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初探台湾淡水河
年前沈磊从胶州城回来就心事重重，他的心事是这次见到沐县令闲聊敷衍时，竟听他说有辽东之人逃难至登莱之地，连青州都有。
沐县令扯到这话题也不是无的放矢，原因是一个同年托他安排一个远亲，他问沈磊可否帮忙。对沐县令要求当然不便回绝，而且自己这里还真需要人，所以一口答应。但这个人此时未来可能是沐县令有其它办法安排了或有其它原因。
这些原因不必追究，因为不是不肯帮忙，沐县令也不会责怪什么。问题不在这里，而是他听到有不少辽东人逃到山东，心里还以为毛文龙已经在皮岛那里立脚，一问沐县令懵然以对说不知有此情形，这让沈磊一下子知道该是记忆有误。
他原计划用粮食向毛文龙换人口，但毛文龙此时尚在瑗阳守备任上他根本打听不到其消息。而台湾此时又消息不明，让沈磊觉得人口只要现在去辽东收容就有，可惜还不知能不能够向台湾运输，真是有点心焦。
其实他的心焦毫无道理，因为他才开始造五百吨级船，有了船也无人认识辽东与台湾航线，可说是还未完全具备运输辽东难民去台湾的能力。实事求是地说船还未下水，台湾情况不明，这条件只有沈磊知道有这个可能性才是唯一的保证。
现在晓英带来了台湾的消息及三个跑过远海的船员才让他的计划打上二道成功的箍。沈磊的计划一直将移民台湾时可能与强大势力发生冲突放在前提，将移民行动的船能对战强大对手作为首要条件。现在才知道红毛到过澎湖又退走了，荷兰人终究还会来的他知道，但有个空档期他还怕什么？
台湾没有大势力的空档期还有多长不清楚，但他认为只要有三年时间往那里移民七八万，造好五艘大船就有了一定的基础。何况荷兰人来了海战不行也能干扰他们修据点，没有岸上据点船只在海里呆不久，停在港口也有办法袭击。如此持久游击战退却的只能是荷兰人，他们水上力量再强也没用。
但知道空档期，船正在赶工快下水了也没有用。正好现在有了能驾驶大船，有远海航行经验的船员，还基本上认路，这一来让他的计划又完成了一环，沈磊当然异常开心。
但如今这计划还不是完全具备，如辽东的情形就不大清楚。为此沈磊派人去胶州城送信，向沐县令询问说来之人为何没有来，第二是派许三宝、晓雄等人去登莱寻找辽东之人。这寻找辽东之人可不仅为了解情况，还有为家丁队与少先队招收人员的目的。
招收辽东难民是沈磊既定计划，本地人生活还富足安定，对家丁队兴趣不大。这还是家门口干事，去台湾或辽东作战俞加乏人，为此他的想法是用辽东难民、陕西灾民及各地灾荒后流民为今后武装力量主体。
现在招收家丁队一是确实有些护卫需要，其次是摸索军事上组织、训练、武装、政宣等经验。还有一开始终究要有点基础才能执行一些小任务，及有些骨干，如此才能迅速发展起一支武装。
决定派人去胶州城及登莱办事后沈磊设晚宴招待了施振勋等三人与慰劳晓英。席间细谈才知道三人船东的船遭三艘海盗船包围，连船带货都被抢走，只给一艘小破船逃生。
如此做已经有点过分，一般海盗是劫货不劫船，但劫了也就劫了，人没杀还要怎样？连船带货被劫走船东无力再做这一行，所以也有人认为是船东对头买通海盗干的，乃是绝户计。
船被劫船东海贸被绝户生活还能活下去，他们这些船员才真被绝户了。他们以船为业，有船是资深船员，没船其它活干不过他人，而且再找同样的工作很难，几乎饿死。正巧晓英找船员，才不顾远离家乡来了。
听此叙述沈磊放心了，因为这些人不算有根，再半途而走或为旧主卖新主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他宽慰三人实话实说地说明他自己将会在台湾开劈家园，主要是先从辽东运送人过去，各地流民包括福建人也收留。所以他们今后可以常回福建，或安家在台湾或安家于这里。
席间话说得不多解释多，这还好船员们南腔北调懂一点，沈磊同样也如此。这一来说话慢一点，重复一下能听懂。倒是台湾、辽东之类几个名词常要解释。
