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赫番外(一)
女孩的脸上有一块大得出奇的胎记,几乎横亘了整张脸。她望着前面正在玩耍的几个孝,小心翼翼的走过去,道:“我……我……我可以……”
“哇!丑八怪!”见到她,孩子们一哄而散。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她对着空荡荡的地方开口低声的将先前的询问说完,可是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唯一陪伴她的就只有旁边的一堵墙。
她看着墙面,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墙边哭了起来。
“别哭了。”唇红齿白的俊俏小男孩儿不耐烦的看着她,似乎不怎么想接近她,便远远的站着。
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他,她道:“你长得真好看。”
她含泪的眸子清澈得如同纯净无杂质的碧玉,令得他向前走了两步。
“这个送你吧,别哭了。”男孩儿冷着脸将自己手中拿着的女子挥剑雕递给她。
她怔怔的看着那英姿飒爽的女子挥剑雕,女子的面目虽然不够清楚,但是那神韵却是在的,似乎那剑可以斩杀一切。
“谢谢你。”
“因为点小事情就哭成这样,真没用。你要学着勇敢一点,坚强一点。”小男孩儿口气恶劣,但是她却一点都不讨厌他。
“我会的!”她认真的点头,澄澈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他。
她有一双可以荡涤一切污渍的眼眸,在她认真的眼眸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卑劣。
他狠狠的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不敢再看她一眼,飞快的跑了。
“被吓跑了吗?”她捧着女子挥剑雕,明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
男孩儿一路小跑着,他似乎能够感受到那一双湛亮的眸子在看着自己,不管跑到哪里都如影随形。
“小主子,奴才在这!”一有着公鸭嗓的太监朝着男孩儿招手。
他方才缓了缓,以缓慢的步伐走向太监,“嗯,回宫吧。”
桃花开了,四面都是艳粉的颜色,越是粉嫩的东西越是容易苍老,一如女子的娇颜。他的母妃便是如同桃花一般的女子,脂粉也掩盖不了她被时光偷走的青春。他看着那娇艳花瓣中站着的美艳女子,恭敬的叫道:“母妃。”
“赫儿,你可知道,我恨极了这娇弱的东西!”女子将一片掉落在自己手心的桃花瓣捏碎,汁液沾到了她的指尖。
“孩儿知道。”他看着自己母亲在捏碎花瓣后恢复平静的面容,冷淡的回答。
“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他拧着眉头,厌恶的说道:“况缜忧太丑了,太恶心了。我受不了,就算拉拢况轻棠我也不会直面那个丑丫头,再多看几眼,我都会吐出来。”
“赫儿,你还需要历练。”女人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又道:“暂时便这样吧,在她无助的时候给了她一缕阳光,她会记得很清楚。你今后注意着她的动向便是,也毋须再与她直接接触了。”
“孩儿会掌握时机与她接触的。”他回答道。
“嗯,和连其相处的时候,也不要松懈,与他处好关系。他今日约你下棋,你要知道分寸,棋艺不可太弱,亦不可太强。”
“孩儿明白,孩儿这就去与哥哥好好的培养培养感情。”他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退身离去。
女子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桃花林中,笑道:“响叮当,我哪能让你如意?得了他全部的爱,又想抽身离去,修炼仙术。既然你的孩子由我抚养长大,我便让他毁了你!”
那一夜,他做了一个梦,说是噩梦也算不上,却比这些年来经历的事情还要让他恐慌。在梦中,况缜忧睁着那清澈的双目望着他,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一直有叫人跟踪调查她的一举一动,却不敢再听了。他想要摆脱她的视线,将她排除在外。他开始更加用功的学习,若非用那么多的东西将自己的大脑填充,他怕自己会想起她的目光,无辜而又委屈的双眼。
时间总会疗救一些过往,要不是况轻棠的异动,他恐怕不会记起这世间还有那么一个人。她的脸上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胎记,她有一双灵动干净的眸子。
为了能够更好的控制况轻棠,他决定迎娶况缜忧。
除了要控制况轻棠的动向之外,他还要证明一件事,证明自己已经见过了足够多的风雨,不会再因那一双如同被遗弃的小狗般怯懦的眼神击倒。
在婚礼的前一天,他鬼使神差的到了她所在的院墙外。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等自己回过神来,已经站立在墙头上看着淡漠的坐在秋千上的况缜忧。
他紧紧的盯着她的眸子,她那曾经闪亮着的眸子现在晦暗无光,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失望,他想见到的不是光华尽逝的她。
“爹爹,忧儿会活得好好的C到让所有人都欣羡!”她从秋千上站起来,一个轻功便跳到树旁,折了一根树枝下来。
其动作如行云流水,而那目光又带着一种牢不可破的坚定。
听到她说的话,他的身子侧了侧,以免她发现自己。
她拿着那树枝在挥舞着,即使是一根树枝也舞出了剑的味道,凌厉的、坚定的杀招。
他有预感,要是自己现在出去与她说,况轻棠是他抓住的,她恐怕会立马用冰冷的视线看着自己。
心情烦躁起来,看到她的状况后,他心情矛盾。想让她成为只属于自己的傀儡,却又不想她失去韧性。
这个被自己从大脑中清空出去,刻意忘掉的人,现今,还是不知如何去面对。他采取了第一次见她时的办法,逃了。
新婚之夜,她一人空等红烛垂泪至熄灭,而他则在屋顶上看了房内的她一夜。待到天明,见她终于撑不住睡了,他方才离去。
应该把重心放到丧尸的研究上,他这样告诉自己。之后,在回边界时,他凑巧救了一个被丧尸追杀的女子。
