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战血与衰声（一）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异族的进攻开始变得缓慢了，它们将程啸风这十三个团团围住，围在了一块洼地里面。程啸风站在洼地的中央，身边的战士背对着他，警戒着周围的这些异族。
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们手里的强力已经没有子弹了，身上也早就已经伤痕累累。只等这些异族一拥而上，他们三秒钟都可能撑不下来。可是很奇怪的，这些异族只是将他们包围了起来，并没有直接攻击过来。
就在他们好奇这些家伙又有什么打算的时候，一道身影从分开的异族当中走了出来，所有人看到这道身影的时候，都是愣了一下，随即怒火中烧。看到他，程啸风也开始明白了，这次的惨败到底是怎么回事。
“锦慕！没想到是你！”
锦慕呵呵笑着，站在高出俯视着洼地里面的程啸风：“是我！队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没想到吧？”
锦慕的出现，让整件事情就彻底清楚了，为什么异族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的基地，为什么出去巡逻的机甲战士都没有示警，甚至到最后都没有回来。这一切都是锦慕算计好的，为的就是给异族创造攻击的机会。
他故意提出自己带队出去巡逻警戒，然后将自己的方位报告给异族，异族错过了巡逻队偷袭潜刈基地留守的机甲军。之后趁着主基地这边无暇顾及，异族再将巡逻的十个小队全部结果掉。
有了锦慕的通风报信，加上那种诡异的手段，十台机甲的小队根本就顶不住他们的疯狂进攻，很轻松就能够各个击破。而失去了大队，基地这边就少了三分之一的战斗力，再加上锦慕对基地部署的熟悉，异族就可以长驱直入。
所以从战斗开始，异族就轻而易举地摸到了后方，从两边绕过来，没有经过前面的百米深沟，直接从左右和后面出现，一瞬间就打掉了几乎一半的剩余机甲，战斗力三去其二，潜刈基地陷落了。
程啸风突然笑起来，笑得很疯狂，他笑自己：“没想到你居然从一开始就是异族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程啸风当了一辈子的兵，居然没想到自己的身边居然藏着一个奸细！而且还委以重任，甚至想让你做我的接班人。”
“呸！”锦慕啐了一口：“你的接班人？你干了一辈子，差点多少次死了，才干到一个大队长的位置？我们这些毕业院校不好的大头兵，就算出生入死到六十岁，又能爬到什么地方？你真以为我会跟你一样在这个坭坑里熬死？”
“所以，你叛变帝国，为的就是地位？”程啸风冷笑：“他们又能给你什么？异族和人类，终究是完全不同的种族，你真以为投靠了异族，就能够得到你想要的地位？就能够站在所有人的头顶上？”
锦慕一点都不动摇，反而更加开心：“至少我已经站在你的头顶上了！而且你以为我想要的是地位？我想要的是把这个不公平的帝国毁掉，这些年来它给我带来的痛苦，让我承受的一切，我都要还给它！”
“呵！”程啸风不想说什么，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投靠了异族的人，或者加入什么起源的人，从根本上就是疯子，他们的脑回路你都理解不了，说再多也没用：“要杀要剐，随便你！你不就是想看我的下场吗？”
程啸风伸手抽出了腰上挂着的长刀，厉喝道：“来啊！你要亲自动手吗？”
锦慕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说着，他也从地上抽出了一把死去的异族掉在地上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紫黑色骨质长矛，在手里掂了掂，顺着洼地的斜坡走下去，走到了程啸风的面前，周围的士兵和异族都给他们让出了一块空地。
两个人都是少师境界的实力，力量上可以说是不相上下，技巧上也都是学习的机甲军训练时候的战斗机巧。说实话程啸风和锦慕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谁才会赢，平时的时候他们从未交手，但是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自信和期待的神色。
“来啊！”程啸风手中的长刀晃了晃，大声喊道。
“啊！”锦慕爆喝一声，抬腿便冲向了程啸风，手中的长矛朝着程啸风刺了过去。然而程啸风手中的刀很快，在半路上便拦下了他的长矛，将矛头拨向了另一边，向前提步，就要近锦慕的身。
锦慕当然看出了程啸风的目的，于是一个变招，被拨开的长矛横过来，挡住了程啸风从下往上撩过来的刀刃，向后撤了一步，就在程啸风还没追上来的时候，矛头转了一圈，向程啸风的左肋抽了过去。
程啸风冷哼一声，不得不收刀格挡，连忙后退。两个人交手一回合，竟然是不分胜负。周围的士兵都是暗中为程啸风捏了一把汗，虽然他们都知道，就算是程啸风打赢了锦慕，他们今天的结果也早就已经注定。