招待了三个船员，讲明了除南洋、日本贸易，还有运人从辽东、山东去台湾任务，及待遇之类，让三个船员先熟悉百吨级侦察综合船，晓英回家休息十天这日事毕。
次日三个船员由人导领带着各自配备的铺盖、日用品到码头登上了侦察综合船，开始与原来船员一起进行适应性附近海面巡航。
登船之前三人以为百吨级船不外信福船、鸟船、槽船、沙船之类，见了船才知猜错了。因这船尖头修长类西洋，方尾后面橹房类中式鸟船，双桅半硬帆中西结合。上了船见十分整洁，连舷外也平整如舱内十分惊奇。出航航速快见船修长而帆大早已料到了，但转向灵活侧度不大，横浪时横向摇摆不厉害出乎三人意外。
北方造船技术不如南方差距也不大，船型差距也同样如此，所以三人以为来北方驾驶的船不外几类。此时知这船绝对另类，听原船员说此船自造愈加意外，因这份造船能力三人也归心几分。这是跟一个有实力的老板饭碗长点的缘故，另外沈磊给三人的观感也很好。
特别是从晓英处知道小老板十四岁已经考试中秀才，并且还是小三元，沈家家业也是他这几年中就扩大了几倍。如此有前途、有实力的东家三人之前的东家无法比较了，所以让三人从辽东运人去台湾一点压力也没有，因为老板腿粗。
到了第十天侦察综合船出航，目标是台湾淡水与基隆。这次随船人员是施振勋、白金生、晓英、原船员与五十家丁队员及俞承业加一些少先队员共八十余人。古云山与原船员共三人因搭胶澳商船去辽东一带，没有参加台湾之行，不过双方都是为了探路。
晓英才回家几天再次出发也没有叫苦，第一次去广州任务最简单，主要是腿累。只是买西洋货时心里才只觉得如鼓在擂，表弟给了一百多两银子五十两就买个小钟，五件西洋货整整用去上百两，其它东西数十种也只要二三十两，差点儿因买西洋货而回家不成。
当时回家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定，表弟行前让他大胆地买，但他知道表弟现钱也不多，而自己娶媳妇时也没有用去三五两银子，现在一个钟就能娶十几个媳妇，想到手就发抖。行前表弟虽言钟再贵也要买，他是差点儿咬啐牙齿才买下的，或许表弟听到价钱会骂自己太死心眼的。
晓英第一次回来见沈磊真是战战兢兢的，虽然是表兄弟也是如主仆。得到表扬与奖励晓英还似在梦境，但自第一次后他渐渐喜欢了这份工作，江湖经验开始丰富，更感受广阔世界的魅力。
之前面朝黄土背朝天，只知道天下很大，很奇妙，但大与奇妙的概念很空洞。就如老农难得整桌好食物吃饱了搂着老婆躺炕上忙活后，惬意臆想皇帝大概也就是每日如此吧？二者感想差不多。出门千里之外忐忑之心一去才真知世界之大之奇妙，还有每次外出有任务也让他有压力感，完成了有成就感。
这比在家种地、陪老婆孩子刺激、新奇、兴奋、有成就感。正因为如此刚回家马上出去他无怨无悔，反而更多的是见识新世界的迫切感，及面对未知地域可能存在的危险的刺激与挑战欲望。
实际上施振勋等三人也不曾去过台湾，这不是有什么障碍而是没有必要。因为此时台湾只是荒岛，没什么生意可做当然不过去了。不过去不等于不知道方位，只是不清楚具体细节而已。
于是侦察综合船先沿海岸向福州驶去，到福州附近折向东方。这一路因为要摸岸滩地图里程约三千，因风向走之字实际里程超过四千，夜里又长停泊，用了二十天才看到台湾海岸。而这还算顺利，因为没有台风或大风大雨需要进避风港。
见到台湾海岸晓英拿出沈磊的草图与众人一商量决定向北回驶，这是既然不知方位向北不是找到淡水河就是台湾岛折向角，不大会走冤枉路。果然不久就发现一条大河，看来是福州那里转向时稍微过头一点，不过第一次这还算控制不错。
这时航行二十天见到目的地十分高兴，见淡水河水色深绿知道较深大胆直入。约二十里河面仅剩里把宽，再见水面有分叉知不是冲积屿就是河岸角前者居多。如此地形比较安全，天色又近黄昏，俞承业、晓英等人一致同意在此停泊，并派人侦察此处情形，至此探索台湾算是真正进入实施。
(本章完)