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秦大人相邀

吴毅端坐在文椅上,食指弯曲轻扣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常做的小动作。

陆含章老神在在的摇着那把扇子,芍药姐姐刚想为汤贝贝,实际上的林三娘作证确有其事,却被他的扇子轻点,示意她不要说话。

黑衣男子的视线从三娘从头到脚上下扫视,因为紧张,她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呼吸起伏很大。

他自幼跟在父亲身边,由他悉心教导。八年军中的磨砺已让他长成了一个威严而伟岸的男子。这小姑娘是不是在说慌,他一眼便能看出,基本可以断定她不是番邦的奸细。

只是她必定有所隐瞒,没有完完全全吐露实情。

既然与番邦奸细无关,便不足为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女孩子的面庞隐在弯曲的头发之中,眼神青涩单纯,打扮成熟妖冶,处在风月场上注定避免不了遭人亵玩的悲剧。

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经受不住诱惑,那么等待她的,必定不是良好的结局。

男人极大的幸运在于,他们无论在成年还是小时候,必须踏上一条极为艰苦的道路,不过这是一条最可靠的套路;

而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

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了。

“这季婉好大的排场,大人您将她指了花魁,她居然都不来向您谢恩,您说是不是呀……”尾音被拖的老长,倚梦楼的依依坐在秦大人腿上,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捻起一粒紫红的葡萄放到大人的嘴里。

被唤做大人的中年男子就着软玉温香嚼了那粒葡萄,紫红色的汁水流了出来,打湿了精心保养的胡须。

几轮酒水下来,他还清醒如初。眼睛望着跪在下手的丽娘,这人真是不懂规矩。

“大人见谅,按规矩季婉和怜儿是要亲自过来,向大人谢恩。只是她受了风凉,身子不适,唯恐她冲撞了大人。小民斗胆便让她先回去休息,改日一定亲自向大人赔罪。”

这柳依依,失了花魁便在暗地里使着跘子。若真的季婉在,和这群男人应酬自然不在话下,汤贝贝那冒牌货却万万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人吃着美人递到嘴边的美食,眼光打量着下头风韵犹存的丽娘,十几年前必定也是个好颜色。

柳依依颔首贴到了大人肩上,头上的金步摇撞出细细碎碎的轻响,步摇上的金须勾到了大人发上的白玉云纹发簪。轻咬着耳朵,突然发出一声娇笑,“大人......你好坏......”

大人在柳依依身上摸了一把,

“依依说的有理,来人,去把那季婉带来,”依依长长的指甲隔着丝绸衣裳在大人背后若有若无的画着圆圈,喉结滚动,心头火起,这欠收拾的小妖精!

下人依令而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杯子扑通一声砸在桌上,“慢着,直接带去醉月楼!”将腿上的美人一把抱起,起身大步往外走去,旁的众人发出暧昧的哄笑。

“喝,接着喝!”

“满上!满上!”

.......

丽娘望着被抱走的柳依依伏在秦大人身上,满是得意的眼神。

看你能得意到几时?秦大人正妻最是善妒,眼里压根容不下烟花之地的女子。

这男人丽娘最是清楚,此刻由着你便是逢场作戏罢了,待他厌倦了,就像足上的污泥一般将你一脚踹开。

茫茫河上,画舫如云,年轻娇嫩的女孩子如同开春的韭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何愁没有新鲜的颜色,只有靠自己,只要有银子,甜言蜜语的男人,才是最不可靠的。

汤贝贝啊汤贝贝,你想离开注定是不能了。一脚踏进这盎渣地,想走谈何容易。不要怨我,护不住你。

****

陆含章一行已经走了,将门关上,三娘只觉得腿脚发软。

赶紧罐了一杯冷茶压压惊。

这几尊大佛可算走了,也没说别的,就在那桌上敲啊敲,敲啊敲,敲的三娘心里七上八下的。

居然一句话没说,抬腿就走了。

将头上戴的花朵扯下来,扔在地上一脚踩上去,丽娘怎么还不回来呢。

屋里躺的两个人肿么办?

三娘,采薇,芍药姐姐并两个姆姆大眼瞪小眼,拍板的还不来,难道就在这里守着?

门外有人拍门。

采薇问到:“谁呀?”

两个小厮在门外答到:“小人奉秦大人的命令,来请季婉姑娘过府一叙,季婉姑娘,请随我们走吧!”

几位姐姐听到秦大人相邀,脸色凝重起来,三娘顿感不妙,大大的不妙。

“秦大人是什么人呀?”

“他是这城的知府,最好女色。”芍药姐姐轻声说道。

“我可不可以不去啊?我跟他可没什么好叙的!”三娘眼泪都流出来了,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说她不在,从窗户走呢?”几人合计,姆姆们赶紧将季婉姑娘也移到屏风后头,采薇姐姐打开了窗户,朝外张望。

“不行啊,太高了!”她转身回来摇了摇头,这里是二楼,这样下去肯定会把腿给摔折了。断了腿的三娘更容易被捉住。

“快开门!季婉姑娘莫让小的们为难!”薄薄的门板被拍得震天响。

芍药姐姐握了握我的手,让我躲在门后,直接开门出去。“各位差爷有礼了,”芍药姐姐行了个福礼,“婉姐姐不在这儿,她一下台便回舫里去了。不信的话差爷们进去一看便知。”

二位小厮中,一个将要转身离去,却被另一人拉住。

“有人看见季婉姑娘一下台便进了这屋,还未出去过。在不在看看就知道了。”

言罢,二人直接绕过了芍药姐姐,往房内走去。

屋内几个姆姆丫鬟,一张桌子上放着几个杯子,几张文椅,一架屏风。

“看样子真不在。”一小厮说到。

“怎么可能不在,季婉姑娘,出来吧。”另一个小厮脚尖踢了踢地上的那朵鲜花,正是三娘跳舞时别在耳边的那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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