但是看到锦慕，所有的人都是怒不可遏，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把锦慕给大卸八块。作为帝国的战士，他们可以接受战死沙场，但是却不能够接受自己的兄弟，因为叛徒透露消息不明不白地死掉。
锦慕嘴角带着冷笑，他选择长矛就是打得这个主意，两个人势力相当，说实话机甲军训练的时候长枪短刀都教过，但是他们平常最擅长的都是短刀。既然大家都不熟悉长兵器，那么就是一寸长一寸强了。
现在看来，长矛的长度确实能够有效牵制程啸风，至少很多攻击程啸风都不得不躲闪，而程啸风对自己的攻击，只能尽量接近，就很容易被他格挡，然后就可以抽空找机会反击了。
程啸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也没有贸然向前继续进攻，而是继续试探了起来。这一次换成锦慕笑起来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长矛，大声喊道：“来啊！怂了？”
但是显然，程啸风并不会受到他的挑衅，这让锦慕的心中忍不住恼怒了起来，就好像刚才自己被一喊就攻过去像傻子一样。想着，突然他心头一动，嘴角的笑意更盛，再次对程啸风喊道：“来啊！这次还你了！”
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锦慕便是猛地向前一窜，矛头直接朝着程啸风晃了过去，程啸风果然吃了一惊，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能后撤。但是锦慕抢占了先机，后退了一步之后，枪尖已经到了程啸风的身前。
枪头随着枪杆的摆动不断转动着，在程啸风的胸口和小腹之间不停游动，程啸风根本就拿不准锦慕想要攻击自己什么地方，猜不透什么时候他会突然出枪，只能仓促抵挡。
锦慕见自己的打算果然奏效，心头冷笑之下，枪头突然顿了一下，朝着程啸风的丹田刺了过去。程啸风的全身绷紧，从锦慕的枪头逼近开始，他就在等待着锦慕出枪的一瞬间，神经前所未有的紧张。
见枪尖终于直冲过来，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地往旁边一侧身，这就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好的手段了。可惜锦慕早就猜到了他的动作，这一刺根本就是假招，根本就没用三分力，只等程啸风往旁边躲，枪身便紧接着横扫了过去。
“刺啦！”
程啸风肚子上的衣服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这也多亏了程啸风跑得快，闪开的一瞬间也没有怠慢，往旁边更闪了一步，这才避免了被整个开膛破肚的结果。不过就算是这样，他的肚皮上也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流淌出来，整个一条火辣辣的疼。
程啸风忍不住捂住了肚子，周围的士兵都是着急了起来，大骂道：“卑鄙小人！什么时候都是下三滥的招数。”
锦慕将枪尖对准了程啸风：“什么叫下三滥的招数？战场之上成王败寇，只要为了胜利，什么手段不能用？只有活下来的人，才能够有说话的权利！既然如此，你们还说什么没用的？”
周围的士兵顿时气结，而锦慕也再次朝着程啸风刺了过去，程啸风就地往旁边滚了一下，锦慕一下一下紧追着，枪头跟着戳在地上，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近，状若癫狂。
程啸风终于躲不过了，左手抵住刀背，挡住了锦慕的一次撩枪，却没想到锦慕突然转动枪头，又从上面劈了下来。他只能仓促格挡，枪身和刀身一次次碰撞，程啸风不断地转着圈后退，锦慕步步紧逼。
“锵！锵！锵！”
锦慕手中的厂前更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是程啸风能够明显感受到，这条枪的材料强度要远比自己手中的长刀要坚硬得多。锦慕当然也能够感受到，就在他们第一次交锋的时候，两个人的心里就有了底。
所以他才会选择这样疯狂的攻击方式，锦慕想要利用手中武器的优势，先解决掉程啸风手里的长刀，一旦程啸风失去了武器，那么就会落在他的手中任他拿捏了，岂不快哉？
锦慕一点机会都不给，一步一步追着程啸风，逼迫他不得不用手中的刀抵挡自己的长矛，不断地朝着刀身上劈过去，而且劈的地方都集中在一块地方，打定了主意想要把这把刀给劈断。
程啸风当然也看出来锦慕的打算，自己心中也是无奈，两个人本来就不相上下，锦慕挑选的武器楚楚制约着他，如果是公平竞争，程啸风早晚要被锦慕解决掉，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程啸风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竞争。
枪身和刀身不断碰撞，程啸风的心中非但没有焦急，反而更多了一些耐心。他在等待着，等待着锦慕露出破绽的机会。而一个人最容易出现破绽的时候，就是将要成功的一瞬间，他只有那么一次的机会！