她的名字叫做付琪晗,那是一个温柔而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她比脸上有胎记的况缜忧美丽得太多了,可是他却忘不了况缜忧。
一如当年,况缜忧总会突然潜入他的梦中,用幽怨的眼神折磨着他。
女子的体香萦绕在身边,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望着拿着手帕的付琪晗。此时,他的额上都是汗液。
“将军?”她的手被他紧紧的抓住,纤细的手腕被抓得通红。
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他迷离的双目望着她良好的眉形,大而富含灵气眼睛,红润的嘴唇。手跟随着视线,一点点的往下抚摸。
她柔滑的肌肤和上好的丝绸一般,脸上因害羞有了粉色,似被桃花染就的色彩。
“睁开眼,看着我。”与冷静的话语截然不同的是他火炉似地手掌。他的手似乎具备了某种魔力,凡是他触碰到的地方,她都会觉得那个地方被他用热情燃烧了。
她的娇羞,她欢愉的啜泣在他的耳边断断续续的响起。她已经被他掌控了身心,自是不知,纵然他的身体再怎么火热,他的眼神也是冷的。
女人,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今后你将属于我!他危险的目光是狩猎者在看猎物的目光。
自那夜之后,付琪晗看着他,眼中的甜蜜可将蜜糖的甜度给比下去。
厌倦了付琪晗的顺从,他便又想起况缜忧的倔强。
况缜忧是一个生命力顽强的人,便似弹簧一般,不逼她到一定限度,她是不会反弹的。
如果让付琪晗和况缜忧遇上,那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也让我看看,况缜忧究竟能够忍多久好了。
他对着她说,要她到赫王府的时候,她迷惘了。她一直看不懂这个男人,上一秒他的火热还在她的身体里律动,起身的下一秒,他便会冷酷如冰。
可这是他的要求,她是断然不会拒绝的。身心都已经沦陷,不管他要她做什么,她考虑的不是自己做不做得到,而是自己能不能为他带来更多的好处。
也许可以将用在付琪晗的招数,用在况缜忧的身上。他摸着下巴看着自己投在营帐上的影子,心想道。
当他想象着况缜忧在自己的身下哭泣的时候,身体竟然有了反应。他冷着脸到河边泡着冷水,心道:该死的女人,总是蹿进我的梦中,我要你的身心都匍匐在我的身下。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况轻棠的逃跑打乱了他的计划。所以他暂时放任付琪晗和况缜忧斗智斗勇,让她们折腾去了。
每日里报告过来的情况总会让他放松下来,付琪晗尖锐的排挤和况缜忧躲避式的退让,总是让他觉得好笑。
他能够想象出况缜忧躲在墙边时的模样,他看戏似地观察着关于她的报告。在他的心中,况缜忧虽然总是躲避,退缩,但是也会有适当的反击,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况缜忧会死在付琪晗的手上。
在得知况缜忧死了的消息,比起诧异,那时候充斥在他心间的还有茫然。
匆忙的回了长荆城,只是为了找到活着的她。他不相信,那个说要活得让世人都欣羡的女子会死。
在难罗河边,他望着往下流淌的河水,河水不会逆流,而她也不会再用那样清澈的眼睛望着自己。
他的得力助手在他身边戏谑的说道:“王爷,若是事情真是况缜忧所为,她可算是死了也不放过您,打乱了您的计划。”
“星湖,在长荆城里尸变,你真觉得有可能?”他问星湖的这个问题,在回来的路上问了自己无数次,现今的他已经可以冷静的思索这个问题了。
“我们可是一回来就开始寻找况缜忧的尸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尸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星湖所说的话将他一直不曾熄灭的希望再次点燃,可是他要抑制这种妄想的产生。脱离现实的妄想会使灵魂的敏锐度变得迟钝,他不能让自己的判断力变得迟缓。
“你先回去。”他希望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思考一下前因后果。
付琪晗失去踪迹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损失,她是一个在他面前会变得愚蠢,在别的事情上却异常精明的女人。
思索之间,感受到凌厉的风,当他转身看去的时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纵然看不到面目,却笃定的觉得是她。
等他翻身到河岸之时,始作俑者已经逃之夭夭。
不是行刺,来人没有想要自己的性命,单纯的想把自己踢下河中,会是她么?他询问着自己,旋即摇摇头,异想天开果真会让人的警惕性变弱。
回到府中,他换了一套衣袍。今日,他还得面见一位重要的客人。那个客人的名字叫做不夜,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只知他曾力挫过日行一善。
正因为日行一善被传得神乎其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才会在一夕之间便成为了世人皆知的奇人。
他试图着与不夜接触,抱着的希望不大,却没想到不夜答应了。
回来既是为了况缜忧,又是为了亲自迎接不夜的到来。将事情安排得紧凑,不耽误公事私事,这才是他做事的准则。
看到不夜的时候,他略微惊讶了一下。不夜比他想象中更加的幼小无害,不夜笑眯眯的模样便像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
“赫王爷。”不夜的手撑着脸,手指在泪痣的周边绕着圈。
“不夜大师。”他观察着不夜的同时,以自己最为恭敬的态度欢迎着他。
“叫我不夜就可以了。在陪您去边界前,我想先问赫王爷一个问题,可以吗?”他抬脸,绽放出可爱的笑意。
他道:“若我知道,必然会为你解惑。”
“响叮当和你有什么关系?”不夜直截了当的问道。
虽不知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还是如实回答,“响前辈是我母亲的朋友。”
不夜笑眼弯弯的点了点头,道:“我懂了。”
连赫费解的看着他的笑容,不明白他懂得了什么。只是,他觉得不管不夜的实力如何,都将是一个比日行一善更加危险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