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师徒
离开大魏，墨语两人不做停留，径直南下。
关于墨语与琇珠见面，两人说了什么，沈悢曦一概不问，让墨语着实有些奇怪？
也让墨语怀疑沈悢曦是不是转性了。
之后进入大夏地界，墨语两人瞧了眼边境将士，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似乎已经知晓妖域将会席卷八方，所以无心驻守，有些惴惴不安。
之后一路，更加确定了墨语的猜测。
反正不知是谁放出了消息，说妖域即将掀起大战，腥风血雨在所难免，而首当其冲的，当然是这些年里被妖域“荼毒”不轻的大夏了。
沈悢曦随后问了一句，询问墨语的看法。
墨语只是猜测有可能是妖域将计就计，故意放出消息，弄得人心惶惶，等到某一天突然发难，大夏抵挡妖域的普通兵将极有可能溃不成军。
之后两人直接前去杏镇，由墨语带路。
说实话，沈悢曦对墨语这个“故乡”还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地方会被称为龙居之地，墨语有事没事都能抓一两尾龙鱼。
等到了杏镇，小镇依山傍水，风光不错，不过似乎也就只有这些了。
地势格局并无奇特之处，河中也无蛟龙游曳痕迹，半点龙种气息都没有。
她站在小镇外，面容没有遮挡，倾国之色吸引了许多人驻足。
不过沈悢曦可没什么好脸色。
她只是冷哼一声，那些人心神一震，双眼刺痛，还以为见了妖怪。
哪有人生的那般好看的！？
墨语有些感慨。
在外游历，走了小半个中洲，逛了大半个北洲，又去瀚海洲来去百万里，兜兜转转近十年，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在围观沈悢曦面容的那些人当中，不是没有当年的旧识。
比如说曾经欺负他，又被他揍过许多次的赵家二郎，如今生的也算端正，没了小时候的顽皮模样，身旁还有名女子，像是他的夫人，勉强算个郎才女貌。
可惜刚才似乎因为多看了两眼，被旁边的女子伸手捏住软肉，龇牙咧嘴，看起来苦不堪言，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对方也看见了他，不过大概是他变化太大，没认出来。
墨语没有上前和那些人打招呼的意思，小镇大多数人都和他有些小恩怨，如今上前，恐怕还会被戳脊梁骨，说他如今发迹了，故意在那些人面前显摆。
墨语走在前方，刚进了小镇，到了河边，就看到了那个高大老人精神奕奕，不显老态，正翘着腿，嘴里叼着草叶，悠哉悠哉的钓着鱼。
除了老人，还有位中年男子，面容英武，身躯魁梧似小塔。
老人不一会儿就钓上了鱼，一脸喜色，随意抬手，中年男子满脸笑意接过，将鱼放进旁边的鱼篓，再放上鱼饵。
等到墨语和沈悢曦走进，老人这才转头。
“哎呀，瞧瞧是谁来看老夫我了？”
高大老人并未转头，而是重新挥杆钓鱼。
墨语咧了咧嘴，干笑一声。
倒是沈悢曦心头有些不爽，“老先生不愧是名震天下的武道大宗师，本事大，架子大，脾气也不小。”
墨语缩了缩脖子。
要是他敢这么说话，保证直接两拳落在头顶，先被锤一顿再说，然后老人心情好，会踩着他身子说一句，老夫就教教你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沈悢曦不愧是妖王，背后还有个大妖王，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真乃女中豪杰也。
其实墨语不知道的是，沈悢曦说完之后，心里也在开始打鼓。
眼前这位是谁？
数千年来，唯一一位有机会问鼎传说中的武神境的大宗师，本事之高，直入天外，听闻以前甚至和大首领过招，未分胜负。
不管两者是否全力，或是有其他什么缘由，绝对能入整个天下前五列。
所以沈悢曦也怕对方不管不顾，先来上一拳，到时候受伤是小，就是可能会有些太过丢人了。
哪知道高大老人捋须大笑，“小丫头，说的真好。我也觉得我本事大，架子大，脾气大。”
然后他对旁边的中年男子说道：“小骨头，你觉得呢？”
“师傅说的是。”
中年男子虽然生的魁梧，与高大老人说话时，嗓音浑厚，轻的却像是和女子一般带着柔意。
“汹炭，这是你媳妇儿？眼光不赖嘛。”
高大老人满意的转过头，看了眼沈悢曦，对墨语笑着说道。
初见高大老人时，他确实是个汹炭，老人给他取了这个外号，每次心情好时就拿来念叨念叨。
墨语回道：“暂时没想娶媳妇儿。”
“怎么，嫌弃人家姑娘配不上你？我看你长得也不咋好看啊，怎么净嫌弃人家姑娘？我觉得别人不嫌弃你都不错了。对了，以前那个素什么的姑娘也不错，对你一往情深的，你要是敢辜负她，以后你就别当我徒弟了。”
说完之后，高大老人似乎才想起身边的中年男子，“喏，我旁边这傻子就是你大师兄，落骨。他现在的修为......”
