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训练营和敌占区(下)
夜里7点半,十个浑身上下早已武装至牙齿的特遣队士兵在拉米雷斯的紧密跟随下来到汉普顿滨海工业区的码头。此时已有一艘经过了蓝灰色迷彩掩饰的大号橡皮艇停放在此。
“要开始了呢,咱们的’梦幻假期’。”副指挥尼克·格雷泽身背那乌黑锃亮的大口径*,深吸一口滨海的空气道,“仅仅一岸之隔,我们第二侦察中队鲨齿特遣队就到了真正的敌人的驻地啦!”
话音刚落,队伍最后头的拉米雷斯便接过了话茬说道:“队中那些经历过实战的队员们,相信他们此时都应该懂得该怎么做;而那些没参与过实战的,就请作好心理准备,因为一会儿之后摆在你们面前的将是荷枪实弹的敌区和真正训练有素的敌人,可别意气用事,如果你不想屁股中枪的话。我们要做的是和当局安插在那里的情报人员会和,而不是交战。至于这次任务?它关系到整个美国军方的战略走向,所以心理上也得做点准备——失败后被军法处置的准备。”
其他人只是在前面“唔”了一声,便在那靠岸的大号橡皮艇旁集体站定。拉米雷斯上前第一个步上了橡皮艇。片刻,橡皮艇的引擎被尼克·格雷泽一把拉动起来,开始载着众人径直向着那被夜色染得乌黑深邃的大海驶去。
远处,是一名头戴大沿军帽、身着绿色将领服的军官——卡尔·佩雷斯正在一位上校的陪伴下在码头边驻足观望,注视着特遣队的橡皮艇渐渐隐没于海面上的阴沉夜色之中,说道:“看他们的表现了,对我们这次计划的实施而言。希望接下来的行动中他们可别背叛我们。”
“不担心,队中有我们的人手,’幽灵’和’寒霜’两名精干士兵监视着其他人的行动。他们会第一时间向我们汇报,如果情况有变的话。”一旁那身穿蓝灰色军礼服的上校胸有成竹地说。卡尔·佩雷斯抬眼望着海上的茫茫夜色,面色淡然地看了片刻,便转而朝身后的军营走去。
蓝灰相间的橡皮艇此时朝前行驶了一段时间,突然一个急停而下,荡起阵阵泛浪的水波。前方依旧乌黑一片,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了几块从海面上露出的礁石。操纵着橡皮艇的尼克·格雷泽这时从衣兜里掏出一卷地图,摊在大家的面前说道:“我想我们与目的地仅仅隔着一层夜间的薄雾了,再前进我们和敌人就该看清彼此了。”
“是该派个人手到前面探探情形了。就从地图上标示的来看,这附近应该会有边防哨卡一类的东西,不过不是我们的。”拉米雷斯靠坐在船头随声附和道,说罢便朝坐在一边的侦察兵查理·巴伯雷尔递了个眼色。
查理定了定神,卸掉了身上背着的行军包,摘了军帽,这便走上船舷边,一头从橡皮艇扎进了黑不见底的海面,开始轻轻地划动四肢在水里游弋。夜间寒冰刺骨的海水缠绕在浑身上下,顿时冷得查理那壮硕的身躯一阵发麻,刚才还灵活自如的四肢僵冷得难以动弹,游动了一会儿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好在前面便有一处在海上露头的礁石,可以暂作一个隐蔽之处,查理高兴了许多,划起瑟瑟颤动的四肢咬起牙来往前游,终于来到礁石下方,展开手脚一个翻爬而上将身体脱离了冰冷彻骨的海水。此时此刻,一束雪亮异常的灯光从前方的夜色中刺探而来,映照在了礁石周遍的海面上,将原本阴暗深邃的夜晚映为一片炽白。
所幸礁石上数不清的棱角早已将查理的身躯挡得严严实实,那不明的灯光只是映在了他那若有似无的身影上。
待他小心翼翼地从礁石后探出半张脸来想看个究竟时,灯光转而映照在了别处,与此同时光亮传来的方向响起了人的瓮声瓮气的小声交谈,俨然是一种他难以听懂的语言。“离换班时间快到了吧!妈的,困死了。”
“你之前已经睡得够多了。不,还早着呢。”短暂的交谈声传到趴伏在礁石上的查理耳畔,他只听了个大概。这时他已能确定,前方已是陆地,并且还有两名荷枪实弹的俄罗斯军人在看守着一台探照灯。
他从自己的腰间掏出手电筒,转而朝来时的方向将手电筒打开而又关掉,重复几次,给此时已在橡皮艇上等候已久的其他队员们打出了信号。而他自己则返身下到水里,开始迎着浅海的浪潮朝前游去。他又游到了近旁的另一块礁石下方,时机掌握地不缓不急,刚一就位便是一阵刺眼的探照灯光从海上缓缓掠过。
