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为友
公元274年,大魏王朝迎来了它最为黑暗混乱的一年。
北方匈奴各部落在首领达达的率领下攻城略地,剑锋直指魏都金陵城,魏帝慌乱中派宠臣宦官李纪持兵符召各州兵马勤王护驾,谁知大军还未赶至,匈奴人已攻入金陵城,一番烧杀抢掠后掳走了魏帝,史称金陵之乱。
后左丞相外戚王世聪辅佐6岁幼帝继位,把持朝政,挟天子令诸侯,李纪及大魏兵符下落不明,各州州牧先后以外戚不得干政为由起兵,争夺幼帝,一时间天下大乱,各势力画地割据,战祸四起,百姓饥不果腹,民不聊生……
“九哥,九哥,……哎,老九,陆老九”
“嘘……”
“孝子和胖妮被兴海帮的关了,你倒是快点下来啊!”
“什么?!他们怎么会惹上兴海帮的人?”说罢,只听咚一声,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墙头栽了下来,
“哎呦,我的天……”
“你说你每天爬在人家这书院的墙头上,人家讲的你能听懂嘛!难不成你还真想当军师啊!”冬生一脸贱嗖嗖的样子调侃道。
“废话”陆老九迎头给了冬生一拳,急吼吼的问道“虎子和胖妮怎么回事?”
“胖妮奶奶咳疾又犯了,胖妮婶子几夜没合眼赶了几件蔑具,让胖妮拿到市场上好歹换些钱回来,怎么也得让老人家走的时候吃顿饱饭。结果虎子和胖妮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兴海镇的市集就缺蔑具,就拉着我到兴海镇的市集上想多卖点钱,谁知我们刚把东西放下,就被兴海帮的人查了出来,让交三十鏆钱的场租。虎子不服气,和对方理论,结果对方就把人和东西一并扣了,让交三十鏆钱,不交就要把我们卖奴役。我好说歹说,说我们三个人总得有一个回来通知家人筹钱啊,他们这才肯放我走,说两天内要是筹不到钱,就别想再见到虎子和胖妮”冬生着急,气都不带喘的一口气说完,眼里噙着泪花。
话音刚落胸口又挨了老九一拳,“兴海帮就是一帮流民恶霸,市集里的人哪个不给他们供奉,镇里的人见着他们谁不绕道走,你们可好,送上门来。”
“我也是想,镇上那么些个人,他们哪里都能认识,卖完赶紧走,应该没事,谁知……”冬生语带哭腔,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老九打断了“行了行了,他们关在什么地方?”
“镇西一座废弃的观音庙”,陆老九一把拽过冬生就急走,冬生一脸狐疑“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找狗血……”
第三日,兴海镇的市集摊位上,不知被谁沿街泼了很多血,腥臭无比,苍蝇成群往这里飞,准备开市的摊主们各个苦不堪言,末了还在集市中心的一颗歪脖子柳树上发现一封战书,落款铁马镖局。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铁马镖局什么来头,却又不敢把这封战书撕毁,只等兴海帮的人来巡查的时候上缴。
兴海帮的人本来就是流民,没几个读书识字的,可这欺负到自家地盘上的事,谁也不敢藏着掖着,于是这封战书就这样战战兢兢的传到了兴海帮老大赖利头的手上。
赖利头原名万有玉,小的时候家境还算不错,有不少田地,佃农,自然也在私塾上过几年学,结果战事一开,自家的田地被充了公,父亲不服被前来征缴的军爷活活打死,又一把火烧了万家老宅,家人无一幸免,只有万有玉在大火中被奶娘拼死救出,却被大火烧了头皮,后来头上留了巴掌大的疤,也再长不出头发来,他便索性剃了头,面白唇红顶着一个明晃晃的大光头倒也利净。
奶娘带着大难不死的万有玉四处逃难到兴海镇安了家,有点小聪明的万有玉眼见兴海镇的流民越来越多,便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肚子里有点墨水,硬是用三寸不烂之舌镇住了流民里的青壮年跟着他,自称兴海帮,号称维护兴海镇的稳定安全,要让大家吃饱肚子,可用的却都是打家劫舍的手段,四处收取保护费,欺凌弱小。
