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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慕青

方娉婷死后,她身旁的那个名唤“茶茶”的婢女,在方娉婷出殡的那天,一头撞在方娉婷的棺木上,随她而去。

慕青把子矜带回了瑾王府。

虽说李瑕造反罪不及他的妻、子,可慕青不愿让子矜回到李瑕王妃曲婉心身处养。

子矜长得很是可爱。

长得像极了方娉婷,眉眼却很像李瑕。

自从李瑕,方娉婷去了以后,李子矜仿佛成了一个哑巴,成日里再不说话。

像极了……慕青年幼时遇到的李瑾。

泠然居中,寒月跑来禀报,“主子,小王子他……还是不吃饭。”

慕青把手中看了一半的兵书丢到一旁,闻言,她起身去到泠然居的别院。

去时,李子矜一双大大的眼睛四周全是一片乌黑。

从前见到子矜时,他还生的尤其可爱,小脸上红润红润的,眼中也全是一派单纯天真。

如今,不过短短数月,子矜却仿佛变了一个人。此刻,小小的孩子正缩成一团,躲在房间的一角,不言不语。

慕青把门推开,居室外,有明媚的阳光冲淡了一室的黑暗。

恰恰进门,慕青对着身后的几个奴才女婢道:“你们下去吧。”

说完,慕青转身把门关上,走进屋中,把屋中的轩窗打开。

说完,慕青很是淡然地朝着李子矜走去,子矜见了慕青,却仿佛见到仇人似的,六岁孩童的眼中,迸射出强烈的恨意。

慕青从一旁的桌子上把子矜的吃食给他端了过去,然后慕青蹲下身子,看着对面的李子矜,肯定地说:“你恨我。”

李子矜突然把身子扑向慕青,仿佛一头小狼兽,眼中带着凶狠。

慕青淡淡地起身,身子轻轻一侧,把吃食放在一旁。

见打不到慕青,李子矜却不服输,一次又一次地扑向慕青,身上带着一股凶狠劲。

慕青微微惊讶于子矜的劲气,看到又向她扑来的李子矜,慕青又是一个转身。

懒得同子矜较量,慕青直接提起按住李子矜的脖子。

看着李子矜,慕青冷冷地道:

“李子矜,你父王和母亲已经死了,他们把你托付给了我。”

李子矜眼中含泪,闻言,他看着慕青大吼,圆圆的大眼中,有泪光闪烁。

“是你们杀了我父王的!”

“也是你逼死了我的母亲的!”

“是你!是你!”

李子矜看着慕青,一阵声嘶力竭地大喊。

慕青看着李子矜淡淡一笑,“既然你都认为是我杀死了他们,那你还做这样一副窝囊废物的模样给谁看?!”

李子矜听罢,孩童的脸上带着恨意与怒色,“你才是废物!”

慕青却极为不屑地把李子矜推到一旁,“如果你真不是一个废物,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吃饭,然后隐忍谋划,等你有力量时,再来为你父王母亲报仇!”

说完,慕青转身离去。

打开大门离去时,慕青微微转身看着李子矜,“李子矜,我等你有力量的那一天,来找我报仇!”

说完,慕青推门而出。

泠然居侧院的大门被“噗通”一声,重重关上。

被慕青推倒一旁的李子矜,看着慕青的背影,沉默不语。

从李子矜房间出来以后,慕青就再次把自己关进了泠然居中,再也不出。

陈府的暗哨还是没有找回良安。

而陈家搜查到的证据,良安腿断,皆是李瑕一人所为。

而娉婷告诉过她,当初暗算刺杀她的,除了李瑕,还有另外一波不明身份的人。

而那波人,任凭慕青动用陈家的人如何探寻,依旧得不到半分信息。

而如今李瑕已死,也算是死无对证。

待在瑾王府中,慕青再没见到过李瑾。

李瑾仿佛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只是偶尔看到瑾王府中那些脚底生风,给李瑾布置婚礼的一众仆妇时,慕青才会想起。

哦,距离李瑾大婚的日子又近了一步啊。

如此,终于还是到了李瑾大婚这天。

那天,京都的天很是凉爽。

府中的桂花开的刚好,香气甜而不腻。

整座瑾王府,都被一片大红色的喜庆渲染。

新娘从皇宫出嫁。

太后陛下为了彰显对向亦舒的重视,又额外给向亦舒增添了重重的一笔嫁妆。

整座京都,今日所有吃食,一律由瑾王府所出。

“那向家亦舒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可不是?我听说今日王爷同她大婚,竟包下了京中所有的酒楼,天啊,王爷对新来的王妃,也忒重视了吧!”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

泠然居旁,几个负责给泠然居打扰的婢子聚在一旁,低声碎语。

慕青坐在一旁的轩窗那处,手中抱了瓶酒,淡淡地喝着,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那几个婢子的闲言碎语。

少顷,那手中抱了扫帚的丫鬟继续道:

“我听杜夫人江夫人身旁的丫鬟说,从前还在蜀地中时,王爷同向家亦舒的感情便极好。”

“王爷隔三差五,就会把向家亦舒……呸呸,是新王妃叫去,二人待在小院中玩耍。还把所有的奴婢侍卫禀退。”

说完,那丫头嘴角扬起一抹大家都知道的表情:

“你们说,这男女待在一处,除了那点子事,还能干什么?”

“那咱们王爷怎么当初不娶了她啊!若不是娶了她,怎么会有我们现在的这个………”

一旁的一个丫鬟听罢,却是再也没有说下去了。

闻言,那话最多的丫鬟语气中带了点点不屑,“若不是向家太君病丧,新王妃孝顺,需守孝三年,早就嫁给了我们王爷,哪还轮得到……她啊!”

“也是啊!也不知……她最近犯了什么事,触怒了王爷,王爷都两月未踏进这泠然居中了。”

“听说这次新王妃嫁来王府,王爷也没叫她出来,看来有些人啊,出生得好也不算什么,终究还是得看这命啊!”

“………”

听着外面四个丫鬟婢子的闲言碎语,慕青嘴角扬起抹极淡极淡的笑意。

慕青把手上的酒杯对着外头湛蓝的天空摇了一摇。

“寒霜,去把外头那几个嚼舌根的婢子各掌嘴五十,然后卖给人牙子。”

少顷,只听得外面一众奴婢的哭喊声,“侧王妃,饶过我们吧,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这次吧!”

“侧王妃,求您饶过我们吧!”

“……”

慕青把一旁的轩窗拉过来,阻挡了窗外头的一阵喧闹。

慕青平淡如水的面上,勾起抹冷冷的嘲讽。

她陈慕青,向来就不是一个大量的人!

泠然居外,还听得人群闹腾的欢笑声,夹杂着戏班咿咿呀呀的声音。

除却她的泠然居,一室的冷清孤寂,同整座欢声笑语,一片张灯结彩的瑾王府。

格格不入。

慕青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好让自己有些昏沉的头脑平静下来。

这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

说开始的人是你。

如今,说结束的人也是你。

所谓一扯喜,终不过是一逞言。

只是慕青不懂,既然李瑾爱的人是她向亦舒,可为何李瑾又要巴巴地向宣帝求婚,让她陈慕青嫁进瑾王府。

慕青关了房中的轩窗,吹灭了一室的烛火,靠在床沿上,捂住眼睛。

够狼狈了。

她不想,连最后的尊严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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