“诶，小骨头，你现在多少境了？”
“回师傅，天人境。”
“恩，要加把劲了。这辈子呢，老夫我也不指望你入武神了，什么时候混个通神境，我也心安了。对了，你家娘们儿怎么不来看我呢？”
落骨脸上有些尴尬，“那个......师傅，我这不是还没成亲呢么......”
“哦......”高大老人拍了拍额头，“看来把你和你师弟记混了。那小子前两年和她婆娘来看我，怕被我揍，没说几句话就溜了，还是那姑娘懂礼数，为我做了件衣裳。”
说完之后，他还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顺带瞧了眼墨语，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礼物呢？
沈悢曦笑着道：“前辈的礼物，我早就已经为墨语他给您准备好了。”
说完之后，她取出一支鱼竿，上前交给高大老人。
“哟，好鱼竿，不错不错，以后说不定就能钓上一两条蛟龙。”
鱼竿只是千年紫云竹炼化而成，不算什么珍宝，但是鱼钩鱼线可都是龙筋龙骨所制，绝不是那些四不像的蛟龙之属，而是真正的真龙，也是女妖王的珍藏之一，算是放在沈悢曦身上保管。
这次沈悢曦“自作主张”，先把礼物送了再说，等以后见着了女妖王，再糊弄糊弄过去。
高大老人眉开眼笑，“恩，还是小姑娘你有心。放心，你这个徒媳我认了，如果汹炭不认，我帮你教训他。”
沈悢曦点头，“谢谢前辈。”
高大老人瞥了眼落骨，“瞧什么瞧？还不赶紧骗个姑娘回来？难不成你小子真想一个人过一辈子？要是你师娘在的话，你看她不收拾你。”
落骨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点头哈腰，“弟子知道了。”
沈悢曦有些奇怪，她可未曾听过这位武道大宗师有过夫人，她与墨语传音，“你还有师娘？”
墨语摇头，“没听师傅提起过。”
老人摆了摆手，“汹炭，你去和你师兄聊聊，我和这位小姑娘说两句悄悄话。然后咱们师徒两个比划比划，看看你这些年的长进。”
墨语老老实实应道：“哦。”
他与落骨走到一旁，落骨笑着道：“小师弟，以前经常在师傅那儿听到你的大名，说我天赋一般，不成大器，诸位弟子当中，将来就属你最有出息，如今总算是见到真人了，也终于知晓师傅没有说笑。”
墨语连连摆手，“师兄折煞我了，我还差得远呢。”
落骨怎么也是天人境的武夫，墨语的底子如何，他还是能够看清一些的，比当年的他强了许多，也难怪师傅时常念叨，吹嘘着自己虽然这辈子当不了武神，终究是能当武神的师傅。
“小师弟，这次真是要多谢你了。”
墨语不明所以，只是啊了一声，愣愣看着落骨。
落骨看向高大老人，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师傅活了很久，久到我跟着师傅时，师傅就已经名震天下了。当年我有幸见过师娘，虽然当时师娘面有皱纹，也有些白发，但依旧能看出师娘年轻时候是极为好看的美人胚子，只不过师娘不比师傅，终究是先行一步。随后师傅在师娘的坟前待了整整一年，不食不眠，就看着墓碑发呆。”
“此后许多年，师傅从未提起过师娘。我知道师傅既心疼，又舍不得，只能把师娘放在心里想念。如今师傅不在忌讳这些，看来是消了些心结。”
墨语问道：“这和我......有关系么？”
“师傅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多亏了你拔高世间武道，师傅心有所感，从此武神境不再虚无缥缈。如今师傅修为更高了些，当年的一些心结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墨语恍然。
