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天将破晓
将自己关在卧房里的言倾羽站在窗台处看着黎萧柏走远，这才转身将窗户关上。她回眸，目光落在了那摆放在书桌上的尚未完成的画卷上，她缓缓行至桌案前，看着桌面上那张宜妃娘娘的墨线画稿，悠悠出神。听言倾羽喃喃唤了声：“娘，小姨…”
那轻声的一唤就像是，孩童时，做了噩梦，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人总是自己的母妃，想去找的那个人也是自己的母妃，那一生的笑话，那个她一生的噩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吧。
隔天，言倾羽带着统计好的进贡清单去见老皇帝。随行的聂儿双手呈着这几天来进贡的几份礼单，来到御书房，二人同皇帝见礼道：“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让言倾羽等人平身，坐于上座的老皇帝目光幽深的看着言倾羽低着的头颅，脑海中回想着昨日黎萧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与言倾羽之间所说的那番话…
正是言倾羽心里犯嘀咕的时候，老皇帝将目光放回手中随手拿来的一奏折上，启唇道：“平身。”言倾羽站直起身，目光探寻刚刚那头顶审视目光而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看到老皇帝一脸认真的在看着手中的奏章。
“倾羽，你随朕来。”聂儿呈上的礼单交给了老皇帝身旁的长公公，皇帝粗略看了眼，站起身走下几级台阶，路过言倾羽时，不疾不徐说道。“喏。”言倾羽余光撇了眼没有跟上老皇帝的长公公，缓步跟上走在前头的老皇帝，聂儿见皇帝身边的公公没有跟上亦未跟随，见皇帝和言倾羽往御书房的里间行去，二人退出御书房。
老皇帝的御书房内，里外两个空间被一高大的玉屏风隔开，走到里间的老皇帝顿了顿没再继续往前走，言倾羽看着眼前几面墙壁都被做成书架嵌入的御书房里间，以静制动，当他们一同听到长公公和聂儿出殿后关上的门扉声，言倾羽这才见老皇帝继续领着往前走去，只是很快，老皇帝却在几面书墙前的一个高于地面书榻处蹲下身子去。
只见到那个放在书榻旁的青铜刁灯兽衔在嘴巴里的麦穗簪子被拿出来，书榻正对着的那面书墙好像被什么机关牵引向两旁移动开去，衣衫门出现在言倾羽眼前。言倾羽不解出声问道：“皇上，这是？”皇帝这么做为何？要么信她？要么试探她？言倾羽不解。
“倾羽，礼乐局也唤什么？”老皇帝不答反问，将麦穗收好放于袖中，带着言倾羽走向那藏匿在御书房中的神秘未知领地。言倾羽犹豫了几秒，跟上了老皇帝的脚步，走近那扇书墙之内，隧道黝黑，只够借着两旁的夜明珠照明的路。
听言倾羽如实回复道：“礼乐局也唤皇上的藏宝阁。”至于为什么不叫藏宝阁，是因为皇帝觉得‘藏宝阁’这名太招摇，但‘礼乐局’实际作用，宫中与皇帝亲近的都知道。
“你既是礼乐局的掌事姑姑，自然要知道稀世珍宝最终该放到哪。”听老皇帝的声音在这隧道之中带了些回音，在前头传来。隧道并不是平行而去，走在往下的石阶上，言倾羽意识到，这是一个藏在御书房之下，类似于地窖的空间。
言倾羽记得聂儿说过，上一任礼乐局掌事姑姑是寿终正寝而亡的，一生未嫁，只为收着皇帝这藏宝阁，如果真如聂儿所说，那老皇帝此刻带她来这地下宫城，倒也不像有他意。
曲折的隧道，在十步一颗夜明珠的照明下，总算到尽头，出隧道的那一刹那，只觉得眼前无法适应眼前的亮光空间。言倾羽下意识的抬手挡在眼前，让自己适应眼前空间。
当言倾羽适应的时候，堆在她眼前的是金山银山，古玩珍宝，大有一种怀疑自己刚刚是被金山银山晃到眼眸的。言倾羽寻找着皇帝的身影，发现皇帝站在了这个渐近有一座御书房大小倒映过来的空间的另一头小门处，她跟着穿过那扇圆形拱门。
那扇门，那扇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门，就出现在她眼前Ｍ在孟婆府见到的那扇幻境之门，很是相像，不同的，是眼前这扇石门立体雕刻的九只朝青天飞去的白鹭封印着，而孟婆府的那个是九只凤凰，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刻的太栩栩如生，竟叫当时的她一眼见过就再难忘记细节。言倾羽在看到那扇门的时候，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门前，她就差没激动的掉下眼泪，没想到，找了这么久，就在南璃！
