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农圭
峨眉山下有个当铺，名叫无尽藏，百年老字号，诚信为本，主人姓农，峨眉本地人，祖上曾出过杰出人物，上过京城，走过长安，带回许多奇玩古物，开张无尽藏，也就有了资本，几代下来，财物积累，无尽藏越做越大，到了农糖这一代，可算是富甲一方，尤其在峨眉镇上，农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族，良田百亩，丫鬟成群。
只是可惜农家三代单传，农糖生有个儿子，名叫农圭，农糖商业精明，读过书，知道：鼓打千椎，不如雷轰一击；良田百亩，不如薄技随身。
儿子农圭三岁时就被他送上了峨眉山，今年十六岁。每年农糖都会为峨眉派捐上黄金万两，粮食万担。
农圭仗着家里关系，在峨眉山上混得像个混世魔王似的，小弟收了一片，身上穿金戴银，出手阔绰，经常带着师兄弟吃喝玩乐。
峨眉山上有上百长老，其中以剑堂陆浩辰长老为首，之下便是一位执法堂姓齐的长老，农圭就是拜在齐长老门下，十几年混下来，农圭也到执法小队的队长，带领十人维护峨眉法规。
李平安可没少跟着有钱娃斗智斗勇，尤其三年前，李平安伙着天元，在峨眉十景“灵岩叠翠”中，暴打农圭一顿，就把那不可一世的有钱娃给驯服了，执法队私底下有“三不惹”，便是一不惹小公主陆念雪，二不惹吃祸天元，三不惹混蛋李平安。
陆念雪是家大业大，有着一群师兄师姐，更有着护短的娘，执法堂可不敢惹她。
天元就是个妖孽，没有背景，也没有靠山，可是一身修为通天，一手就可以单挑整个执法队，尤其连执法长老都被他给打过，谁还敢惹他啊。
李平安最是厚颜无耻，没背景，没实力，却是有靠山。一有事就找天元帮忙，有时连小公主陆念雪都会帮那个混蛋，再加上李平安不是峨眉弟子，执法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偷偷在暗中下袢子。
农圭曾伙同师兄弟，在铁树林中拦截李平安，本要暴打李平安一顿，却无缘无故无法动弹，反倒是被李平安给揍了一顿。他们不信邪，多年来，又进行了几次埋伏，却都是一个结果，仿佛有神灵在暗中保护李平安。
这让他们很恐惧，农圭最怕的就是见到李平安，经常远远见到就转身离开。
今天，李平安果断找上农圭，跟农糖叔那个老奸巨猾的人谈生意，被骗了都还得帮他数钱。还是农圭好糊弄些，手中这把刻有“游龙”的宝剑，肯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执法堂在十景之一的“灵岩叠翠”中。
灵岩地处峨眉金顶三峰的后山麓。在灵岩上，向北眺望，迎面便是一幅万山重叠的天然图画。近处，青峰绵延起伏，茂林修竹，点缀其间；远处，三座山峰宛似座巨型翠屏横亘天际，气象雄伟，三峰挺拔而柔和的轮廓线十分清晰。
重重叠叠的波峰，由低至高，由近至远，青青的山色由翠绿到黛青，到灰蓝，到灰白，层层深远开去，一直延伸到与蓝天的分界线，层次极为丰富，诗人谭钟岳诗中写的：“灵岩翠秀耸高台，遥望天门跌荡开。”
金顶三峰的景色多彩多变。初春时，山麓盛开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春意荡漾；山腰密叶繁枝，如正当盛夏；半山上片片泛黄的树叶，似带秋色；山顶却堆砌残雪，又象尚处在严冬的寒凉里。
从山下观望峨峰三顶，可从更深的层次上静观峨眉山另一美妙、奇幻的侧影，欣赏“叠”刚与柔、壮与秀相依互存的美，因而神思飘荡。有诗记录：灵岩一径入青苍，雨后昙华隔水香。方外欲偷闲半日，绕廊翻觉觅诗忙。
农圭今年十六岁，五品境界，身子肥臃，一双斗鸡眼微微眯着，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御剑飞行，带着老爸从峨眉进长安，想让他老爸也享受一回御剑江湖。只可惜啊，他没有那个资本，他父亲也没有那个福气。
农圭根骨平庸，虽然努力练剑，可是效果平平，他又有点愚笨，身子肥雍，许多剑招在心底默炼千万遍，可在现实中就是施展不开。幸好他家有钱，靠着各种灵丹妙药硬是把他送上了五境，他出手大方，不是因为钱多，是因为他要靠钱来维持他的尊严。
他有时挺羡慕李平安的，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整天乐呵呵的满山跑。
