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拜相
季云信没有给云礼反击的机会,抢了话,继续逼问:“你早知道山涛与北魏勾结,却因为一己私欲不上报,让瘟疫肆虐,三十几万的南楚子民,成为了你欲望的牺牲品,而你与山涛的争斗,导致了现在南楚进退维谷的境地,眼瞅着北魏和青州的大军携手而至,国内瘟疫肆虐,百姓路有饿殍,十室九空。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百姓为先吗?难道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要与九歌建立的太平盛世吗?”
“我,我,我……”季云礼突然间跌坐下去,痛苦的抱着头,用虚弱无力的声音解释道:“只要我拿到帝位,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季云信厉声质问道,“三弟,是你真的天真,还是朕刚刚说的不够明白!到时候国都不存,又何来的帝位啊!你真是糊涂啊!”
说到此处,季云信不再是刚刚那副严肃严厉的模样,他的神情柔和了下来,不再像一代帝王,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哥哥一般,略带惋惜的说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与当年的季子青何其相似啊,三弟!”
季云礼仿佛被人提起了什么要不得的往事一般,怒睁着双眼,满眼的红血丝。他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一幕,被季云信这样的再次提起,但他却不能否认,季云信难道说的不对吗?他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私欲才将整个南楚置于现在这样的险境的吗?
悔恨的泪水不自觉的落了下来,季云礼蜷缩着身子,收起双腿,双臂抱在身前,将自己紧紧团做一团,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季云信也不再说话,他的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季云礼,好半晌才说道:“为兄亦有错,九歌的事,算为兄对不起你们二人!”
季云礼听罢,猛然抬头,眼前站着的这个身形单薄,透露着无限孤寂的帝王,与他记忆中那个谈笑风生,说古论今的兄长再次重合在一起,童年信任和相互陪伴的情感从他心底涌出,不知道为何,他回了一个微笑给季云信。
他的这个微笑,仿佛打开了一直在羁押着季云信的心的枷锁,整个世界仿佛和谈了,之前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季云礼将脸埋在双臂间,蹭了半天,平复了好久心情,这才重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季云信,躬身作揖道:“臣谋逆之罪确凿,还请陛下依法严惩!以儆效尤!”
“云礼!”季云信攥紧了拳头,他知道云礼为什么要这么说,谋逆并非一般罪责,光是军队中的这些将领,将士们,都是身有二心之人,如若不连根拔起,将来恐再生祸端。
季云礼看着犹豫的季云信,噗嗤笑出了声,“陛下,臣必须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所有与臣有联系的将领,名单在李尔处,臣手书一封,陛下可差人拿着去找李尔索要,他必定会上缴。清除了我们这些人,南楚的朝堂才能真正的安稳。”
季云信面部抖动不已,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脸上崩溃,想要痛哭的神情,转过身,用不大的声音道:“还有什么想要朕为你做的吗?”
“不要告诉九歌!”季云信苦笑了一声,“我不想最后在她心里留下现在这般丑陋的形象!”
季云信顿了一顿,郑重其事的道:“好!”说罢,转身出了天牢。
一直在天牢外坐立难安的九歌,见到季云信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虽未开口,但眼神中满是不安。
季云信看着憔悴不已的九歌,心中一抽。不由得想狠狠抽自己几个巴掌,这些年他费尽心力的将九歌绑在身边,究竟为的是什么啊!难道就为了折磨这个姑娘吗?
“陛下!”九歌见季云信盯着他,心里想问,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更不知,这问与不问之间,度在何处。所以张了张嘴,只能喊一声陛下。
季云信沉思了片刻,道:“你随朕来!”
九歌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却是在情理之中的。在议事殿里,她仓皇失措的时候是用什么作为条件祈求季云信的,她记得很清楚。所以就算现在季云信让她信守诺言,也算是情理之中。
九歌脚步迟疑,但她知道,现在她和云礼都没有别的路可以走。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把心一横,跟了上去。
季云信把她带回了德勤院,刚一进院门,看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季云信止了步子,没有回头,仿佛自言自语道:“你在这个院子里待的日子,朕是真的开心!”
九歌满脑子都在盘算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情况,如果季云信要她履行诺言,她又该如何作答,才能保得住云礼。所以根本没听到季云信这一番剖白。
季云信见身后没有动静,回头,瞧见一个失魂落魄的九歌,心中那最柔软的地方再次被掐了一下,痛极。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镇定了一番心神,指着院里的石凳,道:“去那坐一下吧!”
待九歌回过神来,季云信早已落座。九歌低着头,乖乖的站在一旁。
“你是怕朕要你履约吗?”季云信忍着心中的剧痛,试探着问道。
九歌抬头,目光与一直盯着他的季云信相撞,这一对视,时间仿佛都停止了一般,千言万语聚在喉头,却吐不出一字。九歌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再次低下了头。
季云信瞧出了她的尴尬,再问道:“为什么一定是他?为什么朕就不行?这些年朕为你做的,是不是还不够多!”
季云信这番话任谁听来都是深情满满,九歌又怎会后不到,她突然有些后悔,如果云礼和云信之间所发生的是因为她,那她真的是万死难辞其咎。
她在心中暗自骂自己,是不是太过优柔寡断,太过想兼顾所有,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回答朕!”季云信见九歌神情忧郁,心中不忍,但这个答案对他实在太重要了。
“不,不是的!陛下为九歌所做,九歌牢记在心,亦甚是感动!只是这情之一事,实在是门玄学,有些人不知何时闯进你的心里,至此便再容不得他人,纵然这世间姹紫嫣红,对你而言,都不如他一人之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矣!”
“你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