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新年

第八十七章新年

除夕当天,裴云清醒的格外的早,天外刚蒙蒙亮,她就在睡梦中已经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响声,那是炮竹的声响,将周围的麻雀吓得四飞而逃,还没睁开眼睛,裴云清便知道这个时候在外面闹腾的,也就是廖烟漪了。

只是让裴云清没有想到的是,素来沉稳的安白,也跟着闹腾了起来,平日里,安白不是在军营呆着,便是在朝凤阁,整天也总是忙的。

想想这也是他第一次闲下来,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鼓,唢呐,还有镲,将众人询问了一番,又分了分,竟然也开始奏起了调子。

云霓带着几个小丫鬟,四处拎着剪纸,福字,还有灯笼,到处撒得着在挂上哪里比较合适,说是要把朝凤阁,装扮的喜庆一些。

裴云清推门走出来,整个院子都是红通通的一片,要不是看到门上贴着大大的福字,她都快以为是哪家姑娘要出嫁了呢。

“你们这个调子都奏的不齐,还有那个鼓啊敲的真太没有气势了,去找那个小张,敲鼓的那个,他敲的好,让他来敲。”裴云清册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指挥着安白来安排,临时凑起来的乐队,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说着,兴致勃勃的张望着。

一整天的时间,整个院子都在忙碌着,丫鬟们抱着东西,来来回回的走。云霓把旧的东西带出去又换上新的,一会又搬来一些新的烟花炮竹,来回的脚步飞快,看的裴云清都快以为这个家伙用上轻功了。

裴云清披着沉重的披风,在院子里走着,累活肯定是不让她干的,若是以往,她还能飞檐走壁的挂挂灯笼,但是像今日这样别说飞檐走壁了,就怕她爬个梯子也会被廖烟漪拽下来,索性她也就安稳着喝茶,或者吃两口点心,看着他们忙碌罢了。

“给姐姐拜年啦,还望来年底的开开心心的,别在生气了。”先前裴云清惹了廖烟漪生气了,如今趁着这个好的氛围,裴云清自然是要讨好卖乖的,不然廖烟漪在生气,只怕连今天晚上放烟花都不可能了。

“你要是不气我,我当然开开心心的。”廖烟漪仍旧没有给裴云清好脸色,如果廖烟漪有胡子,只怕胡子都翘起来了,裴云清撇撇嘴,低头不语,廖烟漪看了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到裴云清的面前,轻声说道:“如今长辈都不在,我这个姐姐就算应了你这拜年啦,那,给你红包。”

裴云清伸手接过红包,捏了捏厚度,睁着大眼睛,讨巧地笑着,傻呵呵的说了一句:“姐姐还包了这么厚。”

“不包这么好,你干吗?”廖烟漪撇了她一眼,娇嗔着,引俊不禁的笑着。

“听说今夜的晚上炙了羊肉,是前些时日霍成风送来的,今晚,我让他们给做了,一会儿姐姐多吃些。”裴云清撩起袖子,拿着酒壶,给廖烟漪倒上一杯,浅浅笑着,眉眼弯弯,看了看廖烟漪没有注意着自己,便自然地拿了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笑得眼睛更加弯了。

“咳。”廖烟漪将手蜷成圈,至于口边,干咳了一声,眼神冷冷的,望向裴云清,手上的酒水快要溢出的酒杯,也不言语,就只是冷冷的看着。

裴云清不眨眼睛,扁扁嘴,咽了咽口水,无辜的和廖烟漪对视着眼神,两人都是一动不动,最终裴云清轻叹了一口气,将酒被放到了另一个桌子上说道:“我这不是觉着姐姐,一杯不够,再倒上一杯吗?”

