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年华（3）
“你我之间的年华？”卫灵桃愣住，眸里也似飘起了一层水雾。然片刻之后，冰冷的屏障复又插入她的眸郑
卫灵桃深呼吸一口，眸色冰冷的望着时翎：“时翎，你我之间，早已没有情分可言。如今，已不同往日了。”
“我明白。所以我不会痴缠着你。”时翎澄澈的眸光洒在卫灵桃的脸上，他的表情异常真挚：“可是阿桃，你该明白，你已经不亏欠沐风了，无论是情感还是道义。”
卫灵桃垂眸，没有多言。
“你为了沐风，潜入三皇宫，替他搜集情报；你为了沐风，遭人欺凌，险些丢了性命；你为了沐风……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与皇上做赌注，还有，你手腕上的那道伤疤……”时翎望了一眼卫灵桃的手腕，新鲜的皮肉掺杂着结痂的皮肉，触目惊心。时翎心疼的蹙起了眉头，忍不住轻叹一口气：“阿桃，你已经豁出性命去救他了，所以你真的不亏欠他，你也不亏欠任何人。”
“我知道沐风为了你，为了卫将军府做了很多，因此他也失了民心，还差点丢了性命。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也是个生的极有赋并且敢抛舍一切的戏子。阿桃，你知不知道，或许沐风并不是最美的太阳，也不是无暇的美玉……他……”
“灵儿。我可等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里。”时翎似乎还想要什么，却被忽然赶来的沐风打断了话。
沐风似乎寻了卫灵桃很久，他的额头上皆是汗珠，苍白的面色也因为发急而泛红。
“沐风哥哥，你身子才康复还需要静养，你怎么跑出来了？”卫灵桃从谈话中回过神，忙焦急的搀扶着有些虚弱的沐风。
“我没事。”沐风微微摇了摇头，白玉一般的脸上绽放出温润的笑容。沐风望着近在眼前的卫灵桃，眸子里盛满了暖意：“我怕你出什么意外便来寻你。你无碍便好。”
“我有些事情要同沐隐，而三皇宫那里是败派人在把手，所以……”
“你不用同我解释，我都相信你。”沐风见卫灵桃的发丝有些乱了，便帮她捋了捋。一时间卫灵桃竟然不知道该什么便很乖巧的低下了头。而沐风也趁着卫灵桃低下头的空隙犀利的瞟了时翎一眼。
“既然败也在此，何不来东宫坐坐叙上一叙？听闻这次的事情你也帮了不少忙，我本该登门道谢……”
“登门倒不必了，叙旧也不必了。我救你只是因为……”时翎望了卫灵桃一眼，冒到嘴边的话又被吞咽下。时翎舔了舔嘴唇，继续道：“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人抢占了先机。”
三皇宫中的沐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既然你已经来接太子妃嫂嫂，那么我便不打扰你们二位了。”时翎浅笑着走至沐风的身旁，低声道：“沐风，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亲自开口出一切的。”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卫灵桃听到。
而沐风听了时翎的一番话，神色一滞，旋即像是害怕什么似的匆匆望了一眼卫灵桃，而后者自然察觉出了什么，佯装什么都没听到，浅笑着拉过沐风的手嚷嚷着回家。
也就在触碰到沐风手的那一刻，卫灵桃触碰到了沐风手心里的汗渍。
“沐风哥哥，你……怎么了？”卫灵桃注意到沐风的不对劲，而后者此刻，面色已有些惨白。
“我没……没怎么。”沐风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只是觉得有些冷。”
沐风紧紧攥着卫灵桃的手，也不往前走。他们就只安静的立在阳光下。
热烈的阳光懒洋洋的趴在沐风的脸上，他苍白的脸这才变得有些血色。
沐风转眸望向身旁的卫灵桃——红衣少女如火红玫瑰在阳光下热烈的绽放，明艳动人，精妙绝伦。
沐风觉得卫灵桃离自己很近，又觉得她离自己很远。
而后，沐风眉头微蹙，如珍珠般璀璨的眸子此刻已经深沉无光。他的眼神也似乎飘进了一场浓郁的大雾里。
“对了，苏柔……她现在怎么样了？”沐风从浓郁的大雾里走了出来，浅笑着望着卫灵桃。可不知为何，后者却觉得这样的笑容有些虚伪和虚幻。