看兴海帮的行事作风,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赖利头是个莽撞凶狠的大汉,却不曾想是个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
手上拿着这封战书,万有玉犯了嘀咕,他来兴海镇三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铁马镖局,难不成是邻镇的?他说不准。但这战书中所列的事项,却是兴海帮所为,看来必定是熟知兴海帮。
战书写明今日下午三点在镇东大观茶楼决一胜负。
去,怕这是个圈套,无妄之灾;
不去,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不去岂不是说自己怕了他们,让帮中的兄弟看不起,如此一来,他今后还何以服众。
一个是未知的危险,一个是已知的结局,万有玉几次把手里的战书放下,又几次拿起,确实,他没得选。但即使时间如此紧迫,小心谨慎的他还是让手下去相邻的几个乡镇打听铁马镖局的事,同时下令召集帮中几位得力干将,一同前往。
镇西观音庙里,兴海帮的程炔被老大召集去赴大观茶楼之约,临行前一脸得意的嘱咐留下看守的两个人,把这两个肉票看好。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这次跟帮主一起去赴大观茶楼之约,他定要好好露个脸,再加上这两个肉票得来的钱,他在帮中的地位应该还能再升几级,到时候他一定给常给他脸色看的王脸麻子点厉害尝尝。
这边兴海帮的人气势汹汹的赶至大观茶楼,那边埋伏已久的陆老九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赶紧让冬生给自己身上泼了些狗血,又擦了些泥巴在脸上,然后踉踉跄跄的扑进观音庙里。
一看到看守的两个人就大呼,快快快,快去大观茶楼。然后装作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咬破了嘴里含着的肠衣血包,瞬间口中血流不止,看守的两个人着实吓了一跳。
其实加入兴海帮的人有不少都是本分的农民,为了讨口饭吃才横行乡里充当恶人,一提到打打杀杀,斗勇称狠的事,心里也犯怵。
老九故意停了停,喘口气,接着催促道:“愣着干什么,操家伙走啊,我们和铁马镖局的人在大观茶楼动起手来了,没想到对方各个都是练家子,帮中兄弟吃了大亏,老大让我们几个赶紧召集帮中其他兄弟赶去救命呢。”
两个看守此时对看了一眼,眼前这眉清目秀的小兄弟是个生脸,可帮里和铁马镖局的事,也是他们老大临走时刚说的,再瞧着小兄弟一身的血,心里突突突的不知如何是好。老九看他们在犹豫,索性上前推了一把。
“赶紧着,去晚了老大没命了”。两个人像是缓过神来似的,操起院子里的棍子,就冲了出去。老九磕磕绊绊的跟着两个人跑了一阵,假计摔倒,高喊让对方先走快去通知帮里的弟兄。
眼瞅着两人跑远了,才跳起来跑回观音庙,此时冬生已经把虎子和胖妮救了出来,看到安全回来的老九,几个孩子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胖妮也不管老九身上一身的血,上去就给了她一个拥抱。
冬生在边上也顺势给了老九一拳,“你可真行,不枉费我叫你一个小姑娘九哥。”
“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们两个受伤没,能跑不?”老九一边说话,一边机警的四处张望。
“没事,好着呢,就是有点饿”虎子捂着肚子一阵傻笑。
老九瞅了瞅外面,安排到:“大家分头跑,村口石碑集合,不到村口石碑,千万别停”。扭头又嘱咐冬生“火折子呢?”