廖烟漪也不作答,裴云清只能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酒壶,招了招手让他们上菜。

流水一样的菜色,端了上来,各个冒着氤氲的热气,又给每一个桌子上递了一份果酒。

唯独在裴云清的桌子上放了一份清茶,裴云清再不甘心,也就只能不甘心的了。

羡慕地,望了望安白的酒壶,安白抬眸瞅了瞅,装作没有瞅到的样子,低下了头。

裴云清喝了一口清茶,微眯眼睛装作享受着,自己迷惑自己这是一杯好酒。

廖烟漪和玄冥,更喜欢喝温酒,他二人的桌案上,还放了一个小小的炉子,温着酒水。裴云清瞅了瞅,又看了看自己的桌子,上只有一个茶盅,便招了招手叫来云霓,轻声吩咐道:“你去给我弄个小炉子,我要自己煮茶。”

云霓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下,顺着裴云清的眼睛看了看,看到廖烟漪的桌子上温酒的小炉子,不禁莞尔,说道:“是。”

这一次的新年,不像当初在裴家时的那般拘谨,有着长辈在,也不像前两年,那样无心过年。

眼下做了满堂不用再外忙碌,可以呆在朝凤阁的将士和将领,这些年,他们虽然也吃了一些苦。但是,军旅当中的那种洒脱未变,大家坐在一张长条桌子上,相互之间恭贺拜年,再说说这几年在外的所见所闻,一时堂上,欢声笑语。

等到流水般的,菜肴一道道上到桌上,众人便不再言语,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大碗,生怕吃了这口没下口一样的很快的往往碗里播着。

一时间,满堂只剩下了抢菜的声音,裴云清和廖烟漪以及玄冥,单独坐在小桌子上,玄冥到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可是裴云清看着极为眼馋,觉得在他们抢夺之间,饭菜都变得好吃了呢。

就看他们对着刚上来热气腾腾的炙羊肉,乐婶子端上来时都是垫了厚厚的浸过水的抹布,但这群大酗子似乎不怕烫似的,拿着筷子吃的刺溜刺溜,不停的哈着热气。

裴云清看了看自己眼前的炙羊肉,咽了咽口水,终究只是夹了一块,等着放凉再吃。

“果然是老了,跟他们比不得了,他们都不觉得烫吗?”裴云清摇摇头自己端起茶盅冲着廖烟漪敬了敬。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众人也吃得有个八分饱,就开始在举杯之间,新一轮的闲聊。

裴云清虽未喝酒,却在这样喜庆的气氛下,热腾腾的屋子中,也觉得有了几分微醺之感,于一旁的廖烟漪聊着天。

说的正开心,门外来了人通报,说是金陵当中的淮南王送了东西。

自从秋寞闻知道了裴云清还活着,几乎隔个,三天两头就要给裴云清送点新鲜玩意,逢年过节,当然是不可能少的。

“离开吧。”裴云清笑了笑。

“淮南王送来了梅花酿,说是给阁主的。”那丫鬟拎着盒子进来了,将里面的酒坛拿出来,放到裴云清的面前。

廖烟漪放下手中的就被,余光看着裴云清的手,裴云清砸吧砸吧嘴角,挑挑眉角,耸耸肩,漫不经心的说着:“要不,我闻一闻。”

“好啊,云霓,给你家小姐打开闻一闻。”廖烟漪扣着手敲敲桌子,抬抬手,声音冷硬的和云霓说着,转过身来看着裴云清。

“小姐请。”云霓他竟然真的打开了梅花酿,凑到了裴云清的鼻尖,还靠了靠,示意裴云清快闻。

“你。”裴云清不可思议的望着举着酒坛的云霓,又看了看一脸戏谑的廖烟漪,冷哼了一声,喝掉了手里的茶水,说道:“我不屑一顾。”

“好,云霓送到我的卧房,我喜欢。”廖烟漪还没等到裴云清话音落下,就转过身来对这云霓朗声说道,又扭头冲着裴云清笑了笑,只是那个笑容裴云清怎么看怎么恨不得揍她一顿。

“想来清清不在意的。”廖烟漪眨巴眨巴眼睛,笑道。

“不在意。”裴云清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说道,用眼睛怒瞪着廖烟漪,廖烟漪笑的春风荡漾。

目送着梅花酿被端走,裴云清只能看着,然后皱皱鼻子,感受一下它的香味。

而在这边,李梓宁也注视着。离开的婢女的身影,那人端走了那份属于她丫鬟的饭菜。

“蝶儿,蝶儿,你还好吧,今天过年,父亲那边赏了不少菜下来,今天你我一两个人一起吃吧。”李梓宁抱着身体虚弱的蝶儿,眼角挂着泪水,声音有些哽咽。

放出从丞相府回来,李相宜便认定了,是自己让她丢了脸,对待李梓宁的态度更是越发的过分,前些时日这件事情闹到了李尚书面前,他爹爹也就只是安慰了李相宜,还有告诉李梓宁忍耐些。

忍耐,忍耐,这两个字她都听的不厌其烦了,当初的母亲再说,如今闹起来,她父亲还在说,她的一辈子都在忍耐,忍耐到母亲没了性命。如今还要看着自己相依为命的丫鬟也没了性命吗?

