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低调啊低调
当当当……
钟声响起，全场肃静，入门比试第二场开始了。
“本场比试考精度，时间……四个时辰！”
苍河掌墨雄厚的灵力散开，大喝一声，掐诀朝神木牌楼之下的巨鼎一指，一道绿光激射而出。
每个考生面前的小木鼎瞬间点亮，这回浮现而出的，乃是一个古里古怪的东西，这东西金光灿灿，似乎倒处都是圆乎乎的，到处都是曲线，各种婉转。仔细一看，有荷叶荷花和莲蓬，还有云朵。
我嘞个去，这种东西，做个看客，欣赏起来自然是优美之极。做个考生……画出来，还要精准！那实在太难了，太难了。
林云的小身板猛然巨震，手脚冰凉。
原来，所谓考速度，就是牌楼那样的直线，复杂到无比；所谓考精度，就是面前这种没个正形的东西，一堆弯弯绕，复杂到无比啊。可这古里古怪的东西，平常根本就没有见过！
“这，这是……一斗四升十字相交荷叶墩！”
人群里有人叫了起来，林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种东西！仔细一瞧，顿时傻眼了，荷叶墩做成这个样子，还要不要让人活啊！一斗四升十字相交斗拱，倒是方头方脑，比较常见的，可把所有方的地方，变成圆的，把简单的斗拱，变成荷叶和莲花和莲蓬，这就变态了！
一斗，化作了莲花座。
四升，化作了莲蓬。
两拱，化作了荷叶杆。
荷叶杆从莲花座上长出来，连接着四朵莲蓬。还嫌不够复杂，东飘一朵云，西飘一朵云。
啊呀，这莲花座下面的荷叶缝里，还藏着四条鱼！
既然是考题……不用说了，每人得到的荷叶墩，细节是不同的。莲蓬要么细长要么圆鼓鼓，荷叶波浪曲线，要么舒缓要么紧凑。更不用说了，叶脉分叉的位置，花瓣的晕纹，都是出题人神鬼莫测的阴谋！
时间四个时辰。
这哪够用啊！无数人叫苦不迭。说起来，那什么五间六柱十一楼的牌坊，还算手下留情，还有一丝天良未泯的仁慈！眼前这东西，没有一个地方是直的，怎么画？真是灭绝人性。
“变态，太变态了！”
林云苦着脸嘟囔了一句，把眼光望向了张小贝。
张小贝神色轻松自如，嘴角露出微笑。
哈哈哈，这样的题目，本姑娘喜欢。不就是一斗四升两拱么，三种部件拆开，一个大圆柱掏成莲花，装饰些荷叶小鱼，四个小圆柱刻成莲蓬，两根弯棍子，戳些毛刺眼也就是了。稍微注意一下部件尺寸、弧线、花纹，互相衔接处的卯榫结构画出来，也就完事了。
“嘻嘻，这有何难！不过稍微费点神罢了！”
张小贝略作思量，就开始了绘制。林云在一旁，傻眼了，佩服得那是五体投地啊。心中忐忑，连忙到心神空间里，问天神老人。
“天老……大事不好。您老的形影不离符，还管用不？”
“哈哈！臭小子，这有何难？这东西虽然不是牌楼，可也大同小异！牌楼又平又直，这家伙……全是柱面罢了！大柱做莲花，小柱做莲蓬，两头翘的弯棍子，就是叶杆！这都好说。剩下的卯榫结构，你该会的罢？”
“会会会，卯榫结构……那其实就是打眼的方框框。天老您太了不起了！”
“哈哈，张小贝那女娃娃自言自语，老夫一听也就明白了……”
考场上出奇地安静。
没什么比看着美轮美奂，却无从下手，更叫人抓狂的了。那些完全没有木作基础的少年，大眼瞪小眼，一筹莫展。最头疼的是，精度，和速度并不一样，便是那些损人利己的黑手，也犹豫了。张小贝用不着第一个交卷，要拖她的后腿，得在精度上搞事，怎么搞？继续放火？上次，可是筑基强者偷袭失败啊！这姑娘的豌豆篱笆，有些古怪。
不过……
许是上次，莫雨生的黑手，摸出了监考官的底线，原来惊天动地成那个样子，也还在考试规则之内！这就让许多人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使绊子，没什么花样；作弊，却有的是新高度。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会喘气的木匠可多啊。青山镇也罢，皇城也罢，昨夜急召了外地的木工高手，此番便用传音玉简和传影术，开启了场内考试，场外做题的作弊之路。有高手指点，这古里古怪的荷叶墩，起码怎么画，就不在话下了。至于精度，那实在就得靠各人眼力了。
“作弊，名目张胆地作弊！当老夫是摆设不成！”
苍河掌墨勃然大怒，一身金丹修为爆发，满脸杀气，领着如狼似虎的神木门门人，棍棒乱飞，把考场周边万丈范围，撵了个鸡犬不留，更是一道巨幕升起，笼罩了青玉广场。
考场内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被夹了出去……
林云哆哆嗦嗦，满头是汗。
这……小爷我和天神老人，这关系，到底算命里自带帮手，还是算串通他人作弊？没办法，说不清楚的啊，这老头住在我心神里，就是小爷天然、完整、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可那些被架出去的人，太惨了！低调，一定要低调！天神老人和灵力触须，一定不能暴露！不光今天不能暴露，今后一辈子，也不能暴露。
太危险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夹出去了。
对，我就是那个墨斗上画蒲公英的人！小爷我发誓，绝对、肯定加必须，画的就是蒲公英，绝不是什么别的！气氛有些压抑，林云就像一只钻出洞口，瑟瑟发抖的田鼠，看着冷漠无情，纷纷扰扰的世界，抱着自己的那一粒偷来的米。
“哈哈哈，臭小子，老夫的柱面形影不离符准备好了，拿去试试！”
天神老人语气激动，志得意满。外面的事，他可不以为意。反正他住在虚无缥缈的心神空间里，除了林云，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而且，形影不离符，也没有出离心神虚空，跑到外面的只是几个灵力触须而已。而这些触须，可说是没有实质，没人看得见……
低调啊低调，林云开始做贼似的爬图。
反正这一场又不比速度，他甚至还装出无比笨拙的样子，画得极慢。图板因此也弄得脏兮兮的。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
时间慢慢流淌，考试接近尾声，张小贝气定神闲，早早交了卷，带着满意的微笑，离开了考场。环视一圈，觉着今天的考场秩序，真是太好了，虽然周围空出了很多考桌，但那些人，不靠自己靠别人，是作弊啊，咎由自取啊，架出去，这就是理所当然放之四海皆准的公平正义啊！
林云的压力可大多了，这次，比上一场难熬。
毕竟，那五间六柱十一楼的牌坊，上万道直线啊，数量庞大，费时不少，而这荷叶墩，总共才一千多条曲线，再怎么弯曲，数量也少的多，爬完那是嗖嗖的快，他老早就完成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是在图板上，涂鸦打发时间，画了擦擦了画，真的是很无聊很漫长，很揪心。
低调的滋味，竟然如此痛苦！
小爷我……唉，算了，低调低调，一定要低调。
再低一炷香的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