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他知

九白不是个演戏的高手。

在他笑着说嫂子在家给你熬汤呢的时候,他的笑意凝滞住,顿了顿道:“在家?”

他的母亲告诉他,晴好的妈妈生了病,她回家照顾了,等他好好出了院他才能见到他。

九白一瞬间有些慌乱。

因为他看着他的眼睛一下子从他身上,落到了门口,他的叔母紧张到白透了的脸颊上。

席云深支起身子,疼痛让他轻轻皱了眉头,做了最坏的打算道:

“她…受伤了?像上次一样?”

上次他逮捕鹤田玲也,晴好在家被攻击。

席云深伸手想下床,却见九白没有动,他的母亲也没有动。他心头突突一跳,梦魇的后遗症慢慢显出来,心底那隐隐的不安似乎慢慢再往外溢,让他一刻也呆不下去,只想快些见到她。

“回家。”

……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有很多人拦着他,可他们越拦他就越想快点见到她,他不想像上次一样,见到她濒临死亡时绝望恐惧的面孔。当看到大厅里寥寥佣人惊慌看着他的时候。

他心里的惶恐即便压着盖子,也已经咕嘟咕嘟的如同沸水一般,浇砸在心脏上,不停地提醒他果真出事了。

上楼的步伐沉重,伤口撕扯着他,透过层层绷带印出的血迹向四周扩散。

“晴好!”

他推开门,在寂静的房间内,他的心似乎也平静了一下。卧室空空荡荡的,似乎有什么变了,又有什么没变,她也不在。

他走进房间环视了一圈,似乎执拗的再找着什么。找不到她,又去了书房和客房,依旧这样。

书桌上前几天刚换好的楔,乌泱泱的耷拉着脑袋,鲜艳不再。

“她呢?”

追到门口的九白听到这两个字,竟然打了个小小的颤。

席云深慢慢转过来,疑惑:“在岳母家?”说着就要快步往外走。

九白看着他一瞬间转过来胸膛上的血迹,红彤彤一片触目惊心,血迹顺着精硬的胸膛滴到房间内软浓浓的地毯上,心里一紧同事脱口而出。

“嫂子走了。”

席云深一愣,似乎有些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走了?

去哪了?

怎么不告诉他一句?

他定了好久,才开口问道:“离家出走?”

“不是离家出走。”九白艰难的看向他,慢慢道:“是留下离婚协议书,从席家搬了出去。在你出事的那一天,或许是凌晨,或许是清晨,我去过慕夫人家,也空了。”

雷置平原,太过突然。但炸伤的人已经近乎狠厉地转过头来。

“你在说什么?”

“你早晚要知道。”九白怜悯而又悲痛地看着他。“云深,你当初的行为伤害了她。”

“她不可能走。”他几乎立即就否定掉了,然后撞过他,抬脚就折回了卧室,“她纵使在生气,这里是她的家,她除了这里还能去哪。”

他走到门口,那股房间的空荡似乎又席卷了他,他猛地打了个冷颤,随即打开门,疯了一样的进了卧室,卧室的书房。

房间仍是他走的时候的样子。可席云深看到,平时零落散在化妆桌上的一些饰品没了,桌子上她的水杯没了,床头她最常看的书没了,鞋架上她的一双软毛毛的拖鞋没了。放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小行李箱没了。

最后,衣柜里只剩下一套套黑绿蓝色的衬衫军装。

她的东西……没了。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铺垫。

潜意识中,又似乎早有预兆,早有铺垫。

他在走进卧室的那一瞬间其实就相信了九白的话,但仅仅是她失踪了,或许是被奸人劫持,或许是又遭遇了什么危险。

在数次争吵与冷战中,她哭着说要离开,他从来不信。她说过很爱很爱他的,怎么会离婚呢,又怎么会走呢?

“阿深,我不可能每次都会让步”猝不及防地某个夜晚的话出现在他的脑中,他迅速甩去,却又想起他做的那个该死的梦。

而这种种,都告诉着他,慕晴好走了!自愿走的。

他静默了三秒,没有任何意识。就像是放在桌上的热茶,突然被手肘碰到落地,清脆一声,溅了一脚,浇滚着痛意,蔓延着无措。

“云深……”身后传来九白的声音。

席云深慢慢扶住柜子,胸膛的撕裂痛意在刚刚被压抑不关心久了似乎一瞬间蔓延上来,他想开口说话,眼睛里确是一晃一黑,他平复了一下才开口。

“我……”他脑子有着什么嗡嗡作响。“都找过了吗?!”

九白驻足在门口,垂着脑袋点了点头。“是。”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平时温声细语,好到没有底线的一个人,怎么会在某一天说没就没了。

翻遍了整个淮南,查遍了所有通行方式,依旧一无所获。

“离婚……”席云深眼前又是一黑,“离婚协议书呢?”

他站起来,极缓极慢地向九白的方向移动着,就如同极度缺水人走在沙漠里,恐惧疲倦而在那一刻他还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孤独与落寞,巨痛传来,在惊呼中,他重重的摔了下去。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