“咔嚓！”
程啸风的刀身上突然崩开了一道裂缝，锦慕忍不住哈哈大笑，再次一枪劈了下去。毫无悬念的，程啸风的长刀应声而断，锦慕只需要再往前递一枪，程啸风就会被捅个对儿穿。
胜券在握，锦慕的心中不由得畅快至极，他甚至停顿了一下攻势，想要看看这一瞬间程啸风的脸上到底带着什么样的表情。他一定是惊讶的、懊悔的，又或者是决然的、英勇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要看的是自己的枪口刺穿程啸风胸口的时候，他死去的状态，无论是什么状态，他都能享受一辈子。锦慕的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定睛看向了面前的程啸……
咦？程啸风去哪了？
眼前的程啸风居然不见了，只剩下半截断裂的刀刃还在地上插着，锦慕心头疑惑，便感觉到一阵冷风迎面而来。他心中大骇，不好！想都不想，锦慕连忙后撤，同时将长枪挡在自己的面前。
然而已经晚了，程啸风等待了半天，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就在刀刃断裂，锦慕的手停顿，就要得意洋洋的一瞬间，他的内心沉静无比，闪过了锦慕手中的枪头，一矮身便紧贴着地面栖身而上，手中握着的，正是不到巴掌长短的断刀！
“噗嗤！”就算是断刀，也能够轻松地切开人的皮肤，甚至因为失去了长度的制约，反而让程啸风更加的的阴影手。被程啸风接近，锦慕手里的长枪没有发挥任何作用，被程啸风轻松地躲了过去。
长枪架在程啸风和锦慕两个人的中间，程啸风的手臂从枪杆的下面穿过，一刀从下到上，刺穿了锦慕的胸口，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揽住了锦慕的脖子，让两个人的身子贴在一起。
锦慕所依仗的长枪，最后成为了他的枷锁，他的两只手都握着枪杆，但是枪杆却被程啸风用身体夹在了两个人的中间，锁住了他的双手。他艰难地挣脱了右手，攥住了程啸风的手腕。
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胸口的疼痛，鲜血的流失，让他甚至都说不出话来。一张嘴，现需便顺着同样破碎的肺部涌上来，从嘴角流淌而出，堵住了他的喉咙，黏糊糊的，带着恶臭。
程啸风喘着粗气，右手轻轻转动，锦慕的身体便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大量的鲜血从豁开的伤口中喷涌而出，他感觉所有的力气都随着鲜血的流逝不见了。不过三四秒的时间，锦慕便松开了双手，紧紧地贴着程啸风肩头，滑了下去。
鲜血在程啸风的身上留下了一滩看起来狰狞可怖的抽象画，长矛掉坐在地上，他抬起腿来将锦慕踹出去两米多远，有些狼狈的站立在原地，突然大笑起来。周围的士兵都是抽出了自己的匕首，警惕着洼地上方的异族。
“狗日的！来啊！”程啸风从地上捡起了锦慕的长矛，看向了那些异族。
这个结果显然也超出了异族的预料，他们没想到锦慕信心满满，手里还是长枪，居然就这么输了。但是还没等它们反应过来，刚才还十分硬气要跟他们正面刚的程啸风居然偷偷从背后掏出了一个震荡弹朝着东面扔了过去。
“跑！”几名战士同样掏出了最后的**扔到了四周，也顾不上躲避了，直接朝着东面从了过去。震荡弹爆炸，洼地上的异族首当其冲，因为在斜坡的顶端爆炸，程啸风他们这些在洼地里面的人类居然没受到什么影响。
戳开东倒西歪的异族，程啸风带着剩余的十个人战士朝着东方冲了过去。被炸得七荤八素的异族顿时着急了：“追！不要让他们跑了！”
于是一群人在火光烟尘当中朝着东面冲了过去，却没有注意到在一处爆炸之后的废弃机甲当中，程啸风带着两个人躲在其中，向前逃走的只是其他的十名士兵，异族却根本就没有仔细数过。
等到异族从身边穿过，确定没有敌人大部队之后，程啸风这才从废墟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周围，说了声“走”，带着两名战士便朝着西面而去。程啸风知道，就算是逃，他们又能逃到什么地方？
现在这种情况，唯有死战！
异族很快便追上了逃走的士兵战士，他们的体力已经耗尽了，哪里跑得过生猛的异族？异族将十个人包围了起来，刚要动手斩杀，带头的异族这才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一把拦住了自己的手下，厉声问道：“你们的统帅去哪了？”
“哈哈哈！”几名士兵突然大笑起来。
异族顿时感觉有些不妙，但是还没等它们反应过来，疯狂的炮火便从天而降，如同落雨一样，照亮了天边熹微的朝阳。无数的火光，就像火神降世，在地面上洒下正片的炼狱，燃烧着所有异族的肉身和灵魂。
“该死！他们居然跑回去拿回了重炮阵地！”
此时，在山头的重炮阵地中控室里，坚硬的加密钢门挡住了外面留守异族的攻击，两名战士身受重伤，靠坐在铁门的两旁。而程啸风，对此视若无睹，只做了两件事。
瞄准，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