他也可以像李平安那样，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甚至可以下山当财主，可是他不甘心啊，人人心中都有个江湖，都有把剑，都渴望御剑飞行。
为了梦想，他不曾放弃，也不会放弃。
所以，每当夕阳西下，他最喜欢一个人在灵岩叠翠中散步，思考人生。
李平安老远就看见农圭了，正巧农圭也看见了李平安。
然后，农圭转身就跑。
李平安喊道：“有钱娃，站住。”
农圭闻声，跑得更快。
李平安奋力在后面追。
“死胖子，站住，别跑。”
“有钱娃，我不是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姓农的，你不是想要把宝剑吗？我今天就是要卖把宝剑给你。”
农圭步伐有些慢了，且边跑边说：“真的？”
李平安没好气说道：“你眼瞎啊！不会看我手中这把剑？”
农圭微微偏头，余光看了李平安一眼，真有一把剑，看模样不是李平安的青梅剑。
农圭停下身子，气喘吁吁，大口喘气。
李平安也是大口喘气，骂到：“死胖子，你跑什么？跑这么快，也不见得你身上肥肉掉了几斤。”
农圭也不甘示弱，说道：“要你管，你说要卖剑？”
李平安把剑递给农圭，农圭从小就在商旅之家，眼光独到，剑身金铜，有点红红的颜色。剑头微软的，会抖动。护手是球形，可以任意调换剑的方向，非常灵活。剑柄刻有“游龙”二字，想必是剑名。农圭轻轻挥剑，“游龙”剑会发声，农圭好奇，挥剑越快，声随剑走，声音环绕立体，仿佛是在心灵上响起。
农圭忍不住赞叹说道：“好剑。”
李平安呵呵笑道：“怎样，看上眼了吧！跟你说，此剑乃是剑中霸主，千金难买，我给你一个数。”李平安伸出右手，在农圭面前摆出了中指。
一个中指，是一字。
农圭哈哈笑道：“好说好说，不就一百两白银嘛！跟我回屋，马上给你。”
李平安摇头说道：“是一万两黄金。”
“操你大爷的李平安，一万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
“怎么，不想买！”
“买，给你五百两白银。”
“五千两黄金。”
“滚，你知不知道黄金是国之重器，早就被朝廷严加看管，普通人可不准私藏黄金。”
“那就五千两白银。”
“最多一千两，再多没有。而且你这剑剑身有了一缕裂痕，根本不值一千两。”
“这你也能看到。”那缕裂痕很细微，如果不是仔细去看，根本难以看清。
农圭哼唧说道：“笑话，也不看看我是谁。”
李平安挥挥手，说道：“得了，也不跟你墨迹了，一千两就一千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还得去给酒鬼大叔买酒呢。”
农圭不好意思，摸摸头说道：“暂时没有钱。”他见李平安怒气模样，顿时又说道：“我可以写欠条，你拿下山给我父亲，让他给你钱，你这不是要下山买酒吗？也不过顺路的事。”
李平安想了想，说道：“这也行。”
就在两人交易成功后，一阵巴掌声响起来。
“啪啪啪……”
“拿我的剑换白银千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就你个胖子，也敢收我的剑。”
虎丘剑池王法落败在天元手中，心中一气之下就把游龙剑丢在地上，却被一个跨木剑的无名小辈给捡了去。事后，他多方打探，也知道了那跨木剑的家伙叫顾三生，刚来峨眉不久，却居住在峨眉山禁前，传闻剑仙李太白就是在峨眉山禁前，再者峨眉山禁不容外人踏足，他王法再狂再傲，也不会蠢到硬闯峨眉山禁。
今日，在灵岩叠翠游走时，忽然感应到游龙剑的气息，便寻找而来，正见了两少年交易的一暮。
又见到此人，李平安十分不喜。在山下就是这家伙调戏天涯姐，实在可恶，罪不可赦，只是他打不过。
农圭见到王法，便想起昨天在比武场上，天元就是跟眼前那少年比试的。
农圭轻微拉扯李平安的袖角，小声说道：“他叫王法，来自苏州吴中虎丘剑池，是个厉害的主，昨天跟天元打了一架，结果输了，佩剑都丢在地上，被个跨木剑的家伙给拿走了。”说道这，农圭灵光一闪，看着手中游龙剑，说道：“难道？”
李平安“嗯”了声，说道：“照你这么一说，这剑的确是他的。不过现在剑是你的了。”
李平安忽然高声喊到：“救命，救命，救命啊。”
农圭一拍大腿，这招好啊！他也跟着喊：“救命，救命，救命啊，有人要杀人了。”
就像两头被按在桌子上，正准备宰杀的肥猪一样凄厉喊叫。
王法一愣，眼前就多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