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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被关

我咬牙只恨自己轻敌,却又真那这家伙没办法。

他一来身手快,二来对此地形熟悉,怎么硬斗我都是不划算的。

正当我脑中飞速转着该怎么把盒子给诓过来,他却在默了默过后自己跳下了窗台,甚至抬脚往我这边走了两步,垂着眸看不出面色。

“又有什么花样?还是你已经想好了要什么报酬?”有了刚刚的经验,这次我有些戒备地看向他,没敢随意动手。

“嘭”的一声,我话音刚落,便听闻身后一阵脚步声动,伴随着的,是判官的厉声:“……给我抓起来!”

我并没有多少意外,在这判官家里造次,迟早得被发现。只是我并没有料到我竟连那个盒子的边儿都没碰上,就这么给抓走了。

“呵,你这小姑娘,骗得我们可真苦。若不是今日在韩风的协助下,把你抓了个正着,只怕时至今日还得被你蒙在鼓里。”判官从韩风手中接过那金盒子,庆幸地笑笑,而后便把这金盒子放回了原处。而韩风,则是面上带笑地看着我,我却对这笑容困惑不解:若是想抓我,或是引我上钩,为何偏偏要带着我来这里?明明大可直接在第一次发现我的地方叫来阴兵啊?这么折腾一大圈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在意我究竟是被抓还是被关,抑或是被处刑。但我只是有些后悔于还未来得及跟逐月说声道别。

沉默地被判官身后几个阴兵捆住了手脚,而后便只剩了被人一路拖扯到了水牢。

阴暗森然,臭气熏天,倒是跟人界的水牢差没太多。

我被几名阴兵推着下了水中,而后听见了身后的一阵锁声。看来,这次想出去,可不算容易。

这水中站立不得,睡卧不得,倒是难得的让我觉得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不多久,他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蹲下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水牢中的我:“记得,在审讯大堂上,你要说自己是为了那只金盒子而来。”

我心内一动,正想问些情况,他身后又多了一道声音:“韩风公子,判官大人说,您不可以在此久留。”

韩风头也未回,只是冲我笑笑,而后便毫无留恋地起身离去,只留我一人在原地有些茫然:为何?

……

直到没几日后,我被几名阴兵带到了审讯大堂之上。

衅和何熙也在,同我一样被抓来丢到了这里,甚至连衣裳都未来得及换,只是身着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头发散乱。

然而我的情况则是更差。

因为一直在水牢中泡着,身上早已遍布泡皱了的纹路,头发也更是乱糟糟地贴在面上。这几名阴兵也甚是实诚,愣是没给我一点整理仪表的机会。

我苦笑着跪坐在大堂之中,也没多看衅和何熙两眼,只是等着判官宣读判决书。

是了,既然是被抓了现形,自然是没什么审讯的过程的。直接宣读判决书,已经是对我的仁慈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和我同吃同住的衅和何熙两人,而且,我也未曾来得及想明白,韩风那一笑究竟是何意义。

衅和何熙两人战战兢兢地跪在下方,似乎比我还惊诧能见到对方。

我尽量给了两人宽慰的目光,而后平静等待着判官的说辞。

“朝阳,以越界之魂出现在我阴界,居心叵测,不仅以煞鬼之术迫害我阴界同胞,还偷盗我阴界圣物,虚棱镜。实在该杀!本该让她走遍阴界一百零八道酷刑,念在她为换鬼石赎身迫不得已,网开一面,只是判她囚于水牢五百年,永世不得转世投胎,此般可好?”说罢,他便看向了听审众人。

我惊诧至极却也晓得不能让惊诧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做感激涕零状看向众人,而后偷偷掐了一把大腿,生生给自己掐了几滴眼泪出来:“……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说罢,我还抽了已经脏兮兮的帕子,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擦了把鼻涕。

何熙和衅两人只是惊诧一瞬,而后也很快反应过来,伏地作感恩状。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那个虚棱镜究竟是何方神物,但我能肯定的是,这玩意儿一定不是我要的那个。

而后我便又忽然意识到了韩风一笑的含义:他该是早做过准备,不仅把我引向圈套,还偷天换日,让我以什么“换鬼石赎身”的罪名下狱,从而免于被判阴界酷刑。

可这又是为何呢?我还是未曾明白他这摸不着边的做法。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的小命倒是保住了。

我边拿帕子抹泪,边偷偷审视着这堂上的人,有很多熟面孔,还有那次照顾我的姑娘,却独独没有韩风。害我连判断都无从下手。

等审判结束,衅和何熙两人俱是说了些“换鬼石赎身”的供词,而后我们便通通被阴兵带离了此地。

临走前,我很想再跟他俩说点什么,无奈这两边的阴兵看得太紧,我竟是一句话都未曾搭上。

眼看着两人战战兢兢又没头没脑地离去,我只得无奈跟着阴兵们继续走。

不过也无妨,既然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韩风定会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思及至此,我便也淡定得多,淡然便走回了水牢,老老实实下水待着。

这水中,弥漫着莫名而来的臭气,似乎更像是死人的味道。

我有些受不住,却又无法坐下,只得沉下心来屏气于此,尽量让心神不乱,精神不减。否则,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只怕还未曾撑到韩风到来,我自己便得先撑不住了。

就这么着,身子日益变得虚弱,而我的脑中清明也在逐渐丧失。

腥酸的臭味与古怪的声音不停地扰乱我的心神,我即便是置若罔闻,心神也被影响不少。

况且,不说别的,就这孤寂之感,也的确让我心内苍凉不已。

不过,这韩风倒是真狠心把我晾在这水牢整整一月,我差点真给憋得抑郁至死。

等他再来见我之时,面上已经换了一副嘻皮笑脸之色:“好久不见,过得可好?”

