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子衿逼问

“小姐,”

子衿躺在靠窗的贵妃榻上,闭目养神,一袭云锦衣衫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她在闺房里,一向是如此穿着打扮的,不敷粉,不施黛,清水出芙蓉,大抵就是这般神态。

“宫里传来消息,陛下的蛊术解除了。”

子衿闻言并不觉得讶异,沉了沉眸子,既然东篱履行了他的,那么她这边也得提上日程了,“来人,更衣。”

夜莺这几日帮着伺候乐子虚,与楚和倒是处得愉快,一张小脸儿,成日里都挂着笑,看那神态,仿佛比几年前更要轻盈了,子衿唇角微勾,看来,夜莺也要嫁人了。

夜莺与青鸟都不在子衿身边,子衿现而却是越来越老气横秋了起来,行事越发有当家主母的味道,步子越发端庄,神态也近乎完美,现在的子衿,没人敢说她不像个王妃。

只不过,那沉重的华冠戴在她的发髻上,子衿只觉得,连带着头,连周围的空气都沉重了起来。

子衿穿戴好之后吩咐一干人等备轿,她要去皇陵去祭拜先皇后。

“王妃,宫里的眼线说,陛下虽然中的巫蛊好了,但是这身子这样一来二去却折腾垮了下来,您看……这”

子衿看了那仆人一眼,那仆人立马跪倒在地,有些瑟瑟发抖,“王妃……”

子衿微微曲下身子,在那人耳边道:“陛下身体如何是陛下的事,也是社稷的事,你,不要拿这个妄加揣测我的心意,明白?”

“小人不敢……”

子衿立起身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满头珠翠,“你下去吧,罚一个月月银,好好想想自己错在了哪里。”

那仆人磕头谢恩之后出去了,外面的人进来汇报,已然备好了轿子,子衿扶着奴婢的手出去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皇陵。

子衿并非没有派头,只不过,许多时候,她不愿拿自己的身份去压别人,不过,从宫里长大的孩子,这些人情世故这些手段,她哪里又不明白?她是太后教养的,太后的手段,她,是见过的。

每个宫里的人,都不见得手上有多干净。而她慕容子衿,更甚。

子衿到了皇陵,在皇陵旁边的皇恩寺落脚,皇恩寺分两个佛地,一个都是和尚,另一个则都是尼姑,两者一个位于皇陵东部,一个位于西部,为的,就是方便女眷前来祭拜。

“王妃娘娘,如果有什么需要,但请吩咐便是。”子衿对着那主持拜了一拜,主持回了一拜,出去了。

天色渐晚,子衿今日也已经乏了,着人去向宋千面传话,要他明日前来相见。

夜莺除去子衿头上的发簪,用木梳梳着子衿的秀发,梳着梳着,竟然发现了一根银丝,夜莺不动声色地拔了下来,藏在了身后,她家小姐,就算现如今也不过是二十出头,怎么就早生华发了呢。

子衿闭着眼假寐,看不到夜莺此刻的表情,只是夜莺的动作微微停滞让她觉着有些奇怪,但是夜莺的手很快又覆上来,“小姐的发质真是极好的,就跟那锦缎似的。”

锦缎么?子衿睁开眼,看着铜镜里清秀的脸庞,眼底划过一丝寂寥,“你可知,自古红颜多薄命,我娘如此,太后娘娘如此,先皇后也是如此,我生得如此这般好,多亏了娘,不过,如此颜色,是会被天妒的。”

夜莺捏紧了手里的木梳,脸上挤出一抹笑来,把子衿的青丝往后梳,“小姐不会被天妒的,上天,已经夺走了太多了。”子衿嘴角微微上扬,拍了拍夜莺的手背。

“郡主!”窗外隐卫前来汇报,“进。”那隐卫落在了屋内,与子衿隔着屏风。

“东篱今日已经离开了姑苏,我们的人跟着他到了这附近就不见了人影。”

这附近么?他倒真是迫不及待呢。

“不必再找他了,他想藏,你们找不到他。你们按兵不动,明日听我号令便是。”隐卫行了礼便退了出去,说起来这些个隐卫还是轩辕朔的手笔,他的手下的确很省心,做事毫不拖泥带水,绝不多事。倒是,与他,很是不同。

轩辕朔待她,太过拖泥带水,有很多时候,她倒是希望,他能像平素一般是个杀伐果断的王,不必给了她万千的宠爱,百般的希望,又再度把她打入谷底。

对于东篱,年少时期的感觉早已不复返了,现在的他,子衿也狠不下心去对他如何,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合作,是一场交易,而当初自己喜欢过的到底是东篱的身影还是宋玉逐假意的温柔呢,子衿早已经分不清了,也罢,这些事情分清楚了又有何意义呢?

夜色微凉,夜莺伺候着子衿睡下了之后这才把手心的白发投进了香炉里,瞬间便化灰不见了。

第二日,宋千面果然一早便来了寺外等候,虽然子衿年龄小,但身份地位却是摆在那里的,宋千面现而被剥去了职位,此时的地位更加比不上子衿了,要他在此等候倒也不冤。

子衿收拾好了之后,着人请宋千面进来,自然,是唤的宋丞相。

宋千面此时穿着藏青色长袍,正步进来,看样子的确冠冕堂皇。不过,宋千面与宋千羽纵然关系再好,这一张脸,却是如何做到一模一样的呢?东篱现在的脸是伪装之后的,难道宋千面也是?不难猜到,千面派的掌门,自然深谙换脸伪装之道。

子衿唯一好奇的,就是宋千面如何躲避了众多耳目,成功偷梁换柱的,要知道,宋家的人,就算一般的奴仆认不出,难道那些个夫人姨娘也不识?

子衿端坐在凳上,只是静静地看着宋千面。

宋千面被子衿看得很不自在,却又不敢就此离去,只得垂手站在那里,子衿不赐座,也不说话,就这般看着宋千面。“宋丞,近日我倒是听了些无关痛痒的传言,说巧不巧,竟然是关于大人您的,恰巧今日来祭拜,干脆也就请了您来,不知丞相可否赏光?”

子衿这一番话听着极为客气,却也让宋千面不由得湿了背,宋千面转念一想,尚不知这刁钻古怪的丫头意欲何为,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要搞什么名堂。

“这是自然,王妃但问便是,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子衿微微一笑,合了茶盖子,“我听说你与那千面派的掌门向来交好,新近听说了些千面派的传闻,想要借此机会多了解一番,也算没有让丞相白来一趟。”

子衿说话说得很慢,前面又晾了宋千面半天,宋千面只觉腿脚有些发酸,但却不敢乱动,或是年龄大了的缘故,他现在觉得有些站不稳,双腿不住打颤。

“呀,”子衿瞧见他实在站不住了,装作刚刚才想起来似的,训斥夜莺道:“你看看你这丫头,也不知道给宋大人端跟凳子。来人,赐座。”

宋千面这才坐下,看着子衿,脸色更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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