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草民楚氏拜见将军

这华衣男子必是这支军队的首领了。

“草民楚氏拜见大将军!”楚蝶衣低头垂首。

慢慢一双皂靴移入楚蝶衣的眼帘,在她面前走来走去,忽的停住,一声大喝:“兀那刁民!小小一个乞丐,何能出此高言?快快招来,是谁教你的?”

楚蝶衣立刻跪伏在地,但声音响亮清脆:“大将军明鉴,草民虽形容卑微,然有志不在年高,因小民家父在田间仓促被贵军收编,家母不得一见,甚是忧思,为人子者,当以孝为先,故此小民冒险请见大将军,能否让家母和家父见上一面,以缓家母思念之意。”

楚蝶衣说完之后,堂屋里悄无声息,楚蝶衣后背渐渐渗出了冷汗,古代以孝为重,希望能说中大将军呐。

“你刚才说,那些壮丁为我所用,恐生异端?我为百姓杀狗官,百姓为我所用,理所应当,焉敢存怨怼异心?!”大将军冷冷的声音响起。

“敢问大将军,您为百姓杀狗官,普通百姓知道其中曲折么?大将军只管军前惬意,将那狗官手起刀落,杀场铁血,横尸遍地,百姓心怯,只会把大将军威武之师当作另外一伙强徒,

更有衙门打着官府正道的旗号,迷惑民心,让百姓不辨忠奸,对大将军的宏图大业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楚蝶衣快速回复道。

大将军没有响应蝶衣,屋里一时沉默起来。

“起来回话。”大将军威严的声音传来。

楚蝶衣敛身起来,跪久了,竟踉跄了下。

大将军威严又带着逗趣的表情盯着楚蝶衣说道:“黑小子,胆子不小啊,敢闹到我面前来。看你的样子,实在粗鄙,说的话倒有点意思,本帅还是第一次这么抬举一个乞丐,哈哈。”

楚蝶衣忙躬身作揖做出十分诚惶诚恐而恭敬的样子。

“你刚才说实质性的帮助,是什么意思?”大将军问楚蝶衣。

蝶衣回道:“如今世事,民生凋零,我家都吃不上饭,村里人也十分贫穷,皆因狗官不作为,只管横征暴敛,冤狱连连,民深恨之。

大将军若能活捉狗官,召集民众开公审大会,让众百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举替天行道之大义,解救民生于水火,振臂高呼,良者为将,许以百姓建功立业之利,解除兵丁徭役赋税,如此,趁群情激奋之时,大开征兵之门,百姓热血之人必踊跃跟随大将军,比那用强掳掠的壮丁,战斗力要强多了。”

……

屋里又安静了。

楚蝶衣静静等候。

沉默,尴尬的沉默。

感觉过了n年,楚蝶衣脚都麻了,才听到大将军出言:

“小乞…,咦,你叫什么名字?”大将军问蝶衣道。

“小子楚氏,名蝶衣。”蝶衣回道。

“怎么是个丫头的名字,果然是奇怪的人。卜叔,这小子应对有点意思,竟懂得为征兵造势,一个小乞丐如何会这些的”。

被称作卜叔的这个人是大将军最重要的谋士,人称卜先生。

卜先生摇着小扇子,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蝶衣。但见她脸上黢黑,脏兮兮的,头发束在头顶,长满补丁的短褐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束手立在那里,整个一小乞丐!

不过这位卜先生到底是读书人,书读的多了,天下奇闻奇事也阅的多,楚蝶衣的表现倒没吓着他,只是有些惊疑,这番言论可圈可点,不是一般孩子能说出来的。

近来,主帅确实越来越频繁的抓壮丁,只因战线太长,攻克的十几个郡县,不舍得丢,就得留军驻扎,都需要人呐,抓回来的壮丁,战场表现确实差劲,很多人临阵脱逃。

将军起事时就打的是除暴安良的旗号,如今的行为背道而驰,大业未成,可别生什么变故的好,这小子倒是给将军提了个醒。

能认同楚蝶衣的民心论,这些人还不糊涂,楚蝶衣也是看到村里军容还算肃整,猜到主帅虽蛮干,但懂得管理,又值上升期,必不是昏庸之辈,这才冒险进谏。

卜先生用他的羽扇敲了敲蝶衣的头,说道:“小子,你这是为你父亲鸣不平来了,按照现行的兵制,你父亲也在壮年之列,入军打仗也是应当,却惹出你这许多言论?”他笑了笑,转头跟李黑说:“虞候,请将此子带下去用些茶点。”

李黑抱拳回道:“遵命。”

大将军待蝶衣出去以后,说“卜叔何意?”

“大将军,须派人细查小乞丐底细,这番言论确实非同一般,一个山野小儿,有这胆量,敢到大将军帐下理论,此子不可小觑。若能为大将军所用,则皆大欢喜,若不能,此子以后恐长成气候,须提前杀之。”

大将军捋须点头,唤人吩咐任务细查楚蝶衣底细。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不用则已,用起来就要人命!

李黑将楚蝶衣带到外面的村中街道上,就站在那里看着楚蝶衣,被人盯着,总是不舒服,楚蝶衣咳嗽了一声,四处张望村中景致,看似漫不经心,实在内心骇浪翻涌,这次实在是兵行险招了,这个卜老头看起来不好应付,他们势必要查我,我须小心应对……

就在楚蝶衣咳嗽的嗓子都疼了,所站周围的景致,某颗草长了多少叶都数清楚了,每粒脚边的石子是什么形状已在心里描画了千万遍时,终于有士兵跑来对李黑报告:“大将军急召虞候入内!”

李黑忙带着楚蝶衣回来。

带到将军屋前,将楚蝶衣塞进去,他自己在院子外面站岗。

楚蝶衣稳住身形,迈进屋去。

只见大将军和卜先生瞠目看着她。

楚蝶衣心里紧张,忙跪地伏拜。良久,卜先生围着她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用扇子点了下蝶衣的头,唤道:“起来吧。”

楚蝶衣恭恭敬敬的起身,不敢抬头,立在一旁。

“把头抬起来。”大将军语气无波。

楚蝶衣抬起头来。

“你,你是…女娃子?”大将军皱眉问道。

楚蝶衣忙又行了大礼,头触地,跪伏,言辞恳切又坚定的说道:“回将军,民女不是有意欺瞒,实恐无法见得天颜,家中没有兄弟,不忍见母亲焦虑,斗胆效仿缇萦,万启将军体恤。”

说罢连磕了三个响头,心想,你可千万得知道缇萦是谁,若是这个朝代的人不知道缇萦此人,那我麻烦大了,还得费唇舌解释。

大将军和卜先生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天颜?见皇帝才称天颜。”蝶衣听他没有对缇萦一事提问,不敢松懈,绷紧神经听着。

他站起身来,走到楚蝶衣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笑意,语气柔和的道:“起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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