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少年情谊比金坚

“你是听了那个消息所以才……”水黛坐在床沿,帮紫株换了额上的帕子,踟蹰了下才道。

“毕竟是我的父亲,他入了大狱终究是……咳咳……”紫株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水,苦笑了下,“这世上也只姑娘你和聆娘愿意听我这些事儿了,他再多不是也是我的父亲,年少之时也曾疼爱过我。”

“你父亲犯的这事儿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他浸淫官场这么些年,总是有些人脉的,京城府尹这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稳得,再说你那继母娘家兄弟不也是个尚书么?”

“可是、不知道他在刑部过得好不好……听说刑部大狱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

“胡说,哪里听来的?”水黛有些哭笑不得,“刑部大多都是审问有品级的或同皇家有关系的,要说环境肯定是不会太差的,当然牢狱肯定是没有自己府上舒服就是了。”

水黛将紫株的头发顺了顺,“你可不能倒下,阁里的账还要靠你呢,你病了,紫苑笑的都少了,你那个在南方的弟弟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

“寅儿是个有出息的,现在也是个举人呢,少年举人在京城也是没有几个的,听说方正学院的院长也很赏识他呢。”

将话题引到她弟弟身上,果然能让她舒心些,紫株什么都好,就是心思重了些,这也是她在母亲懦弱、要维护幼弟幼妹在一众姨娘下生活无奈形成的性格。

说了会儿话,见紫株沉沉睡去,水黛便也出了门来,叹了口气,紫株也实在是太重情了,许多事情放不下,其实这个消息还是紫苑从暗桩那得来登记的,她就看得开。

在紫苑看来除了已过世的母亲,还有姐姐弟弟,那个所谓的父亲怕是不配让她分出精力来担忧。

不过她们终究是幸运的,她们尚有可以依靠的兄弟姊妹,虽然是个没什么感情但聊胜于无的父亲,到底是有个家的。

而尚在梦境中的紫苑就如在看台戏一般,但却没有戏本子那样有着什么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也没有什么摄人心魄的侠义江湖,有的只不过是少年日日温书、平静一片的生活,无聊的她都想去别的地方逛逛,可是她只能被迫和老兴文侯纪洲义由施肜妗的一魄带领去看尽这整个故事。

又一次进宫,是二皇子相邀,虽然出了点意外,倒是他成为皇子伴读的事儿还是没有更改,就是延后了些,有了上次的事,二皇子似乎对他颇为欣赏,隔三差五的便邀他入宫,一同接受齐老先生的教导。

“现在斯寻在皇祖母膝下养着,总比过去好些。”二皇子抱着一摞书,同同样抱着一摞书的纪洲义一同走出御书房,齐老先生向来要求他的学生凡事亲力亲为,而不是由小厮太监来做,这样子才能让这些皇子公子们体味人生百态,每个人接下去的一季需要将自己手中的书给读透,整理好问题,待下次齐老先生进宫时考校解惑。

御书房是皇上、皇子同伴读们读书写字之处,皇上一般是在议事阁同阁老、大臣们商议国家大事。

因为纪洲义年纪小,齐老先生按他的读书进度给他布置了几本浅显的书,但对于几乎没提过重物的他来说已十分吃力,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斯寻公主终究是旁人,先前看不过去管了闲事,倒引得二皇子另眼相看,但他实在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

二皇子也不需要他回应,“其实也多亏了你,要不是……”他用膝盖将书往上顶了顶,毕竟他备受瞩目功课自然多又难,抱着这些书手早就酸了,躲开身后小太监帮忙的动作继续道,“要不是你那次在东门那边让母后不得不管,还惊动了皇祖母,皇祖母担心你因此对亦广有什么误会,离了我们俩的兄弟情谊,兴许也放任自由了。”

“洲义上次鲁莽让二皇子费心了,斯寻公主有二皇子这样的兄长真是幸事。”

“不,若不是我这个做兄长的没用,怎么会让斯寻过得那么苦,齐老先生说的没错,我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知晓天下之疾苦,为百姓造福才是身为皇子的我该做的。”

“二皇子心中有百姓是百姓的福音。”好不容易到了二皇子在宫中读书的小筑,两人呼的松了一口气将书放下,也不顾杯中之茶是怎样一叶千金的闽白茶,牛饮了好几杯才缓过神来。

“洲义你日后难道要日日唤我二皇子吗?”二皇子毫无形象的瘫在椅子上,对着纪洲义问道。

“二皇子便是二皇子。”纪洲义可不敢随意瘫倒,否则让有心人看到,说他带坏了二皇子可如何是好。

“你我日后相互伴读,日日称着这衔头有何意思?难不成齐老先生给我取得字是用来供着的?”

纪洲义看着眼前抽条般疯长的少年,他觉得自己日后就要成为这样的人,懂礼教敬礼教却又不被礼教所束缚,自在风流却不下作,与人为善,从不自视甚高,他相信大楚交在这样的皇子手里,必定会更加繁荣,如此想着眼中尊敬更甚。

纪洲义见二皇子坚持,便也从善如流的改口:“日后还请亦广兄多多指教。”说着作了个揖,惹得二皇子同周围的太监丫鬟发笑不止。

“日后你的字让做兄长的我给你挑吧,你做伴读之后也该有个字了,反正可以有许多个字,若是我取得你不满意,你就委屈收下我去央了齐老先生给你再给你取个。”

“亦广兄文采斐然,您取得字我如何信不过,那就有劳亦广兄了。”说着又是一揖,小学究一样的男童捣怪起来别样惹人爱,看得在旁的丫鬟都忍不住想要去皇后的小厨房讨些点心来给他吃。

有的时候人不得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很久之后,老侯爷每次回想童年时代,总觉得有根无形的线连着自己和公主,不知道是幸还是厄。

“纪洲义见过公主。”纪洲义由着衅门带着转过一处宫宇,眼前展开的是一片假山湖水,波光粼粼,迎面转过来的正是斯寻公主。

她今日穿的是极为合身的襦裙,头发也比上次要柔顺了些,发间缀着许多头饰,纪洲义不甚懂这些,只是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世子请起。”斯寻用团扇遮了面,对纪洲义福了一福,便退到一边欲让纪洲义先过,虽然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他却觉得她比先前坚韧的气质更添了几分清冷,倒让他有些琢磨不清了。

纪洲义本觉得这不合礼制,但看看周围几棵合抱的大树,除了带路的衅门和斯寻身边的一个丫鬟,再无旁人,恐拖久了让人误会,便急急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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