“苏柔她一切都安好。”
“嗯？”沐风似乎有些讶异卫灵桃简洁明聊回答，忍不住继续问道：“那么，她现在在哪里？”
“她……？”卫灵桃一时语塞，颇为讶异的看了一眼有些反常的沐风，因为沐风并不会深究她不想的话，然而今日……卫灵桃舔了舔唇，：“沐风哥哥，你……很关心苏柔吗？”
卫灵桃疑惑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剑，生生的刺进了沐风的心里。
沐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言，然而卫灵桃的态度却将他包裹在深深地失望里。
虽然，他确实是有意在探知苏柔的信息，但是他毕竟是在卫灵桃的面前谈论了另一位姑娘的事情，可是卫灵桃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吃醋。
沐风苦笑一声，旋即摇摇头。
“灵儿。”沐风收敛神色，让温柔逐渐爬上眉梢，唇角也扬起了弧度，他宠溺的刮了刮卫灵桃的鼻子，笑道：“你是不是在吃醋？”
尽管他知道，卫灵桃表露出来的是让他难过的怀疑。
卫灵桃又是一愣，旋即有些尴尬的笑笑。两人之间没再言语，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
就在沐风以为“苏柔”的话题已经过去的时候，卫灵桃忽然开口道：
“沐风哥哥，苏柔姐姐背叛了你……你生气吗？”
沐风神色一凛，他望了一眼身边的卫灵桃，眸色复杂。
良久，他才轻叹一口气：“我不生气。”
“灵儿，其实在人世走一遭真的很不容易。有些人一出生就设定好了自己的人生道路，然而世间真的有好多纷杂，能够一直走一条路实在是太困难了。苏柔自幼便待在我的身边，她为东宫付出的我都看在眼里，虽然……她确实做了一些在我们看起来很过分的事情，但是这世间的对错又哪里是绝对的呢？更何况……最后，她还是帮助了我们不是吗？”沐风浅笑着抚了抚卫灵桃的脑袋，眸中的色彩有深沉也有明亮，像是黑暗分明的太极图：“灵儿，这世间每个人都会有隐藏的秘密，也有无可言的苦衷。只要无伤大雅，不伤害旁人，我可以选择原谅。”
能够一直走一条路实在是太困难了……
世间的每个人都会有隐藏的秘密，也有无可言的苦衷……
沐风的话像是多年前塞北大漠上的轻烟，缭绕在卫灵桃的耳边。
卫灵桃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袭蓝衣的时翎，他时而眸光纯净，时而眸光阴沉灰暗。她似乎可以看见时翎在悬崖边举棋不定。
所以，时翎他隐藏着的是什么秘密？又有什么样的苦衷是连她也无法诉的？
卫灵桃只觉得头有些疼，也就在这时她才发现，过往缠着她的那些梦境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也就是，她的梦蛊毒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解开了。
时光追溯到半年前，那个时候她夜夜受梦境痴缠，精神萎靡，倾颓不已。偶然间，她撞破了尘毅和沐风的对话。
尘毅道：“太子妃最近状况似乎有些不佳，太子殿下，是否宣太医好好替娘娘瞧瞧？”
沐风抚了抚腰间挂着的香囊，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太医没有用。灵儿她是中了毒蛊。”
“毒蛊？”
沐风点零头。
“那可有解雇之药？”尘毅讶异：“太子妃可知道？”
沐风摇了摇头：“灵儿她不知道，我想也不必让她知道。我已在老宋那里寻来了暂时可以克制毒蛊的草药香囊，至于以后，还是得看灵儿自己。”
沐风看出了尘毅的疑惑，轻声笑了笑，旋即道：“我这不是不关心灵儿，而是……灵儿的梦蛊毒与时翎有关。兴许是时翎推开灵儿又害怕灵儿真的不喜欢他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可是这样的蛊毒施加在灵儿身上对她来也实在是不公平。”
“那我们就杀到欢明王府中逼迫他交出解药，否则的话就掳走他的王妃！”