经过刚才的观察后,他已摸清探照灯扫视海面的大概规律。他紧紧地趴在礁石边,拿出军用望远镜开始察看前方情况。此时已能看清,一座礁石遍布的岛屿就屹立在前,岛上隐隐约约地有灰黑色的人影在夜雾中掠动,还有三三两两的探照灯沿海而立。
看了个大概之后,查理·巴伯雷尔便毫不犹豫地重新下水,直朝着较为靠岸的一处礁石地带游去。雪白的灯光仍时不时地在他周遍的海面上映出一片湛蓝,但没能照到他在水中冷得直打战的身躯。他有惊无险地游到了离岸边不远的一处礁石下。这个时候,载着其他队员的橡皮艇也已在身后紧跟而上,同样躲在了附近的礁石之后,等待着他上岸侦察一番。
查理看到,队中枪法精准弹无虚发的狙击手托马斯·杜瑞德此时已端起装有夜视仪的枪来朝岸上瞄准,这令他放心了不少。又一阵紧贴着海面的探照灯光拂过头顶之后,查理立刻从礁石后游弋而出,直游向近在咫尺的陆地。
到了——就快到了——
登岸在即,一处坐落于岸边的小木屋此时突然房门大开——一个头戴雪绒帽、身穿土黄色迷彩军服的人紧持手电筒猛地从屋内冲出,将手电筒照准了海面。“喂!这边有情况!有……”话音未落,两发滚热的子弹从特遣队的橡皮艇上猛然射来,毫不留情地在这个人身上的土黄色制服留下了两个鲜红的弹孔。他的身体被枪弹的巨大冲击力打得直接后仰腾飞而起,后背重重地撞在了木屋的门板上,瘫软下去。
由于消灭他的那支枪在射他之前便已装上了*,因此他在周遍的同伴们此时还浑然不知。
“你大叫些什么呢?怎么又……”那小木屋后的拐角处又突然现出两个身着同样衣装的人,手中执枪小跑了过来。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便又只听得“啪啪”两声轻响,远在橡皮艇上的托马斯·杜瑞德手里的枪又结果了两条性命。“和训练场上的小木人没什么区别。”托马斯冷酷地说,这便在一旁的指挥官拉米雷斯的注视之下又发一枪,满载夺命*的枪弹刹那间洞穿了一个正赶往岸边的人的头颅,那奔跑的人影直挺挺地倒在了海滩上。
这时,在海面上躲避已久的侦察兵查理·巴伯雷尔这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水来,缓步走上岸去。岛屿跟前的这片海滩原本有六七名人困马乏的俄罗斯士兵在巡逻,现在他们都已成了尸体,也得到了他们原本想要的“睡眠”。
查理摘下挂在自己肩头的M4*,将同样装有*的冰冷枪口四下瞄了一番,确信没有尚且活着的敌人。“Aseasyastraining。”他缓了口气,来到房门大开的木屋前朝里看了看——屋内完好地摆放着床铺和桌椅,墙边有三三两两的摆在枪架上的俄制名枪——AK步枪。屋子的四面都有类似于观察口的门窗,显然刚才那名冲出屋子的士兵是透过这些观察口发现了被托马斯射杀的同伴才会那般惊慌。
查理拿上枪架上的一支AK,走出屋去。他掏出手电筒便朝海面上打开而后关掉,作出了情势安全的信号。
不一会儿,载有特遣队其他队员们的橡皮艇从夜色中缓缓显现,在岸边停靠而下,随后队员们都步上了这座岛屿。橡皮艇被队中的辎重兵哈尔·菲林放气后折叠为一团,放进了背上满是物资的大号行军包,并卸下了船尾的马达挂在腰间,以备之后使用。他那壮实如牛的身躯并没有令其他队员们有多担心。
指挥官拉米雷斯这时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赶在天亮以前,我们得尽快地试着穿越敌区,抵达目的地!”他说道,“也许不到天亮,这里发生的事就会被人发现的!我们必须赶快!”
乌黑朦胧的夜空中此时泛起了几缕柔和的灰白色月光,丝丝缕缕地映照在了躺倒在海滩上的几具躯体上。年轻的俄国士兵身上已满是干涸了的鲜红血迹,他们的灵魂在月光中化作一片片粉粒状的尘埃,带着回到故乡的愿望远远地飘向了天国。海滩上只剩下一片死寂,还有一群端着枪的不速之客走过时留下的神秘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