准备送妹妹回家，却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明明是从人群外面传来，却如在耳边响起一样。
“且慢，区区肺经受损，何须如此麻烦！”
刘大夫和兄妹二人闻言看去，就见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一样分开，尽头，一个衣袍锦绣的儒雅中年从分开的通道中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来到三人面前，这男子一挥袍袖作了个揖，气定神扬道：“肺经受损不过小症，转眼就能治好，何须如此麻烦，还要上山采药，怕不是庸医？”
“肺经受损伤及经脉，稍有不慎便要不治，你是何人，却敢如此狂言！”刘大夫冷眼斥道。
“区区不才，忝为福应娘娘座下，祈福庙主祭，陈川是也。”陈川昂首傲然屹立。
“什么，你就是陈川？”刘大夫大惊失色，当即惊呼出声。
他的医馆远在城西，本人又是个坚定的反妖派，从未接触过祈福庙，而陈川自从担任了主祭，更是很少出庙，如此一来，祈福庙立庙已有半年之久，却从未见过陈川。
眼看的这位妖怪的代表就这么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街巷中流传的种种消息顿时一股脑的涌上了刘大夫心头，刘大夫眸中顿时多了几分畏色与忌惮，不过当他看到闻讯赶来的齐李两位以及诸位同行之后，这畏惧顿时消退了几分。
黑压压的人群重新闭合，将四人围在最中间，有了底气，去了畏惧之心，刘大夫转瞬便回过神来，打响名头的时候到了。
刘大夫胸膛一挺，义正言辞道：“原来是你这妖道，我知你会妖术，挥手之间就能使人痊愈，但妖术就是妖术，岂能和我素问堂这调理阴阳五脏的大道相提并论？”
“素问堂”三个字声音格外洪亮，周围群众俱是听得清晰无比。
混在人群里的诸多医馆大夫齐齐艳羡一声，暗骂不已，这般难得的机会，竟然让这素问堂抓住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