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深夜前来
“呵,呵呵……,那个依依姑娘谬赞了。”
凤依依寻了舒坦的姿势躺在紫藤长榻椅上,将手枕在脖子下,笑出一串爽朗的声音。
“我可是早早就听说苏家三姑娘倾国倾城,可在盛京时王爷把你藏的好,小半年也没能见上一面。”
藏得好?
不是被关着就是逃走落难的,长生阁本就是个那么偏僻冷清的地方。
孟玄堇又许他那一干妾室不用给她请安,聊闲嗑嗑瓜子也不行,自然是见不着。
若说藏,实在是谈不上。
元妜面带微笑,她不怎么知道这凤依依和孟玄堇关系如何,便也不说他的好歹。
见她言谈举止豪爽,没准是个好套话直性子的人,转而问其他。
“侧妃觉得王爷如何。”
凤依依眉目微蹙,像是思索了小半刻。
“冷冽得叫人寒颤,可我又瞧着他对你温情耐心。”
元妜不由的扬起嘴角苦笑了一下,估摸着这风家姑娘眼神不好,他的温情可都在沐雪身上。
“耐心?你往日在王府时,可是不出院门,没听说我时常被罚,被关蕴院的消息。”
她细细算来,零零总总自觉不自觉的也关了有三四次。
他要是耐心温情,能老往那小屋送?
凤依依盯着上天黑成一片的苍穹,这会儿零碎的星星多添了几颗。
罚不罚的,当局者不明白,凤依依却心如明镜似的。
“也不是偏袒,这第一次,我不知因果,后几次却不得怨王爷的。”
她停顿了一下。
元妜也没接话,想也不用想,这句一定是个开头,半眯着眼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凤姑娘不负所望。
“王妃可知,你那次做汤的鱼,有何寓意来历?”
“……”
那不就是一条活得久些的大鱼吗,一池子那么多鱼儿,难不成偏偏就那条是他的爱宠?
元妜摇摇头,浅浅一笑,道:“你不妨直说。”
“那鱼是昭仪在世时特意捉给王爷养着的,后来昭仪去世可没留下多少东西,那条小鱼里可满是念想和寄托,若那日杀鱼的不是你,是我或者府里的别个姬妾,远不可能只关个几日便了事。”
元妜瘪瘪嘴,不只是关上几日?
即使那条大鱼意义特殊,可终究不过是条鱼,难到要暴揍一顿不成。
“还能如何?”她不以为然。
“赏个百八十个板子,再送回各家去。”
这一顿板子打下来,半条命挂不挂得住,就得全然看天意了。
“……”
这话倒是不知真假,总之是不会有此番倘若的,便也不会有猜测的结果。
“他如果真是这样,倒跟你说的一般,薄情寡义了些。”
元妜叹了口气,似略有感慨道。
凤依依转头愣愣的盯着她半晌,微微半张着嘴,眼中有一丝诧异。
她在满楼、舞馆、茶楼、花店混迹多年,见过各色女子,文雅的娇媚的,聪慧的愚钝的,像她如此不开窍的还是头一次。
凤依依心中很是无奈:她这是什么神仙逻辑,自己分明是要点醒她的,目前看来她非但没能明白,反而越思越远了。
“王妃对王爷可还欢喜。”她开门见山的道。
直接问本人可比委婉曲折的试探节约时间,还不用多费脑子。
元妜敛了笑容,略一沉吟,复而笑道:“天家恩旨,有什么欢不欢喜的。”
她是很欢喜的,奈何明月照沟渠。
凤依依闻言,吁了口气,轻轻的几乎左右她自己听得见。
她似嬉笑打趣的道:“你若是无意,不如同我一道走南闯北,看一看这世间大好风光。”
元妜侧目偷瞄了一下风依依,听她这话听着,像是个放浪不羁爱自由的人。
“你,为什么要入王府呢?”父母逼迫,还是心之所向……
“呃……,这个,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我们留着改日再聊。”
凤依依翻身坐起来,一副呆然不自在的模样,捏了捏耳朵,去屋里又添了好多盏灯火,将房里卧榻照得亮堂。
又拿出包袱里的衣裳,用缎子裹好叠放置床头。
这些事,王爷都一一交代过的。
…………
睡前,元妜去凤依依床前站了半晌,此次被带来此处,她身无分文。
“你,你要不于我同睡,屋里那床挺大的。”
元妜穿着宽大的中衣,轻轻晃悠的长出许多的袖子,这时只要往上轻轻一抛,柔柔一摇扯开嗓子便能唱戏去。
“王妃先去歇息,我就宿在外间,你若是有事唤一声我便能听见的。”
她睡觉磨牙,容易扰人清梦。
况且孟玄堇知道她的爱好情况,又有言在先,自己若是跟着她进去躺了一张床,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美色动人,远远瞧上一瞧便好。
两人三言两语,又说了许久。
元妜再三确定了一下,这凤姑娘不会将自己丢到这隐秘之地,方才安心的进自己屋里歇息。
好在,这枕边有一股淡淡的梨花檀香味,好闻有安神。
哼,前些日自己问孟玄堇讨要时,他说没有。如今凤家姑娘有,想想也知道,定是他给的。
果然,谁的媳妇谁疼。
亲老婆和假夫人的待遇真是不同的。
长夜漫漫,烛火燃至三更。烧尽了灯心,滴完了蜡油,房中恢复了一片昏暗。
一抹黑影稳稳的落入院中,脚步轻缓,不时推门进了屋里。
凤依依睡眠很浅,又加之习武之人向来警觉,他入厅里时便醒了。
她翻下床藏匿暗处看了看,瞥见那人手里的赤青剑,松下心来,打着哈欠回床上继续睡觉了。
男子进了元妜屋里,她睡得深沉,细恤吸声平缓稳定。
他事先取出一颗药丸喂下去。
随后拔剑在手腕处割了一刀,血滴落碗中,他端起碗轻轻椅几下,等药水和血液对半融合混在一起。
便扶起小女子的头,一口口喂下去。
一切过程都是在黑暗中做成,没有半丝星火,动作熟练温柔,一气呵成。
想必是日常做惯了的事。
他一如既往的给元妜喂完药,把碗搁到一旁。
自己给手腕处上了药,又只手用纱布将伤处包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