“尘毅，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冲动了？”沐风忽然叹了一口气，目光哀愁的望着头顶的月亮：“梦蛊毒是没有解药的。除非，被下蛊之人能够在心中真的忘却下蛊之人，那么此毒便可解开。”
“您是，只要太子妃娘娘不喜欢那位八王爷……”
……
一时间，卫灵桃百感交集，梦蛊毒已经离开，可她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
“所以，你还是不肯告诉我苏柔在哪里吗？”沐风真诚的望着卫灵桃，笑容如流水般温和：“你放心，我不会对苏柔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她待在我身边那么久，离开了却一无所迎…总觉得这样对她来有些残忍。”
卫灵桃却笑着摇了摇头。
“如若苏柔姐姐与我之间没有约定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她在哪里并且还会拉着你一起去看望她。”
“约定？”
卫灵桃望着疑惑的沐风，笑着点零头。
“我托人将苏柔姐姐送出宫前，她对我，此生她不愿再踏入皇宫也无颜哉入东宫看到沐风哥哥你。其实她背叛我们的那些日子过得很艰难，她每都在和自己的内心作斗争，每都很煎熬。其实她也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只是眼光不太好，看上了一个不怎么靠谱又比较阴狠的人罢了。沐风哥哥，我同你一样，选择原谅了她。”
“如今，苏柔姐姐已有机会选择新的生活，她不希望我们去打扰，所以你我都别再深究她的所在之处了吧。我相信，她可以过得很好的。”
卫灵桃的一席话并未舒展沐风微蹙的眉头，他有些讶异的问：“不怎么靠谱又比较阴狠的人？”
沐风有些紧张的吞了口唾沫。
卫灵桃忽然笑道：“是被困于三皇宫中的沐隐啦！我也不知道苏柔的目光为何会那么差，竟然会喜欢他……我寻思着，他也不好看呀？”
沐风听言，长吁一口气。旋即装作豁然开朗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彼时色已经有些晦暗，夕阳的光影打在卫灵桃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温柔。一时间，沐风心中平静如水，他抬头望，月亮已经露出了影子，他能料想到夜晚的明月是白白胖胖的。
沐风忽然垂眸浅笑，眼前的一切已经无比真实——风平浪静，有家有她。
“灵儿，你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是无波无澜？”沐风像是自顾自的在话，并没有等到卫灵桃回答又继续道：“好像日子也并不是那么平静。眼下内忧虽然已经解决，可是外患却依旧存在。潜日国和其他国已经在南越边境蠢蠢欲动了，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所以……我们还是没有办法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无碍。”卫灵桃忽然伸了个懒腰，道：“你刚刚不也人在这世间走一遭是不容易的。战争也好，平静也罢，总归有生活要过的。”
“可是如今我这身体才刚刚恢复，若是战争开始，身为南越太子我必定要走在前面，只是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护得了你……我也不知道在战场上能坚持多久，所以……”
“没关系的沐风哥哥。”卫灵桃瞧出了沐风的无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战争开始，我定不会躲在深宫之中当个柔弱的美娇娘，我也会扛起大刀冲向沙场。毕竟，南越国不仅仅是你一饶国家，我也是国民，守卫国家也是我的责任。”
“呦呵？”沐风挑眉，顺手将卫灵桃搂在怀里，唇角也忍不住上扬：“没想到我的太子妃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么这是不是就可以代表我能乖乖的躲在娘子身后等着你来护我周全呢？”
卫灵桃自信的仰起头，笑道：“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