站在一旁的老皇帝安静观察着言倾羽的反应，只见言倾羽恍若如入无人之境，将手放在了那扇石门上，施加力道推去，可是她却发现，不管她有没有用力，她都推不开眼前这扇门！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放她离开！她真的一秒都不想再在这历练人心的幻境之中待下去了！不老不死，转世轮回，哀痛的过着一世又一世，她真的受够了！
言倾羽不甘心的再次施加内力于石门上，可是，那门奎稳如泰山。
老皇帝眼眸里略过失望，黎氏历任皇帝一代传一代，相传，黎氏皇族后人，有转世来者，可开启封印之门，当门开启，即可飞升成仙，不再为凡胎生老病死所困！“倾羽对这门很感兴趣？”老皇帝很是失望，撇了眼站在石门前的言倾羽，说了声转身往外行去。
言倾羽不甘心的看了眼那扇困住她的石门，脚步跟着老皇帝往外走去，语气故作轻松说道：“回禀皇上，这门的雕刻实在生动，倾羽不免看走神，皇上恕罪。”
老皇帝并没有和言倾羽纠缠在这个话题上，他们离开了这个地下的藏宝阁，往隧道入口行去，听老皇帝出声道：“倾羽，这里的事，若泄露半分…你可知怎么做？”
言倾羽会意，说道：“若泄露半分，倾羽提头来见。”
二人穿过隧道来到关闭的书墙前，见老皇帝将那个先前被叼在青铜叼灯兽嘴里的麦穗簪子插进右手边一旁挂着一颗夜明珠之中，眼前关闭的书墙被再次开启，二人出了地下藏宝阁。
没想到，自言倾羽和老皇帝二人单独相处于御书房这事传出去后，皇宫中开始议论纷纷，大抵说，言倾羽之所以能坐到礼乐局掌事姑姑的位置，是因为老皇帝早就看上了她。这事一传出去，宫中专宠善妒的荣贵妃第一时间找去礼乐局。
那女人气冲冲而来，抬手便要教训言倾羽‘做人’，只是不想那巴掌还未落下，就被出现在礼乐局的黎萧肃扣住了手掌，见黎萧肃拉开了荣贵妃往一旁行去。最近宫里的传言，言倾羽多多少少有听闻，清者自清，她并没听进心里。见这荣贵妃气冲冲而来，不禁心中翻了个白眼，这个女人好像只会如此了，就像之前在狩猎场时教训那个舞姬一样，如何？现在也要给她一巴掌，然后划花她的脸，再让黎萧肃杀了她？
“母妃，这可是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拉着荣贵妃到一旁，黎萧肃又是提醒又是吓唬的说道。
“你还敢说！你看你招惹的是什么人！简直一个狐媚子！等哪日她成了后宫之主，你就知道厉害了！”荣贵妃狠狠瞪了眼黎萧肃，斥道。
“倾羽的事，儿臣会处理好，母妃切勿因小失大才是。”黎萧肃皱眉看着荣贵妃，说道。
“这人不可久留，皇儿可别被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给迷惑了！”荣贵妃警告的看了眼黎萧肃，这才离开。荣贵妃想着，黎萧肃说的不乏道理，如果因为心急教训了这小妮子，失去皇帝的宠爱，被扣上一个专横的名号就因小失大了。
待荣贵妃和她的一拨随从离开后，黎萧肃屏退在屋内的一众侍从，看向言倾羽问道：“父皇单独留你在御书房，可是有什么交代？”
言倾羽心中微转，看着黎萧肃探寻的目光，说道：“殿下，隔墙有耳。”言倾羽示意黎萧肃，这礼乐局可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黎萧肃会意，言倾羽借送黎萧肃出礼乐局的时间，压低声音回复道：“皇上说，他年事已高，要立储君，只是心中还是存在着许多不确定，他希望倾羽可以站在旁人的角度，帮他分析这皇族中的几个皇子是如何的。”言倾羽搪塞说着。
追寻的黎萧肃不好打发走，只得用黎萧肃最在意的皇位诓他了。
“真的？！你是怎么说的？”黎萧肃喜上眉梢反问道。
“倾羽自是站在殿下这边，说殿下的好话，在皇上面前拉分，只是皇上最终并没有明确告知倾羽，他心中的看法。”言倾羽此刻的话，大有先扬后抑的味道。
“父皇自不会轻易说明，不过，父皇这么多年来，终于有立储之心，亦不错。”黎萧肃说罢，又交代了言倾羽几句话，这才叫言倾羽不必再相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