我抹了一把面上的脏水,很是嫌弃地看着他:“准备妥了?还不把我救出去?”

“你果然聪明。”他伸手下来,竟也一点没有嫌弃我这满身脏水的意思,直接拽了我上去,甚至还拿了自己的袍子披在我身上,拦下我准备推让的手,言语温和,“知道你身子好,但好歹也是个姑娘,是该遭人疼的。”

我有些古怪地看着这人:“你这性子转变得也太快了些,我真是有些弄不懂你。”

但不要白不要,我还是伸手把他的袍子披到了自己身上。

他倒是神通广大的,不仅光明正大地为我打开了水牢,连出门的时候也未曾有所遮掩。

我不禁有些意外起来:这人到底在阴界是个什么来头?

等跟着他的步子出了门口,几名狱卒只是看了我们几眼,便也就轻松让开了一条路。

我诧异之下,却看见何熙和衅两人立在门口。

“来接我的?”我看着两人,尤其是何熙面上略有些紧张的神色,本想要调笑两句,无奈何熙丝毫没有笑意:“你这次可算是惹了大麻烦来!”

“你是说我被抓的事?判官盯上你们了?”我心中沉了一沉,而后又看向韩风。

他只是耸肩向我,而后何熙继续道:“是啊,这两日阴兵时不时来我们屋子旁晃悠两圈,害我们许久未曾来得及布置法阵。”

韩风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甚至也不像是第一次听见这话。

我有些震惊又复杂地看着何熙:“……你们,何时跟韩风说的法阵之事?”

“就在你被抓的后一天啊,不是你托他跟我们说的么?”何熙同样惊讶,但这下他也想明白了自己大约是被诓骗的事实,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我瞥向旁边淡然自若神色的韩风,呵,看来安排我被抓,倒是件一举数得的事情。

“你究竟想干什么?到底是敌是友?还是,唯恐天下不乱?”虽然早知这人心思深沉,却依旧有些不悦于自己数次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事实。

默了默,在他回答之前,我又转身淡定向着有些惊慌的两人:“你们先别慌,他这人若是真想暴露法阵的事情,早在堂上就已经说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这人到现在还在帮着我们,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来是为了讨要什么好处,二来便是借着我们而探清什么事实。”

“对也不对,无非就是对你们的事情稍微有点感兴趣罢了,别无他意。”韩风戏谑笑着接话,“但我也确实不该乱套你们的话,现在我便在此跟你们二人赔罪了。对了,朝阳,你不是想看那个和人界相连的东西么?我带你去,算是作窥探你们隐私的将功补过了,如何?”

我看着他一脸讨好似的表情,这次却不想信了:“算了,反正待到法阵建成,我便重回人界,现在看与不看有什么两样?”

“那可不一样。听说你在人界有夫君对吧?那你不如现在先看看,若是你夫君另觅新欢,你便留在这阴界陪我可好?”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又看着何熙和衅两人面色变了变。呵,又是被套了话?

我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正色道:“不,我家夫君是什么人,不需要你多嘴。就算不看,我也知道他会好好地等我回去,绝不会另觅新欢。你如此闲来无事,不如先帮我们弄好法阵如何?若是你能帮忙,那我便可以跟你交换点别的。”

“交换什么?”本来他对我的话语并无丝毫反应,只是听到这最后一句之时,他忽然来了精神似的,“你有什么是我想要的么?”

“自然。”我斜晲他一眼,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在水牢里待了这么久,又丑又脏的,不如先给我安排个地方洗澡?衅和何熙你们俩先回去吧,等我和这家伙商量好了,自然会通知你们。至于阵法一事,先别慌,咱们来日方长。”

韩风爽快应下,何熙和衅两人虽是对我们的对话有些不解,但还是在我的指示下先回去待命。

……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很淡定了,然而当我泡进浴桶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吃不住地头晕眼花。

这水牢的水,果真有些伤人啊……

整个身子不由得往热水中沉着,我甚至能听见耳边传来咕咚咕咚的冒泡声响。

又累,又疲惫。虽然只是魂体,但这水牢之刑倒也是真伤了我的身子。

“朝阳,你撑不住了叫我,我就在门外。……”

“你回我一声啊?别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小命在先啊……”

“唉?!你不应我,我可真进去了啊?”韩风有些着急的话语从门外飘进来,我脑中昏沉不断,听得断断续续,手在上面乱抓许久,却又够不着浴桶边缘。

“……你可别吓我,我可真进去了啊?”他的声音更急切了几分,甚至开始死命地叩门。

我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睁眼之下,伸手攀住浴桶边缘,死命把自己往上一撑,仰头便喊:“……没事!”

“……哦。吓我一跳。”韩风似是有些心有余悸道。

我再次沉进了水里,但大约是刚刚被自己的声音炸了一下,现在脑中思绪已经清楚了几分,甚至体内也源源不断地开始有丝丝气力浮现。

我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再等我爬出浴桶之时,连浴桶中的水都几乎凉透。

“你这人怎么洗了这么久?你这皮还经不经得起这么泡下去?”他似有所怨念,扫视了一下我已经整理好衣衫的样子,又啧啧叹了起来,“瞧你这虚弱的样子,还怎么跟我谈条件?这屋子今日归你了,你就在此歇息吧。床上用品都是新的,你不必介怀。吃食也都给你预备在桌子上了,自行启用。我去厢房睡一觉便好,咱们明日再续。”他说罢,竟也是不等我回答了,径直便出了门,还顺带贴心地为我合上了房门。

但我也是真累了,此刻这一段时间的精神支撑也即将崩塌,脑中眩晕不断,便也就扶着床栏靠坐上去,竟是不出片刻,就已经睡得昏昏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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