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孤独的正义

老走私船长大致辨别出了他们谈话内容。

似乎是断指青年被混混欺负，有个年轻气盛的正义之神提尔的圣武士出头帮他说话，结果反被一群本地帮派的盗贼包围了。

那看起来很老实的青年，满脸涕泪地锁在地上，任由他人踢打到尘土里，只是死死抱住自己的头部没有还手。

而周围那些出工回来的力夫、买菜回家途中的大妈、商铺看店的无聊伙计、路过的褴褛水手、坐在马车上的小贵族等，大群围观的人躲得远远地，眉飞色舞地观看着场中即将流血的纠纷。

纳撒尼尔面无表情的啃着手里的面包和牛肉片，看着对面几个壮硕的战士盗贼，对着那个年轻的圣武士开始羞辱起来。

“你们这样欺凌弱小是不正义的！你们身上的原罪会在死后的到审判，若没有得到神的赦免，会让你们堕入深渊的！”被六七个活跃社会团体成员围在中间的年轻人，虽然面上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心里忐忑地直打鼓，但还是鼓起勇气‘呵斥’着混混的不义行为。

几个混混自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真的对这个有“后台”的教会圣武士捅刀子。

这种事儿就和平时那些社会矛盾冲突一样，没传播出去还好，一旦有人出去大肆宣传说：正义之神提尔的圣武士，连街上几个混混也打不过。或者代表”正义“的牌坊，被邪恶所玷污了。

舆论上造成了巨大社会影响力，让人觉得此地邪恶盘踞、治安不靖，丢了提尔教会和其他官方势力的面子。

那么就算正义之神教会的势力，近年来信徒数量和影响力大大萎缩，上层知道这种大小帮派和黑帮的事情管不过来，也必定要派个高阶圣武士带团过来“诛除”邪恶，保住自己正义之神教会的面子。

但混混们虽然没动刀子，手上却不断推搡着那满脸稚嫩的年轻圣武士，嘴上也不断吐出污言秽语的挑衅。

“呦~居然是个刚新鲜出炉的菜鸟圣武士，我好怕怕哦~~~你的神不是说什么~‘不叫你们遇见恶意的试探，会救你们脱离凶恶’吗？怎么没人来救你们了？“中间一个满脸马尾辫的九指混混，口吐飞沫地恶心对方道：”对了，你们的神还说只要虔诚皈依，就可以赦免一些罪。那如果我们杀了你全家，再皈依你的神。你的神会不会免我们所欠的债啊~到时候，我们还是亲如一家啊~！啊哈哈哈~~~！！！“

混混们满脸兴奋地侮辱着平时羡慕嫉妒恨的‘体面人’，纷纷助阵道：“还跟我们讲大道理。你以为我们和你一样无知幼稚吗？那些平日里哄抬物价、地价，吸血害人坑死大批地方贫民的大资本家、大官僚，给你们这些各个神教捐了大笔的金钱造神像，或者买了赎罪券就能获得。这年头，谁还不知道杀人放火金腰带，旧桥铺路无尸骸。还跟我提正义？！据说你们那个神的眼睛，好像还是因为说人家土地分配不均，有地主和教会牧师合伙放贷收地，接着哄抬地价房价，结果被善神阵营的——大地母神裳缇阿Chauntea打瞎的吧？“

“不！不是这样的！！！这个世界还是有正义和公平的！！！你们不要胡说八道，正义一定会得到彰显，那不是不报~只是神所说的时候未到Ｃ人也一定会有好报的。你们这么胡说，死后会下9层地狱受苦的！！！“对面的帮会成员的话对年轻圣武士刺激很大，他几乎就要忍不住把自己剑鞘里的长剑给拔出来了，但这城市没有他们教会的圣殿，在这里出了事情可没人帮得了他。

“还他妈好人有好报！~你自己去问问衙门里，当官的那些官吏信不信这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年头人家都信钱和权~没看你们提尔神大部分的信徒，大多转信财富女神普露托了吗？还这么天真可笑。”

几个满脸贱笑的家伙推着他一边哈哈大笑，污言秽语如滔滔江水般绵绵不绝。

那可怜的年轻人身材瘦高，但略显单薄，他穿着一身厚重的重鳞甲，腰上是一柄标准的大剑，倒是有几分威武之态。

可惜现在他现在势单力孤，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对方的大，敢怒敢言却不敢出手白白送死，年轻的圣武士愤怒的捏紧了拳头，强硬地耿着脖子怒气冲冲地盯着那几个嘴脸丑恶的家伙。

“哼，幼稚！”纳撒尼尔有些幸灾乐祸的想着：“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看多了那些无聊的爱与正义的冒险，还真以为自己是背景通天的主角，高唱‘正义诗歌’随手就能一路躺平所有贪官污吏、摆平世间不公啊！现在人家还顾忌他这层教会的皮，等出了城在荒郊野外和人这么争执，以后被人干死了埋在哪里都不知道。一点怎么做人的道理都不懂~！”

那年轻圣武士被人家羞辱地面红耳赤，愤愤不平地看了下懦弱的胡这头被踢来踢去的老实青年，对他不敢反抗的态度也莫名中——生出了极大的不满。

这种不满在他发现自己怀里的钱袋，在刚才的混乱中被偷走后，达到了逆反宣泄心理的顶峰。

而且他还看到本地的治安官手下，早就站在了远处的街角，远远望着这里看戏。

显然。

就算他报了官，治安官最多也就都抓进看守所，再各打50大板，每人按打架斗殴、妨碍公共秩序一起关几天老方，再罚点款。或是，等着有人过来走后门，拿面子来赎人。

官府哪会给你讲什么道理？

治安队的人在本地一般都只管事后洗地，他们干这活只拿那么一点微薄的薪资，只是为了过日子或者平时比较威风而已，可不会为了贫民或者是廉价的“正义”拼命~

此时。

有那么一瞬间。

提尔的年轻圣武士也对自己在神像前立誓入教时，宣称的帮助穷人、拯救善良、铲除邪恶的想法，产生了极大的动摇。

但他随即又因为长期的心理惯性——觉得自己在背离从小耳濡目染的坚定正义信仰，从而产生了极大罪恶感，在心中默念着提尔神的经文教导，自我催眠和忏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