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一个小伙儿
广华门坐落在金陵城的闹市中心,设计者为前朝的御用建筑匠师,距今已有百来年历史,它是金陵城重要的地标之一。
广华门的四面设有四条闹市街,分别为:东华街、南华街、西华街和北华街,其中,以东华街最为繁华。
金陵城着名的脂粉商王家的胭脂铺喜迎楼,就位于这条最繁华的东华街上。
自三年前,乐家满门被贼人杀害,乐家小姐被接进宫,乐家脂粉铺从金陵城消失后,王家便已从二等的脂粉商晋升为一等了。
由于王家坐拥万亩花田,喜迎楼除了出售胭脂水粉外,还做花苗生意,再加上王家现今的当家主母,可是景德帝的堂妹,喜迎楼的生意想不好都难!
前些天,金陵城刚下了一场雨,原本炙热的暑气终于消散了些许,坑洼地里的积水还未散发尽,然一身材干瘦的酗儿,被喜迎楼的掌柜一脚踹出了大门,他一屁股坐在坑洼地里,溅起的积水尽数打在了他的灰色布衣上。
被踹倒在地的酗儿也不气恼,没事人儿似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就起了身。
酗儿拍了拍屁股上的积水,迎上笑脸:“禾掌柜,您听我说,我拆那胭脂,不都是为了招揽……”
酗儿话只说到一半,就被禾掌柜打住:“废话少说,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去,咱们这喜迎楼招呼的都是贵人,你这个毫无规矩的臭小子,咱这地儿可容不得你胡来!”
酗儿看禾掌柜不听他解释,也不再辩解,只问道:“禾掌柜,就算您赶我走,也得把这几天的工钱给结了!”
“呵,结工钱?你还想结工钱?!我没让你赔钱就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你还要我给你结工钱?你擅自拆了的胭脂和口脂那该怎么算?”禾掌柜不耐烦地嚷道。
酗儿忍不住反驳:“我只是……”
禾掌柜不愿再跟酗儿啰嗦,便将伙计递来的包袱重重地扔了出去,喝道:“滚,再不走就拉你去报官!”
包袱砸在酗儿身上,一件布衣从包袱里落了出来,酗儿附身,将布衣捡起塞回包袱,这才站起身,还想与掌柜争取一下工钱,可喜迎楼门口,哪还有掌柜的身影?!
酗儿叹了口气,拍了拍包袱,将其背在肩上,大步朝街尾走去。
午时的阳光火辣刺眼,酗儿衣服上的积水已被太阳烘干,可这会儿肚子却闹起了灾荒,他饿着肚子把东华街走了个遍,问了好几家店铺请不请伙计,可没一家缺人。
酗儿又饿又渴,他一边走,一边从腰间摸出几个铜板,嘴上数了数,可数来数去也就只有八文钱,唉......若再找不到工作,或许就得买身做奴了......
酗儿又往街尾走了一段路,见到前面有家包子铺,那包子准是猪肉馅儿,这味道飘香四溢,酗儿已经很久没吃过猪肉了。
酗儿吞了吞口水,再看了看手上的八文钱,牙齿一咬,就像是做了重大的决定似的朝包子铺走去。
这包子铺在东华街可是很出名的,铺子门口从早到晚都有人排着队,这会儿,酗儿也随着人流排进到了队伍中。
“诶,你听说了没,那个西华街中段的香粉铺子现在在招人呢!”排在酗儿前面的一个壮汉向同伴开口道。
“哪能不知?!听说这工钱还高得很,一两银子一个月,还包吃包住呢!”壮汉的同伴说。
“昨儿个,我堂弟去那儿见工了,他说那儿招人特奇怪,掌柜也不问你话,直接给你一张纸,上面写了些问题,你把这问题填妥了,两天后才知道录不录用你。”壮汉说。
“啊?!他们这香粉铺子究竟招什么空缺?”同伴问。
“应该是会写字的店小二吧!”壮汉答。
“也难怪,工钱那么高,要求店小二会写字也不过分,那些有钱人家招工人,都喜欢招识字的。”同伴笑道。
“你不是也要找活儿干么,待会儿你也去那儿试试?”壮汉问道。
“咱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咱大字不识一个,也别去丢人现眼了,咱只会干粗活,嘻嘻......”同伴笑说。
排在这两人身后的酗儿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当酗儿听到:香粉铺子、招人、会写字,这些个字眼时,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酗儿激动地打断壮汉:“两位兄弟,你们说的香粉铺子是不是在西华街上?现在还招人么?”
“还招!今天最后一天,那铺子就在西华街中......”
“谢谢!”还没等壮汉把话说全,酗儿已离开了队伍,朝西华街大步跑去。
西华街中段的香粉铺子前,大门正开着一半,牛大在门前摆了张桌子,自个儿坐在桌前。铺子内,菊花正忙碌着将香粉以不同香味归类,并一一放到新做的架子上,这架子很特别,上窄下宽成梯子形状,每层展示板下都有一格抽屉,这架子是他们东家乐姚小姐吩咐人定做的。
今天,牛大的工作就是坐在这里等人来见工,他这项工作已经连续做了两天了,今儿个是最后一天。
乐小姐交代,来应征的人,没有年龄限制,没有性别限制,见工时也无需问话,不需要自个儿说以往的经验,只是给人两张纸,让人把纸填满了就完事儿。
牛大觉得这样招人有些儿戏,可他的母亲跟他说,他们东家是个精明的,有些事儿别问为什么,只要好好照着东家的指示,尽心尽力地干活儿,以后必有好日子过。
牛大是个孝顺的,也是个能干的,母亲这样跟他说必定有她的道理,反正现在他已离开了齐家,东家给的工钱也很不错,不管是看在母亲的份上,还是银子的份上,牛大都会好好地替乐小姐干活儿。
来见工的人一天比一天少,大家伙儿应该都是被那两张纸给吓到了,毕竟来应征做伙计还要人写文章的,整条闹街就属他们东家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牛大觉得已没人再会来见工,便开始收起门口的桌子椅子。
可就在他收砚台的时候,一个干瘦的酗儿气喘吁吁地向香粉铺子跑来。
酗儿一手抵住门板,一手拉住牛大的手,喘着气,开口道:“小......小哥......等......等等......我......我是......是来见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