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合卺嘉盟缔百年(八)
长欢听钱幼芳叙述完俊喆侥幸逃生的故事,喜极而泣。
她的喆儿,没有死,还在这世界上某一个地方好好地活着,继续着未竟的事业。真好!真的太好了!
但是她心中又有些自责,想到当初是因为自己俊喆才出走齐齐哈尔,结果遭到了日军的围困,于是问钱幼芳:“已经三年了,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叫人给我捎信,让我知道他的消息?他是不是还在怪我?”
钱幼芳拼命摇了摇头,解释道:“起初,我们为了保护关恩铎,不敢将俊喆未死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后来,风声过去了,我叫他亲自给你写信,告知一切安好,省得你伤心难过。可是他说,自己这条命是地下党给捡回来的,是大川子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所以不再是他自己的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为国家、为民族、为革命献出生命,如果让你知道他还活着,他可能会舍不得这条命。”
“‘丧子之痛,一次足矣。’这是他的原话。俊喆他从来没有怪你,他只是不希望到时候让你再伤心一次。”钱幼芳拍了拍长欢的肩膀,说道。
长欢何尝不懂他的心情?她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最是明白生命于己或许可以舍弃,但是至亲之人的逝去却是比死亡本身更加令人难以承受的打击。曾几何时,她也因为害怕让俊喆再次承受丧母之痛而选择隐瞒,不告诉他自己就是他额娘的事实。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知道喆儿还活着就已经很好了,真的很好!
“幼芳姐,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这是我收到最好的新婚贺礼了!”长欢拉着钱幼芳的手,带着无法平息的激动说道。
钱幼芳微笑着拍了拍长欢的手背,回应道:“咱们今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我和耀民会帮你照应着俊喆,而斯年,就拜托你帮我照顾了。”
长欢点点头,说道:“好,那么喆儿就拜托姐姐和姐夫了。你放心,斯年是我爱的人,我一定会把他照顾好的。”
钱幼芳欣慰地笑了,说道:“我一点都不怀疑你们之间的感情,只不过,斯年有时候易于冲动,意气用事,你要帮我多劝诫他。还有,你们这位夏总统城府颇深,南京政府内部亦是党争不断,形势复杂得很,斯年心性纯良,我怕哪一日他会遭人暗算。长欢,你从小聪敏机警,有你帮我看顾斯年,我才能安心。”
提到夏怀甫,长欢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对钱幼芳说:“对了,我听闻夏总统推行什么‘内治则外稳’的政策,不让斯年他们这些将领去往华北抵抗日军侵略,反而将矛头直指西北,打算消灭你们地下党的武装力量。幼芳姐,你们这次来南京万事小心,千万别暴露了身份,被他们知道你们也是地下党。”
“嗯,我知道的。本来耀民不同意我来,但是斯年大婚,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是他唯一血脉相连之人,怎么可能不出席呢?这不,他不放心我一个人,便也跟来了。”钱幼芳说到这儿,有些露出了女子的娇羞。
长欢心头一暖,对她说道:“姐夫待你真好!得一夫婿如此,夫复何求?”
钱幼芳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复又想起来了一些事,于是说道:“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容悦卿现在也在西北,和俊喆一起带兵。”
“他果然也是被你们所救!”长欢高兴地说。
钱幼芳回答道:“没错。我们地下党领导人求贤若渴,像他这种不可多得的人才,自然不能让他殒命日寇之手。”
“那还要烦请幼芳姐回去之后帮我向他致以问候,感谢他当年将我送出宁安城之恩。”长欢两手作揖,说道。
钱幼芳刚要答允,这时,休息室的门打开了,斯年酒气微醺地走了进来。钱幼芳见状,立刻起身笑言道:“新郎官来了,我就不在这儿碍事了。”
送走了钱幼芳,斯年满脸迷醉的笑意,灼灼地看着长欢,朱唇微启,说道:“这次,你跑不掉了。”
长欢起身,一双柔夷攀上他的脖颈,柔情万种地回应道:“我不跑了,从此以后只会缠着你,不许烦我才好。”
斯年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幸福填满,这一刻他期待了太久,以至于真正到来的时候感到如此的不真实:“怎么会烦?我巴不得你每日不间断缠着我。”
长欢嗤笑起来,言道:“那怎么行?你这个少帅难道打算天天带着夫人上班、上战场不成?”
斯年揽着长欢的腰身,愉悦地带着她原地转了一圈,回答道:“有何不可?以你的能耐,给我做个副官是否有些委屈?不如我也封你个参谋长如何?”
说到“参谋长”,长欢一下子想起了曾经在寞愁军的岁月,自然地,也会想起俊喆,因而马上对斯年说:“刚刚幼芳姐告诉我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俊喆没死,他在西北!”
斯年顿时觉得酒醒了三分,惊诧地问道:“真的?太好了!我姐怎么找到他的?”
长欢于是把钱幼芳告诉她的事情又对斯年复述了一遍,两人都为此感到高兴不已。斯年感慨地称今日意义非凡,可谓是“双喜临门”。
“你以为只是‘双喜’临门?”长欢慧黠地眨了眨眼睛,神秘地说。
“还有什么喜事吗?”斯年好奇地问道。继而,他看到长欢用手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摸,猛然醒悟,提高声音叫道:“你、你有喜了?”
长欢莞尔,轻轻点了点头。
斯年惊喜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一下子把长欢横抱了起来,激动得不断在地中央转圈,嘴里喊着:“我们有孩子了!我和你,有孩子了!”
“放我下来,头晕!”长欢搂紧斯年的脖子,娇嗔地说道,“不行,我快吐了,你快点把我放下……”
话音刚落,她便捂着嘴露出难过的样子。
斯年赶紧将她放下,询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害喜吗?我错了,我太兴奋了,有点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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