落骨看了眼高大老人旁边的沈悢曦，突然小声询问，“那个......小师弟，我平时在焉霞洲静修，接触的女子不少，可是一直未曾遇到一位能够倾心的女子，所以这些年孤身一人，有时候难免有寂寥之感。我看弟妹这般漂亮，有没有什么姐妹什么的，可怜可怜师兄我，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
墨语哑然失笑，对落骨好感大增。
“师兄放心，此时我稍后和悢曦说说。”
落骨有些感激，拍着墨语肩头，郑重道：“好师弟，师兄我的终身大事就交在你手上了。”
另一边，与沈悢曦交代了几句的高大老人转过头，“汹炭，过来过来，让为师试试你的斤两。”
“这么多年没欺负你了，还真有些怪怀念的。”
将竹竿小心翼翼收起，高大老人蹬了蹬腿，伸了个懒腰，随后缓缓起身。
沈悢曦看着墨语，眼中有些许复杂的神色，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墨语硬着头皮走上前，大声道：“请师傅手下留情。”
“好说好说。”
高大老人扭了扭手腕，全身筋骨如雷，然后他才咧嘴，笑容灿烂，“老夫争取让你少断几根骨头。”
墨语面色一苦，只能慢悠悠走上前。
“小师弟，你可要加把劲，争取在师傅手下多走两招。”
墨语抬手握拳。
沈悢曦退到旁边，做了个口型，“加油。”
墨语走到高大老人身前，躬身道：“请师傅指教。”
“好说。”
高大老人抬手挡在面门，挡住墨语出其不意的一拳，笑眯眯的说道：“小徒弟，想打中我，再练十年差不多。”
“是么？”
拳罡在老人身后炸开，老人身形一顿，浑身罡气流转，直接震开墨语的拳罡。
“好小子，竟然和老夫玩阴招。”
老人轻飘飘递出一拳，瞬间，墨语胸口中了十五拳。
墨语瞪大了眼，一口气哽在胸口，半晌才缓过气。
高大老人掏了掏耳朵，慢条斯理的捋起袖口，“小徒弟，也别说师傅我欺负你，我就用天人境修为和你打。”
下一刻，高大老人出拳，天地寂寥，只余拳罡肆虐。
墨语往前一踏，同样出拳，两人拳拳相撞。
沈悢曦只能看见两人身影好似融入天地，只余下一抹极淡的影子。
拳罡碰撞，互相消弭，仅在十丈地界之内，溢散的罡气丝毫未影响到外界，两人对罡气的掌控可见一斑。
不知过了过久，墨语身形嗖的一声掠出，一头撞到沈悢曦面前。
沈悢曦双手接住墨语，连退数丈才站定身形。
墨语脸上多了块青紫之色，额头也肿了一片，胸口衣裳凌乱，还有几个拳印。
墨语揉着胸口，龇牙咧嘴，“师傅的拳可真重。”
高大老人揉着脸颊出现。
虽然老人衣裳依旧崭新，但在他脸上也有几块淤青，“臭小子，打人不打脸，老夫我一大把年纪了，你就不知道收敛一点？”
墨语小声嘀咕，“师傅，既然知道打人不打脸，怎么你还先打我脸呢？”
沈悢曦在一旁偷笑，随后拿出伤药，为墨语仔细擦拭。
见到这一幕，高大老人就地坐下，唉声叹气，“哎，可怜老头儿我受伤不轻，竟然没人管，可怜，可怜哟。”
落骨赶忙递上伤药，“师傅，药在这儿。”
高大老人瞥了他一眼，“滚蛋！你像你师弟这般修为，能碰到老夫衣角都算你们厉害，一个个不中用的东西，真是气死老夫了。”
落骨只能默不作声。
他也没想到墨语和师傅相差一境，竟然能打的有来有回，难不成师傅放水了？
老人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没好气道：“没下死手而已。”
落骨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