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你可心痛？
轰鸣不断，巨石如陨落。
伤痕累累的甘驭与霸泰二人同时赶到，挡在了黑煌身前，神色暴怒悲愤，死死盯着碾压一切的虫王。
无法是拼死一战，两位掌座已经做好了觉悟，看着惨死过半的五峰弟子与半妖军团，心中悲叹自己的弱小，却也要牺牲自己的性命保全余下的人。
跟着，剑光颤栗破空而至，手持元圣剑魂的甘驭也来到了二人身旁，并肩而战，直面虫王。
“不用管我，带着大家快逃，还有机会……”单单说完这几个字黑煌就已经用光了所有力气，如同一滩烂泥趴在血泊中，浑身颤抖，亲眼目睹的惨烈与悲恸让他心碎，虫王的强大顷刻间击碎了他所有骄傲，碾灭了他数年来的一切努力。
如今，黑煌只求战死，但仍有一线希望，那便是还在神兽府邸闭关的蛇王曼陀罗，刚想把这个讯息交托，却被甘驭沙哑的声音打断，“黑煌，你的计划你的布排我们从始至终都无法介入，包括现在也一样，只有你活着，元圣神教才能活下去，不要……不要让大家白白为你死！”
“你们这是在送死啊……”黑煌淌着血泪，吃力睁开的眼睛却看到蹲与行和子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踉跄而来，同样挡在了自己身前。
一位手持断剑的少年步履坚定，神色恐惧却不曾犹豫，一步步走来，站在黑煌身侧，“黑煌大人，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现在是时候该还了！”
是慎天佑。
少年铭记黑煌当年救命之恩，即便眼下就是赴死，却毫不动摇，即便死死攥着断剑的双手在颤抖，却仍对准了不断逼近的虫王。
甘驭扫了一眼少年，没有开口，但那眼神柔和，感到欣慰，孙承始终是他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多年来面对慎天佑时他始终冷眼，而在此刻终于认同了这个心性坚韧但天赋平庸的少年，不免自嘲，为时已晚……
“小王八蛋，你来干什么！”霸泰双眼立起，看着盾碎重伤的铁牛挣扎着向自己走来，心情复杂，交织着愤怒与暖意，更多的却是悲哀。
“我陪你个老王八蛋一起死！”
难得，这次铁牛正面骂了回去，目光倔强直直对上了霸泰的眼睛。
“胡闹，你们几人马上带着黑煌逃走！”若非濒死虚弱，蹲恨不得捶胸顿足，这几个年少少女都是元圣神教的未来，他们可以死，但这几个孩子必须要活下来！
“本座将要引爆内丹，皆是趁着爆炸的混乱，你们抓住时机带上黑煌离开战场。”行和子声音冰冷，带着死寂，她是结丹后期法修，自爆时的威力远比其他几位掌座可怕，她视赵雅为自己的孩子，如今少女已死，便没了活下去的意义。
“好。”甘驭闭目点头，语气中听不出悲喜，不必多言劝阻，他们师兄们几人相伴数百年，彼此性格再熟悉不过，“灵萱，你是他们的大师姐，要怎么为师不必多说了吧？”没有回头，单凭气息也知道季灵萱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师尊，这次灵萱不想再逃避了……”少女笑着，但这一抹淡笑却伤心欲绝。闻言，甘驭浑身一颤，悲叹无言。
轰轰轰……
虫王已近，动辄间山崩地裂，万足齐动，踏过了熔浆，踏灭了烈火，踏碎了所有人的希望，千目中血色妖芒凝聚，嘶吼着锁定了这里。
四周却安静了下来，所有幸存的弟子长老没有任何交流，默默的聚集在了几位掌座四周，挺着胸膛，直视即将降临的毁灭！
“走啊！走啊……求求你们走啊９有希望……”心中怒吼，黑煌已经虚弱到无力开口，眼睁睁看着丁天成开始在自己周身布阵，以其的修为这符阵只能传送自己一个。
蹲回头看向自己的孙子，笑了，爷孙二人重重点头。
“来了！”随着行和子一声尖叫，丹田处爆发强光，气息混乱狂暴，率先冲出一跃而起，向着虫王冲去，就要引爆内丹！
与此同时，丁天成突然探手，猛地将季灵萱、铁牛、慎天佑三人也拽到了传送阵中，自己则站在外面，召出一道黑煌烁烁的怪符，目光决绝盯着铁牛呆滞的眼睛道：“兄弟，你得活下去啊！”
此符名为死符，可以瞬间提升修为，但顾名思义，施展者也会随之爆体而亡！与结丹修士自爆内丹相似，是符修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
说罢，丁天成手已弹出，这边要引燃死符同时催动传送阵！一切发生在刹那，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另一边行和子已经冲到了虫王庞大无边的妖躯旁，摇摇欲坠，“雅儿，师尊来陪你了……”缓缓闭上了眼睛，丹田处混乱气息加剧，极致强光中内丹便要在下一瞬爆炸！
“为……为什么会这样。”
黑煌灵魂还是坠向深渊，终无力闭上了眼睛，意识开始涣散，可就在他即将昏厥的刹那，却好像听到了一声无比苍凉且霸道的长鸣，石破惊天，响彻苍穹……
……
咕噜！咕噜！
永寂的黑暗空间里，那熟悉的水泡破碎声久久回荡。
黑煌睁开了眼睛，这里是梦境？却又不是……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次向孤魂般徘徊在这里了。
又好像黑暗中有层层迷雾，如今迷雾散开，眼前一条如小山般巨大的恶犬眼神复杂看着‘自己’，在这条恶犬旁还长着一人，那是前世的‘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脸上亦是复杂，同样静静看着自己。
“你是黑煌……”
“你是断念……”
“那我又是谁啊……”声音在抽泣，充斥着无助与恐惧。
断念道：“我们都是你。”
“你及放不下前世，又不愿面对今生，何苦让我们在你心底一直争斗！”黑煌摇着头，显得落寞。
“我放下了！我面对了！”
“你没有。”断念笑着，缓缓转身，萧条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后黑煌也在叹息中转身，轮廓渐渐被迷雾吞没，“你骗不了自己，不要把对小童的执着理所当然变成你逃避的理由。”
“大家为你而死时，你可心痛？”
“啊啊啊！”崩溃痛苦的嚎叫回荡在永寂的黑暗之中，只可惜再未有回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