但是李梓宁终究还是要过活,要呆在这个她厌恶至极的家里面苟延残喘,但她只有忍耐下来。

今天新年,若不是她父亲多问了两句,只怕她要和他自己的丫鬟都饿着肚子过,过了这个除夕之夜。

外面金陵在空中的烟火,照的整个金陵都暖暖的,但好像唯独只有她的院落是那么的冰冷,冰冷到她觉得周身的血液都要冻住了。

不听响彻着的炮竹声,就像在嘲讽一样,将她隔离在整座城的热闹之外,抱着这个从小陪伴着自己的人,不知道蝶儿是否以后还能继续陪伴着自己,李梓宁不断责怪着自己的懦弱,她恨自己,也很这个尚书府的所有人。

有时真的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也许李梓宁不够聪慧,但她确实比李相宜绰绰有余。

可是这样的绰绰有余,却是要在,等同的环境之下,李梓宁没有在等同的环境下,她没有人脉,没有家世,没有钱财,更没有父亲的宠爱,在这个见人下菜碟的李家,她就是奴婢欺辱的人。

李梓宁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不争,不抢,她逆来顺受,她可以装作懦弱的样子,她可以不把她母亲交的任何都不表现出来,她只想等着,活着,嫁了人,逃离这个家。

“小姐,等年后去拜年的时候,您去寻那个苏小姐吧。奴婢以后可能不能再继续照顾你了,你问问苏小姐有什么办法叫你离开尚书府,你在尚书府里里,总有一天会被折磨死的。不论苏小姐对您有什么利用,只要,只要你活着就好。”抓着李梓宁的手,蝶儿眼睛满含着泪水和担心,比李梓宁大了几岁,可以说是看着李梓宁长大的,她在心里几乎将她当做妹妹,昔日夫人离世的时候,她便发誓,要守护自己的小姐,一生一世,可是如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履行诺言。

“好好,到时候我们便去求求她,她说我说是想叫她帮忙就可以去找她,到时候我们一起逃出这尚书府,我们一起逃出去,蝶儿,你一定不可以有事的。”李梓宁哽咽着帮蝶儿掖掖被脚,擦擦眼泪,露出一个笑容,生怕蝶儿担心。

李梓宁一直不愿意去找这个苏一南,那只是她认为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么聪慧的人,找到她。必定是有所图谋,有所为。

李梓宁不愿意在已经深陷尚书府的泥潭之中,还要受人制肘,所以她便一直不吭声,也不作为。

只是此刻,她真真的是明白了,有时不是她想要怎样变成如何,而且她如今已经走到了这般天地,即使在被人算计,在差劲还能差到哪里去呢?倒不如到了这个关头,拼上一把,她受人利用,又何尝不能利用他人呢。

李梓宁理清了思绪,便考虑着怎么离开这个尚书府,只有年后能出去,她才能寻到,添香阁。

“蝶儿,等着我,我会让你活下来,也会帮母亲报仇的。”李梓宁咬咬牙,转身出了院子。

“姐姐,稍等。”李梓宁走上前来拦住李相宜,不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笑着说道:“姐姐安好。”

“你来干什么,晦气。”李相宜拍拍衣裙,不屑的撇撇李梓宁,嫌弃的说道。

“是啊,只是比不过当初在丞相府姐姐撞的人更晦气。”李梓宁看着李相宜的眼眸,声音阴冷的地狱的恶鬼,说道。

“你,你,想干什么?”李相宜后退两步,颤颤巍巍的说道。

当初在丞相府就是李相宜将高思琦撞进水里的。

“蝶儿病了,就求姐姐请个大夫吧,只要蝶儿好起来,妹妹我,就什么都不知道。”李梓宁抬着头说着,目光一片冰冷。

“好。”李相宜眼神转了转,想着将来如何出了今天的气。但是李梓宁已经不在意了她只等着蝶儿好了,其他的只能见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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