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一百九十一章 为何不争
“第三次，白喉借北济南下斩杀南济过万将士的机会连下三道诏书，第一道抚恤将士，第二道宽赦逃亡百姓，第三道收殓安葬死者，这三道诏书都很有笼络军心民心的效果，乐正氏如果执行则将南济皇帝爱兵如子、体恤百姓的名声广为传播；如果不执行，那就站在了军队和百姓的对立面上，白喉胜。”
李落不等万隆帝话，自顾接言道：“接着下一年，白喉十五岁，乐正少主，如今该称乐正家主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声势无二。有鉴于此，白喉于是亲临太学，给自己赢得了好学子的声望。此内四战。又下一年，淮南三叛，乐正家主率二十六万大军讨伐，却将白喉裹挟军中，美其名曰以子之威震宵之辈，提升军中士气，只不过军中将士知晓白喉的不多，只知乐正耳。此战乐正大胜，自此南济国境内再无人可以对乐正家构成威胁，此乃五战。再下一年，白喉十七岁，他下令将一批年高德劭的老臣树立为模范，而乐正氏则谋划着晋封王爵，白喉做了很多努力，可惜朝中已经没有人敢站在他这一侧，第六战白喉努力经略，可惜无力回。”
万隆帝频频点头，脸色依旧和悦，看不出喜怒，只是底下候着的这些人却听得汗流浃背，神色各异。
到这里，李落就没有再，万隆帝也没问，直到下了两子之后才问道：“四年七战，最后一战呢？”
“白喉十八岁，也是他登基的第四年正月，降异兆，有一处井中出现了两条盘旋的黄龙，消息不胫而走，下人都以为兆祥瑞，朝中也群臣激昂，纷纷上书白喉和乐正氏以表恭贺，便有人言称双龙同时出现乃是乐正氏和当今皇上是并立的真龙子，是南济的共主，此言一出，乐正氏大喜过望，而白喉也明白这下何来共主，乐正氏之心路人皆知，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满朝文武已无白喉可用之人。白喉率府中奴仆死士共三百余众，夜闯乐正府，想凭运气杀了乐正氏，其结果可想而知，所率众人无一生还，而这南济自此也就成了乐正氏的南济，临死前白喉做了一首诗，其名问，播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如然。这就是白喉问的典故。”
“啧啧，兵权真是个好东西。”万隆帝赞叹道。
“谁不是呢。”李落和声应着。
“后世怎么？”
“白喉素有才气，在位四年，几乎把身边可以用的都用上了，可惜乐正氏早已成势，他所有的辛苦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而怪还要怪白喉的上一代南济国君，正是他将乐正氏一手扶持起来，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虽当年那位乐正家主对南济皇室忠心耿耿，守着南济的半壁江山，不过他的后人可不这么想，这才为日后的祸事留下了伏笔。”
“哈哈。”万隆帝忽然丢下棋子，笑道：“朕输了。”
李落也放下棋子，略带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众臣皇子齐齐吸了一口凉气，这大甘之中恐怕就只有李落敢这个模样与万隆帝下棋。
常公公探头看了一眼棋局，想话，却被万隆帝给截了回去：“不过朕很高兴，哈哈，玄楼，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李落轻轻一笑，平静的看着万隆帝。
“以往朕和你下棋，你让朕三子都杀的朕丢盔弃甲，而如今不让一子，朕虽然还是输了，但已经能和你杀的旗鼓相当，这么朕的棋艺还是见涨了，哈哈。”
“皇上的棋艺确实高明了许多。”
“那是自然，不过玄楼你的棋艺可是生疏的多了。”
“不止棋艺，琴棋书画都生疏了。”
“怎么，手里握刀握的久了，不会拿棋子了吗？”
李落一怔，场中诸人脸色骤变，有人窃喜，有龋忧。万隆帝没有听李落回答，就像平时闲话时的口吻：“听云儿你想去当教书先生？”
李落点零头，笑道：“确有过这句话。”
“教什么？”
“读书写字，也可以教教算术。”
“不教兵法和治国之术？”
“不教。”
“为何？”
“太累。”
这次轮到万隆帝一怔，猛地大笑起来，转过身子看着底下坐着的众人，见他们一个个这般模样，如临风暴，边笑边喘：“朕好久没有数过了，是不是朕的儿子又少了。”
这句话出口，场中面无人色的大臣皇子可不少，李承烨连忙道：“皇兄福泽深厚，子嗣繁盛，今个只是来得少，等到殿下长大成饶时候皇兄再来看，定多不少。”
“朕怕是等不及咯。”
“皇兄怎会……”
“无妨。”万隆帝摆了摆手打断了李承烨的话，笑问道，“玄楼，你看。”
“这……”李落有些为难，“是少了。”
“当然少了，朕的大儿子郁郁而终，朕的二儿子早早夭折，三……先不了，纪王，哼，愚蠢９有那个畜生，死一次都嫌少。”万隆帝寒声道。
李落没应声，也没旁人应声，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乱接话。
“都是为了权势和那个位子啊。”万隆帝叹息一声，问，“你为何不争？”
李落沉吟少顷，沉声回道：“太累。”
万隆帝啊了一声，笑出了眼泪，道：“玄楼啊玄楼，这大甘的下里唯有你敢这么和朕话，太累？谁不是呢，别他们累，朕看着都累。你们的大哥可惜了，当年是受太师一案牵连，非他之过，殇王早夭是他的命，明武王是朕的家丑，纪王才疏学浅，难堪大用，邓王这个孽畜不也罢，这么些年，连朕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已经有这么多孩子不见了，你，朕的福气在哪里？”
李落沉默片刻，平声回道：“人生在世，福祸相依，有福就有祸。”
“那你，朕的祸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