冬生拍了拍口袋,说道“我办事你放心。”
就在陆老九他们赶着逃跑的时候,大观茶楼的万有玉正在为等不来铁马镖局的人焦急恼火,吃喝的东西砸了一地,目前这么看他们怕是被人摆了一道,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正在此时程炔的两个手下赶到,正跟程炔吵吵嚷嚷的说着什么,与此同时,一个乞丐送来一封信,原来陆老九担心此事过后,兴海帮会将事情怪罪于市集上的其他人,怕有人会因为他们而受过,所以便算准了时间,送来一封信大大方方说清了事情缘由,最后落款九哥。
万有玉看完信,自己居然被几个孩子戏耍,让全镇的人看了笑话,气是不打一处来,一把把信揉碎,狠狠摔在地上,咬牙切齿的念着:九哥,九哥,就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程炔”万有玉叫到
“在在在,在这呢”程炔听完手下的话,便知此事由他而起,心里后悔不已,此时听万有玉唤他,更是哆哆嗦嗦。
“他们跑了多久了?”
“差…不不不…多一柱半香的时间”,
“废物”万有玉把刚拿起的茶杯摔在程炔面前,“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追。”
“是,是,是”程炔扭头就要跑,
“等等”万有玉面露凶光“让刀疤和瘸子也一并带人去,把这几个小东西给我带回来”。
老九之前约莫估算过,即便把会面的地点定在城东,以大人的脚力,最快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但一柱香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们这几个孩子跑回去的。
从观音庙跑出来没多远,老九就让虎子和胖妮绕远路回村,而她和冬生则跑正面最近的那条路。
“九哥,九哥,不行,不行,让我稍微歇下,实在跑不动了”冬生上气不接下气的拉着老九,弓着腰咳嗽的抬不起头来。
“还是你平日里能吃饱,身上都是肉,以后吃的省点给我,我帮你分点肉。”
“哈哈哈,咳咳咳”冬生被逗的一阵咳嗽。老九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给他压力,不然越害怕,越跑不动。
“你……”就在冬生准备还击的时候,“嘘……”老九像是听到了什么,紧接着她俯身在地,耳朵贴近地面。
“不好,追来了,快跑胖子”说罢抓起冬生的手撒开丫子就跑。虽说老九冬生已经拼尽了全力,但耳后大人们叫嚣奔跑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近。
“快到了,火折子呢?”老九问冬生要到。
冬生边跑边伸手摸,突然他停了下来,脸色惨白,“火折子没了”。
老九一听也蒙了,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现如今只能试试看运气了,只见她弯腰捡了一把地上的枯叶,塞给冬生,然后自己又顺势捡了两块石头……
老九和冬生前脚刚赶到村口石碑集合的地方,远远便望见虎子和胖妮也回来了。老九心里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九哥”没了危险,几个人瞬间轻松了起来,“他们是不是就没发现我们跑了呀?一路上也没见着兴海帮的人来追”虎子问道。
“怎么可能,九哥怕牵连其他人,一封信早给了赖利头,追的我两那个跑啊!”冬生抢着说道。
“嘿嘿,不过九哥早就有了妙计。她一早就猜到他们料定我们会抄近路回家,所以我们用草绳,上面又缠了很多枯叶绑在了树上,九哥担心中间有变故,绑了好远呢,等他们快追上来的时候,我们一把火点着,浓烟大火,等他们绕路追过来,我们早跑远了!哎,计划确实天衣无缝,就是……”
冬生说的起劲儿,突然话锋一转,有点不好意思。
“就是什么啊?”胖妮催促到。
“就是他把火折子半路上跑丢了!”看冬生不好意思自揭其短,九哥替他答到。
“啊?那怎们办的?”胖妮担心道。
“说到这真是不得不夸夸咱们九哥”冬生一脸谄媚的准备继续。
“就是拿了两块石头边跑边点着了火,哪那么夸张”老九怕冬生把这牛皮吹破了,无奈赶紧抢在冬生前面说了。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冬生可没放弃这大好吹牛的机会。
几个酗伴不敢停脚的往村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